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哦!”心大漏风的阿善奴,细看之下,发现那颗让她眼馋的蓝宝石不见了,换成了绿松石。 “嘿嘿,是啊。”你再不说点好话,我怕你要倒霉啊,谢荷翁挤着眼睛,拼命给阿善奴使眼色。 然而,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晏四海掏出一把比他自己还高的阔背刀,“铛”的一声杵到地上,砸的石屑四溅,“阿善奴,过来,为师和你过几招。” 阿善奴在其他事情上迟钝,对杀意还是很敏锐的,她往后跳开几步,“什么过招,你就是想揍我吧?” 她也不虚,甚至先下手为强,拔刀就砍了上去。 两个杀神干架,谢荷翁自觉躲远点,跑到树林外面去,继续打拳。 愉快的练武时间结束,神清气爽的晏四海叫来谢荷翁,“你今日为何去王宫?” “我去找黑麒麟,想问问回家的线索。”谢荷翁擦着额头的汗水,随意道。 回家?海族供你吃住、修行,渡口刚开,你就惦记着跑? 晏四海心中不快,面上不显,“可是我听闻,真君曾为你卜过一卦,说你亲缘已经断绝了。” “亲缘断绝是什么意思?”谢荷翁没听懂。 晏四海的眼睛黑沉沉的看着他,“亲缘断绝,便是在这世上,你的双亲都已经死了。” 亲缘断绝,本来是指父母子嗣皆亡,考虑到这小崽子还没后代,便只能是父母都死了。 “什么?”谢荷翁大吃一惊,我妈妈死了?不对,他说的是“这世上”,我在这异世,确实是孤家寡人哦…… 心头大石卸下,谢荷翁看着晏四海晦暗的双瞳,灵犀一动,晏将军这是不高兴我要走吗? 他于心中斟酌词句,假作焦急道:“晏将军,你是说,我母亲不在世上了吗?会不会是真君算错了?” “真君卦象奇准,你父母,怕是都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个小崽子八成变成了孤儿,晏四海心中的怜悯将气愤稍稍冲淡,他蒲扇大的手掌盖在谢荷翁头顶,安抚的拍了拍。 “你也不要太难过,以后,韵海阁就是你的家。” 晏四海的手掌冰冷,可借由它传递来的关怀,真挚淳厚,叫人心中温暖,谢荷翁实在不愿意,在这样一个妖面前撒谎。 他将心中意图博取同期的谎言删除,只是慎重点头,“晏将军,我懂得大家对我的照顾和恩情,只要我还在这世上,我就不会离开大家,不会背叛韵海阁。” “好小子。”晏四海爽朗的笑起来,又拍了拍他肩膀,“所以,你今天早上去王宫做什么了?” 嘎?话题怎么又转回来了? 面对一定要一个解释的宴四海,谢荷翁犯了难。 他喜欢廉白真君,也喜欢韵海阁里可爱的妖怪们,如果一辈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希望能在韵海阁呆一辈子。可是,如果有机会回家,他是一定要走的。 然而这些话,是不能对宴四海讲的。 他眼里容不得沙子,连不愿追随廉白真君的海族,他都要憎恨,何况一个连海族都不是的谢荷翁? 黑麒麟的话有几分真假,他无法确定;就算找到了线索,自己能否有那个运气和实力,真正穿越回去呢? 谢荷翁很清楚他现在要做的是稳住宴四海的同时,接触黑麒麟,探寻到尽可能多的消息。 心中打定主意,他不答反问,“宴将军,你知道麒麟族现在的王是谁吗?前一任王又是谁?” 谢荷翁小心措辞,“我今天从黑麒麟那听了一些消息,但不知道真假,宴将军博闻广识,还请帮我分析分析。” “他对你说了什么,你且说来听听。”宴四海招出一张毯子,自己盘腿坐下,又摆手示意谢荷翁。 这是要促膝长谈的节奏啊…… 谢荷翁看在眼里,从善如流的跪坐在毯子上,“黑麒麟说,我是他堂兄隤马的后代。我对麒麟族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他有没有骗我。” 他顶着宴四海锋利的目光,尽量平静道,“他还说,他的父亲篡位后,前王嗣隤马逃跑了,很可能已经死了。” 谢荷翁将他的见闻删减,道出了其中的一部分,语气中也充满了对黑麒麟的怀疑。 宴四海为他对黑麒麟的防备而高兴, “前任麒麟王,确实是太息真君的亲哥哥,异母兄弟。”原以为是正常的更迭,没想到竟是同室操戈?太息真君,干掉了他亲哥,啧啧。 假如,谢荷翁是前王嗣之子,作为失败者的后代,长夜台不会欢迎他。而以他两次从王宫全身而退的情形来看,黑麒麟是不想杀他的。 谢荷翁不会离开,韵海阁也不会因为收留他,而同新城主生出龃龉…… 宴四海心情大好,他一拍大腿,补充道,“据我所知,太息只此一子,他为王嗣,没有骗你的必要。且你能受麒麟族两种异火而不死,这是铁证啊!” 不,也可能是纵火的麒麟在作弊…… 谢荷翁见宴四海高兴起来,心里的小人忍不住偷偷擦汗,妈耶,终于圆过去了。 他垂头跪坐在蒲团上,背微驼,看起来小小的一堆,还没宴四海一半大。 宴四海看着他,暗自想,这个谢荷翁,好容易找到亲爹,可亲爹在相认之前就已经死了,唉…… 想到小家伙对廉白真君的孺慕和依恋,他忍不住提醒道,“你最近有空,多和真君请教,过些日子他就要出游了,假使途中有所顿悟,飞升神乡,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什么?廉白真君要走?”谢荷翁如遭雷劈,一骨碌爬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宴四海。 “自然为真,喂……” 宴四海话没说完,谢荷翁已经一溜烟跑了。