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店门口,他也在看本宫笑话! 真君的不信任,和小幼崽的鄙夷,叫秋宫邪火旺盛,不吐不快,“真君这是在说我不知轻重咯?我不知轻重,那他算什么?奴颜媚骨的东西!当初要不是他招惹巨鹿王进店,哪会有今日的麻烦!” 秋宫就是这么想的,倘若巨鹿王死在外头,半面善根本不会进韵海阁,失窃之事更是无从发生! 今日为了半面善的事他被打伤,真君还要命他奔走,他是很不乐意的!现在真君还怀疑他办事不尽力!真真气煞妖也! 谢荷翁今天第二次被骂了,他看了看廉白真君,真君表情淡淡地回视他,他又看秋宫,那小孩子一样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恨意。 “你说我招惹是非,可那时候拿巨鹿血卖钱的,是谁?光占便宜不出力,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就算有,你有那福气遇见吗?你就不怕折寿?” 谢荷翁很少怼人,但他不是不会怼。 折寿?秋宫听不得这话,他涨红了脸,跳着脚大骂:“当初若不是我收留你,你早被城中豺狗啃食了!你这不记恩情的白眼狼!你就说,今日这场麻烦,是不是你招惹来的!” “起因是我,那天是我给巨鹿王招手,让他进来的,可后来的……”谢荷翁看一眼廉白真君,嘀咕道,“后来的半面善,可不是我……” 是廉白真君点的头。 两个属下当着自己的面因私怨而争吵,廉白真君平生还是第一次见,这一老一小的,又不好管。 所以,他把双手揣袖子里,作壁上观。 阿善奴看不惯秋宫,但这种私人恩怨得谢荷翁自己解决,她不能代劳,于是也只站着看戏,不说话。 谢荷翁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个旁观者的态度,他赶在秋宫再度开口之前,上前一步俯视他,“你因易子而食的事被罚了恨我,我理解,可你再骂,我也不会怕你,因为你是个懦夫!” “鹿王进韵海阁,没有为韵海阁带来损失,反而得利了,这件事我没有做错。你被罚是因你不仁不义!你被驱使却不敢反抗,是因你依附他人!你不敢找强者的麻烦,只敢来骂我,这就是欺软怕硬!倘若我实力超过你,今天,你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迁怒于我吗?你不敢,你这个懦夫!” 谢荷翁一步步向前,秋宫一时被他喝住,不自觉地一步步后退。 当他晃过来神,羞恼得双眼赤红,五指成爪,猛的朝着谢荷翁抓去! 作者有话说: 秋宫,就是讨厌谢荷翁啊。 因为他弱,想骂他,就骂了,拿他当出气筒。
第30章 疑云3 秋宫骤然行凶,谢荷翁惊骇不已,想要跳开,他刚绷起脚背,秋宫的突袭已经被廉白真君一个法诀化解了。 阿善奴捉着刀的手,又收了回去。 “秋宫,你下去吧。” 秋宫离去,廉白真君走到桌案前,打开一个木匣在其中翻找,最终拿出一枚粉色的贝壳,递给神情莫名的谢荷翁。 “这贝壳是件不错的防身法器,你拿去吧。” 谢荷翁差点被杀,而行凶者拍拍屁股走了,看着递到面前的粉贝壳,他闷着头不说话。 那只苍白修长的手拿着贝壳,又往前送了送。谢荷翁抬头,正对上廉白真君点漆的双眼。 真君淡色的唇瓣轻轻开阖,“世间本质,弱肉强食,秋宫欺负你,只因你太弱了。若是在外头,方才无人阻拦,你早已血溅三尺。谢荷翁,你看的透彻,也要牢记今日之耻,勤勉坚持,力争上游。” 这个妖怪世界,讲求强者为尊,弱者不会得到太多同情。相比于同情,弱者更多的是被压榨和杀戮,无法反抗,无法申冤,因为,人族已亡,上万年前,这世上的秩序就已经崩溃了。 真君箴言,谢荷翁细思之后压下心中酸楚和感慨,双手接过了贝壳,“多谢真君,我一定牢记教诲,努力变强!” 不让自己变成谁都敢踹一脚的出气筒! 探查半面善的事,进行的并不顺利。 衢城不大,也不小,城中楼宇高耸,街道纵横,暗中的势力更是庞杂交错。 倘若真的还有个阵师在帮他,哪怕一片树叶大小的地方,也够将他藏得严实了。 在被关的第二天,旋龟开始闹腾,“你们放了我,我去抓半面善,杀了他以后你的东西归你们,我只要兽神面具!” 晏四海在外搜寻了一日,天黑方归,此刻正在偏殿中大口嚼着鱼肉,痛饮甘霖,“你是怎么追踪半面善的?” 想偷师?美的你!旋龟轻蔑一笑,“半面善是半鬼半神,我的鼻子能嗅探到神的气息,你能吗?” 晏四海都没见过神,怎么知道神是什么味儿?鲨鱼的鼻子嗅血腥味倒是强,鬼神这一类虚渺的存在,他闻不到。 谢荷翁正抱着黎花学法阵,他好奇的问,“神的气息,能存在多久呢?” 晏四海直接摇头,埋首干饭,他身材魁梧,食量也不小。 旋龟藏在龟壳下的豆豆眼瞄他一眼,没说话。 谢荷翁用一种崇拜的神情看着旋龟,“你那么厉害,追着半面善,把他打的哇哇叫,这种小问题肯定知道的吧?” 旋龟得意轻哼,“我当然知道,这地方只有半面善带有神的气息,只要走过,三五天消不掉的。不过你们这些小妖怪察觉不到神气,他遮掩鬼气以后,你们照样找不到。” 闻不到神息的“小妖怪”——宴四海,冷哼一声。 “只遮掩鬼气?半面善不遮掩神的气息吗?”谢荷翁问的很仔细。 “遮掩神的气息?他有那个本事吗?”旋龟胡须飞扬,言语中满是不屑。 摸着手中的黎花花瓣,谢荷翁心里有了一个主意,等到晏四海吃完饭,他忙问他, “请问,你知道用什么材料绘制阵法,才能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呢?” 这什么奇怪的问题?晏四海听的直皱眉,“你问的太笼统了,具体什么阵?多大的阵?你想维持它多久?” 谢荷翁为自己的不专业而面红,他托着白色的黎花,“这上面的显灵阵,一丈宽就行,时间……一炷香?” 黎明之花中的阵法?这崽子真学会了?晏四海将信将疑,“各种灵兽的血和草木浆液,带的灵气越充足越好,怎么,你不用墨汁画阵了?” 说完,他拍着古铜色的胸膛,哈哈大笑起来。 墨汁画阵有那么好笑吗…… 穷鬼谢荷翁弱弱道,“请问能推荐一种适合我的吗,那个,我钱不多……” “那你就用这殿中海水绘制。” 谢荷翁用一种“你别驴我”的眼神看向晏四海。 “真的,没骗你。”晏四海笑出一口洁白锋利的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虽然落难了,然而当年真君富有四海,如今也不穷的。” 晏四海粗壮的手在围绕着他的海水中左右轻挥,享受着它冰凉轻柔的触感,“真君这殿中的海水,来自北海之魄,灵气十分充盈,许多大妖苦苦争夺的灵宝洞府内,也少有这般浓郁的灵气。” 说着说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种苦涩又怀念的神情。 身处宝山不自知的谢荷翁:“……多谢。”他或许,有希望找到小鹿了…… “不对啊,小子,我同你可不熟,你不去请教真君倒来问我,怎么,你与真君有了隔阂?” 谢荷翁连忙摇头,“没有,真君那么好,我怎么会对他心有隔阂!我只是……” “他只是被欺负了,廉白没给他讨回公道,自己怄气呢。” 旋龟叼着一条烤鱼,悠哉爬过,昨天她缩在角落,可看了一场好戏。 “谁欺负你了?”晏四海浓眉皱起,他随即猜到了,“秋宫?” 谢荷翁抱着黎花要走,被晏四海蒲扇大的手掌按住了脑袋,“秋宫和我们不一样,你知道吧?他是先帝的妃嫔,真君的长辈,我们做臣子的平时要注意避讳,莫要冲撞,不能让真君为难的。” 我都跟耗子躲猫一样躲着他了!这事儿,谢荷翁其实能捋清楚,又不是廉白真君想打他,是秋宫嘴贱手欠,想要撒气,要恨该恨秋宫。可是,想清楚是一回事,要释怀又是另一回事。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怪,像在外面被揍了,父母没为他讨回公道的小孩子;又像摔倒在雨里,而好朋友顶着伞玩手机,根本不被搭理的那个倒霉蛋。 总之,就是失落,唉。 他心里别扭,就有点躲着廉白真君。 现在,宴四海发问,他肯定不能说真话。于是,谢荷翁大概讲了昨天事情的后续,重点提了那个粉贝壳,腼腆道: “我不是怨怪,我只是觉得,拿这种事去问他,真君估计会以为我还想要东西,我不想让真君觉得我贪心……” 晏四海拍拍小崽子的肩膀,大笑道,“好小子,懂事!不过你日后练习阵法缺了什么,不许羞涩,只管去要!真君可是一位十分富有慷慨的君主啊!” 谢荷翁物欲很少,攒工钱也只是为了以后打探回家的路,这次会想要好东西绘阵,是因为他昨日听懂了真君的弦外之音。 廉白真君会尽力搜寻,但不会尽全力。 同是流落他乡,同是父母离散,谢荷翁对小鹿有一份同病相怜,也对临死不忘送他金鹿角的鹿王惊夫有一份亏欠。 他把手伸出气泡,摸了摸冰冷刺骨的海水,暗想:如果显灵阵只能将灵气显现出来,它怎么配被记载到旧神王留下的黎花上呢? 显灵,是将不可见的灵力踪迹变为可见,那神的气息,是不是也能被显示出来呢?
第31章 疑云4 衢城封闭,对鬼族的影响是最小的。 卓山大王是生灵,不会越界去管死灵的事,他的巡逻卫兵傍晚就下值了,夜间的衢城由鬼怪们自己料理。 鬼族之间的厮杀吞噬,无休无止,能存活下来的魂灵,都是有所依仗的强者,不会因为衢城封闭,而出现大的变故。 夜晚,月如银勾,云如薄纱笼罩弯月。一辆马车穿行在热闹的街市上,一具马的骨骸,四蹄踏着幽绿的鬼火,拉着一辆高高的银铸车架。 半透不透的白纱,罩在车外,能让外面隐约看见车中的佳丽,但看不真切。 朦朦胧胧,才会勾心挂肠。 衢城的鬼都知道,这种银铸挂着白纱的马车,是戒心斋的马车,用来送那些外赁的妓子。 能被重金外赁的只会是色艺双绝的名妓,平时哪怕去了戒心斋,钱花少了也是见不着的! 有好色的男鬼吹了一口气,街上突然刮起大风,吹起马车上飘摇的白纱,露出车中女郎的面容。 杏眼淡眉,面如满月,是略显幼态的长相。 红唇明眸,稚嫩,又魅惑。 趁机偷窥的男鬼可不止一个,他们相互推搡,嬉笑着喊道,“是骨朵儿!骨朵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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