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斩祟使身上的黑袍融在了黑暗之中,那名修士跪在地上声嘶力竭。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你们替我再求求尹公子……” “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空气中传出额头碰撞在地上的闷响,修士面部不甘扭曲,剩余的话没有来得及讲出来,一道血溅出来,他维持着一动也不动的姿势,身体随之僵直了。 “守月大人,人已经处理了。”其中一名斩祟使开了口。 明奴听到“守月”二字,人略微怔住,随之背后窜上来一股冰凉之意,身体在原地难以动弹,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方才还不在……三秒钟之前……这里只有斩祟使和那名修士。 斩祟使以十二血月为首,他们十二人皆以月为名,血月个个修为在七阶往上,放在仙门便是一人即可担任普通仙门之首的存在。 江雪鹤对他道了一个字,“走。” 只可惜话音落下时已经晚了,他们二人今日运气不好,方入府便碰上了血月之一。 “看来今日有人前来看热闹。”守月隐在黑暗处,略微扫了一眼身后的方向。 不待明奴与江雪鹤反应,他们二人身旁围了数名斩祟使,斩祟使黑影如同鬼魅,周围结界无声地布下。 他们二人身形显现出来,明奴与江雪鹤在原地站着,斩祟使之后,男子的身形显现出来。 守月一身玄色长袍,袖口血月图案隐在衣纹之下,他看着两名少年,略微扫一眼,便知了两人身份。 “江家两位公子今日府上,可未曾递任何拜帖,私闯入府,放在扶光,应当也需要受罚。”守月慢悠悠地开口,双手背在身后,“我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两只小猫。” 数把长剑对准了他们,明奴在心里估摸着胜算,他指尖略微动了动,这才发现灵力已经用不了了。 这里是血月的地盘,他们在此和血月动手,几乎如同送死无疑。 明奴意识是清醒的,只是现在别无他法,他在出剑时,江雪鹤一并出剑,两道剑光交织在一起,面前的斩祟使长剑相聚,挡在守月身前,那道剑光被劈散。 半空中出现数道血线,明奴手中的长剑被击落,不过转瞬之间,他与江雪鹤被血线缠绕,两人在半空中皆被缠成了扭曲的姿势。 明奴一条腿被迫向上抬,双手举过头顶,手腕略微朝后,脖颈被迫扬起,血线缠绕在他的脖颈之上,蔓延至他的脚踝,完全是任人宰割的姿势。 他眼角能够扫到那些血线,上面似乎有细密的咒文,由咒文编织而成。 江雪鹤比他稍好一些,双手背在后面,那些红线缠绕在江雪鹤的手腕与脖颈,似乎随时能将他们二人的脖子拧断。 斩祟使全部都退去,守月欣赏着他们二人的表情,随即转过了身。 “近来处理的人不多,馗铜兴许胃口不好,他们二人倒来的是时候。” “来人,把他们二人放下去。” 守月在一旁叹息,“倒是可惜了两个好苗子,只是你们仙门弟子,第一条例律,应当是教你们学会不要多管闲事。” 明奴和江雪鹤被绑着,他们二人动弹不得,那些血线缠绕在他们身上,两名斩祟使上前,带着他们走向房间深处。 这里连着牢房,随着铁门缓缓地打开,明奴得以看见里面的东西,这里是一道阵法,两面墙上是刑具。 明奴扫了一眼,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此处阵法通往的是……剑谷。 锁链碰撞的闷响声犹如在耳边,一声又一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声音震荡耳膜。 他们二人被一同丢入阵法,阵法亮起一道白光,守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馗铜是上古凶兽,没有人能从他的地盘活下来,除非仙君在世,兴许你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随着话音消失,明奴与江雪鹤陷入阵法之中,在眼前浮现出白光的那一刻,明奴手掌传来力道,他的掌心被握住了。 明奴心想,如此逆境,能把江雪鹤困住,似乎不算遗憾。 眼前浮现出一道白光,紧接着他们二人不断地下坠,丝丝缕缕的红线在半空中散开,最后缠绕在他与江雪鹤的手腕之上。 “哗啦”风声在耳边呼啸,此地天空乌云遍布,犹如异世,狂风席卷着雨丝,似乎能把他们二人卷上天,衣袍被吹的鼓起来,往下是接近墨色的枝叶,像是画纸上吹花的墨汁。 明奴抓住了江雪鹤的手腕,此地没有灵力,若是这样下去,兴许他和江雪鹤会摔成泥。 他还在计算着落到树枝上的可能性,手腕处传来力道,明奴略微一愣,随之他被带入了充满雪香的怀抱。 发丝扬在身后,他对上一双深褐的凤眸,红衣席卷他的视线,他向下坠入江雪鹤怀里,眼前只剩下江雪鹤的面容,墨色树枝在眼角晃过,鼻尖前是雪香,以及一抹清淡的血腥味。