他看着小幼崽惊徨的背影,未见气恼,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世间,哪有不散的宴席啊? 谢荷翁跑的飞快,夕阳被他甩在身后,晚风被他甩在身后,连他的那顶绿色帽子,也不知道被他跑丢去了哪里…… 一颗心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着其他的事,正剧烈的跳着,胸膛几乎要装不住它,要从嘴里吐出来。 风也太大了,吹起的灰尘叫他眼睛枯涩,怎么揉也揉不好。 廉白真君从书房出来,看见的便是一个脸颊通红,眼睛也红红的谢荷翁。 书房外,宽阔的走廊上,一头即将远游的鲸,碰上了一个要哭不哭的人。 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石柱,高大而粗壮,它们整齐排成行,将穹顶撑得高高的,显得那么气派。人站在它们面前,又显得那么渺小。 谢荷翁深吸一口气,扯扯嘴角,可惜实在笑不出来,“真君,你要走了吗?” 谢荷翁红红的眼眶,眼中无尽的痛苦、依恋,叫廉白真君有些诧异。八个月,对于他而言,太短了,但或许对于这个人族后裔而言,是很漫长的时光吧…… 长到竟让他能生出如此浓烈的不舍,明明没有掉眼泪,却仿佛整个灵魂都在嚎啕。 廉白真君忍不住靠近,摸了摸他短发乱飞的脑袋,“一群鱼因洋流而短暂聚集,又会随着洋流错身离去,这是很自然的规律啊,你不必为此感到难过。” “真君,你要去哪里?”这句话说出口,谢荷翁就后悔了,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他除了衢城还知道哪里?以他的本事,到得了那儿吗? “明日,要去白蘋溪,你可要去?” 谢荷翁满腔的离愁被堵住,他嘴巴微张,像个错愕的大鹅,“嘎?” 继而狂喜! 他狠狠抹了一把因骤悲骤喜而有些扭曲的脸,顺便,将眼角的湿润抹掉,他追问道:“真君,我可以一起去?” “白蘋溪很近,人迹罕至,风景如画,你可以去。”廉白真君说完,转身回到书房。 他走以后,这间书房也会被带走,或许该挑出一些书籍留下来,留给谢荷翁。 挑书的时候,廉白真君发现身后的人好像在走神,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游魂一样,他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他在书房尽头拐弯,而谢荷翁还在跟着! 眼看就要撞上,廉白真君一闪身,用手包住他的额头,继而无奈的笑道,“莫要走神。” 他的手,被谢荷翁的额头顶在了书架上,对方又伸出两只手,将他的手掌紧紧按住。廉白真君正要挣脱,掌下传来的湿润,叫他僵在那里。 谢荷翁背对着他,将自己流泪的眼睛,藏在黑暗里,“真君,从白蘋溪回来,你还是要走是吗?” 廉白真君低低的应了一声。 “走了以后,也许再也不会回来,是吗?” 掌下的泪水越积越多,那种滚烫濡湿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至肩头、胸口,让胸膛也鼓噪起来,一时间,廉白真君支着手,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谢荷翁脖颈,他的骨珠因用力低头而突出,那层薄薄的皮肤,因压抑的哭泣,而细微的颤动着。 最终,廉白真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白蘋溪回来,我还是会走,那你还要去吗?” 谢荷翁的回答,短促,带着鼻音,只是低不可闻的,小小的一声“嗯”…… 作者有话说: 离别。 求求新文收藏吧,《拯救叛逆少年》,灵异向,小姐姐和她的龇牙小狼狗,轻松搞笑风格。
第53章 第二天,谢荷翁起的很早,穿上自己最贵的绿衣裳,仔细打理自己的头发。 他的头发已经能扎起来了,可惜边角处太短,总是毛燥的炸起来,帽子跑丢了,他只好用发带将发丝牢牢捆住。 迅速收拾妥当,谢荷翁轻手轻脚走到廉白真君的卧室外,望着那道雕刻着海浪的石门,静静发呆。 不多时,石门开启,廉白真君一袭黑袍,慢慢走了出来。 谢荷翁发现,廉白真君袖口的暗纹,是他从未见过的缠枝图样,他或许为今日的出游,换了一件新衣? 这个发现,让他笑了起来,大声道,“真君早安!” 谢荷翁的笑容传染给了廉白真君,他微微一笑,道:“日安,准备好了吗?” 谢荷翁点头,随后,他就看到了一只在他面前张开的大袖子,而他正往袖子里跌…… “啊啊啊啊啊啊!” 等到他再被抖出来时,已经到了目的地——白蘋溪。 已经睡醒一觉的谢荷翁抖着手脚打量四周,两排青山,山势和缓,连绵蜿蜒。 一道浅浅的溪流,在山间缓缓流淌,大量的白色鹅卵石裸-露在水面上,圆石四周布满了青苔,水底青藻如丝绦,随着水流轻柔舞动…… 被如此柔美景致包围的谢荷翁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既然总要分别,不如珍惜相处的时光,至少要让廉白真君回忆起他时,想到的是一个快乐的人,而不是一个丧气失意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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