第57章 馗铜 他们两人落在地面上,明奴整个在江雪鹤怀里,他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淡淡的血腥气传来,石面上印出一抹深红。 此地没有任何灵力,明奴没有受任何伤,他多看江雪鹤两眼,嘴上问道:“鹤哥哥,你有没有事?” 一边说着,他坐起身要去看江雪鹤身上的伤。 江雪鹤对他道:“无妨。” 明奴扫到了石面,江雪鹤穿的衣服是红色,背后印出一片稍深的颜色,江雪鹤说没事,他便装作没有看见。 “馗铜是上古凶兽,早已不在世间,守月所说,可是在骗我们?”明奴扶着树干起身,他看了看周围,入目的便是墨色的树林。 有雨丝顺着落下来,砸在明奴手背上,是黑色的墨点,略微粘腻,明奴放在鼻尖处闻了闻,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很难闻。 江雪鹤:“应当不是,他说的馗铜……” 话音稍稍顿住,明奴顺着看过去,看到了一张人面,说是人面,不如说是笑面女,它生着兽身人面,通体生着银色的鬃毛,尾巴略微垂着,隐在墨染的雨幕之中。 它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笑面女额间有黑色咒文,身体上的咒文形成斑纹图案,通体约摸及半树高,一双兽瞳正一瞬不眨地盯着他们。 空气中安静下来,明奴看到雨丝落在它身上,化成黑色的墨汁,雨丝落在身上冰凉,像是一盆凉水倾盆浇下来。 馗铜的身体半透明状,在他们看过去时,又如同雾一般散开消失了。 雨林里传来婴孩的笑声,嗓音银铃一般又尖又长,落在耳边搔刮耳膜。 馗铜为上古凶兽,性情以残忍著称,凡是被它盯上的猎物,都会被它折磨致死。古往今来,从馗铜手里活下来的,几乎没有。 上古凶兽早已在历史长河中消失,眼前这凶兽能在雨幕中散去……并非真正的馗铜,而是馗铜的魂魄。 真身馗铜尚且难对付,魂魄兴许更难。 明奴在脑海里飞快地寻找着属于馗铜的典籍。他记忆像是一段倒带,画面回到三年前……剑道书院,他与李逍火修炼完回到院子,那时他们新借了典籍回来。 “这几本书讲的是上古凶兽,现在它们已经在人间消失,典籍鲜少有记载……你是从何处弄来的这些书?” 李逍火在他对面回答,“在黑市。” “帅,所以买回来了。”李逍火指了指书页上的凶兽画像。 明奴对李逍火实在有些无语,书册他却老老实实地翻完了,上面写了许多凶兽杀人的案子,凶兽习性以及性情,只是未写如何应对。 “斩杀凶兽的是仙君,兴许只能问仙君。” “那些都只是传说……若真碰到了这种东西。它们一旦盯上人就会将人折磨致死,这般不休不止,如何能摆脱。” 李逍火略微歪头,回答道:“离魂之术。” “若是离魂之术有用,上面应当有记载。” “书里写馗铜残忍且富有耐心,灵力高强,落在它手中必死无疑……应当说见到它,便意味着死期来临。” 明奴的记忆收回,他眼角扫到了什么,人面女再次浮现在雨幕之中,那双冰冷的兽瞳若隐若现,在远处注视着他们。 “鹤哥哥,馗铜最擅捕捉情绪,我们需要毫无波澜,兴许才有一线生机。” 明奴脸色已经略微白了,若说人的情绪难以克制,那不可能……顶多不在人前表现,具体内心如何,只有自己知道。 偏偏馗铜能捕捉人内心真正的情绪,一旦露出破绽,会被它侵蚀心智控制。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知是不是错觉,馗铜似乎离他们近了些。那张人面悄无声息地消失再出现,兽身上的咒文闪烁变幻。 江雪鹤应一声,对他道:“此处墨林不可久待,先离开这里。” 他们两人缓慢移动,明奴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他眼角留意着身后,前侧的江雪鹤察觉到了什么,在他前方停了下来。 “它离我们更近了,如今你我二人都没有灵力,不应与它对上。” 江雪鹤抽出来了一条白色的长陵,略微垂眼看着明奴,然后用白绫覆盖住了明奴的眼睛。 “不必看。” 明奴看见便会影响心绪,只是他并不信任江雪鹤,这般兴许蒙住眼睛更会影响。 “不必了,鹤哥哥。”明奴略微侧开眼,他稍稍移开目光,“我们走慢些便是了。” “你多和我说说话。” 明奴稍稍主动,他主动地拽住了江雪鹤的衣角,引得江雪鹤看他,江雪鹤于是收起来白绫。 “鹤哥哥,在扶光修炼的如何?”明奴问。 江雪鹤回答:“尚可。” 明奴问完便沉默下来,他不知道又该说什么,他和江雪鹤一直隔着距离,甚至江雪鹤如今对他有兴趣,他都不知为何。 片刻之后,江雪鹤开了口,“明奴呢。在剑道书院如何?” 他眼角能够扫到江明奴的神情,少年一双鹿眸总是忍不住向后看,面上略微担忧,扯着他的衣袖,此时仿佛把他当做倚仗。 三年里,江明奴如何,他完全了如指掌,只是现在问出来,让明奴亲口跟他讲,又是另一回事。 “很好。”明奴被江雪鹤的问题吸引了注意力,努力回想起来,对江雪鹤道:“书院里有虚门长老,有李逍火,还有宋景师兄。我的剑便是宋景师兄送的……宋景师兄说此剑不容易认主,至今我未曾与它有联系。” 明奴侧眸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的剑,通体玄黑,安安静静如同漆墨,在他背后静静待着,没什么反应。 “这般,明奴似乎很喜欢宋景师兄。”江雪鹤说。 明奴闻言忍不住看向江雪鹤,江雪鹤神情无异,似乎是轻描淡写地陈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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