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话,喝点水。” 牧白只好先借着他的手,喝了点水。 冰冰凉凉的水才一入喉,原本干涩的喉咙,就舒服了许多。 但不知道是不是牧白的错觉,他总觉得嘴里有点黏腻,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和血的甜腻感,不太一样。 “啧啧啧,真就是在锦绣堆里长大的公子哥,这般身娇肉贵的,还让别人伺候着你喝水!” 江玉书从旁看得直撇嘴,“咱们玉霄宗的女修,都没像你这样娇娇滴滴的,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 牧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玉言就已经开口替他说了:“好了,别酸了,我记得你随身携带了补气丹,拿一颗给牧师弟。” “我才没酸,少胡说。” 江玉书又从随身携带的药瓶子里,倒了一颗丹药出来,伸手往前递,等江玉言接手后,都喂进牧白的嘴里,他才又道:“一颗五百灵石啊。” 话音未落,牧白“噗”的一声,把到嘴的丹药,又要往外吐。 开什么玩笑? 牧家从前就是有金山银山,现在也付之一炬! 莫说是五百灵石,他现在一贫如洗,就是跌落枝头的凤凰,浑身上下摸不出半颗灵石! 都是同门师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居然还问他要灵石! 好歹,他们也是过命的交情! 太过分了! 江玉言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了牧白的嘴,那颗丹药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直接被咽下去了。 “小书同你开玩笑的,师出同门,不必客气。” “再者,我们都曾受了师叔不少恩惠。” 当然,也受了师叔不少折磨。 江玉言沉稳,还懂事,见牧白脸色不太好,怕他被丹药给噎着,又亲自喂他喝水。 江玉书从旁看着,简直酸得不行。正要再说几句,指责牧白贪功冒进,行事鲁莽。 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瞥,见来人是林素秋。 林素秋一近身,便把目光落在牧白身上,开口询问道:“师尊让我过来问你,身子可有大碍?” 牧白一听“师尊”二字,忙用手撑了撑地,坐正身子道:“我没事的,师尊可有大碍?” 师尊昨晚跟失心疯一样反常,不知道有事没有。 万一师尊有个三长两短,留下可怜的他,没办法完成任务,那该怎么办? “师尊受了些伤,内伤,不知何故,师尊不肯明说。”林素秋面色忧愁,拧着眉头沉声道,“牧白,既然你没事,那我便问问你,昨夜,你和师尊一直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何事?何故让师尊受伤?” 牧白龇牙咧嘴地想,师尊昨夜好似中了尸虫,还稀里糊涂地,跟他一阵翻云覆雨,约莫是做了大半宿。 自己现在是林素秋的师娘了。 这事是可以随便往外说的吗? 江玉言见状,便起身道:“既然师叔不肯明说,那必定有师叔的道理,何必多问?” 他把水囊递给了弟弟,余光瞥见弟弟不高兴了,还顺势摸了摸他的后颈,见弟弟又高兴了,才道:“林师兄,我若是你,我便不会问。” 看破不说破,才能活得久,不过,他其实也没看破,只是觉得,师叔对牧白格外偏宠了些。 回来时,师叔是抱着牧白的,那神情,那动作,有几分宠溺的意思。 除了牧白,他从未见过师叔还抱过其他人。 牧白暗暗点头,觉得江玉言是有点智慧在身上的。 林素秋脸色难看,略一思忖,还是决定不问了,省得被师尊厌恶。稍微冷静了一会儿,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见牧白还在地上坐着,便半蹲下来,轻声细语地道:“下回可不许这般行事鲁莽了,别总是让师尊担心你。” 牧白其实就是想让奚华担心他来着,时时刻刻记挂着他,感情才会越来越深。 他点了点头,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样子,心里想着,下回还敢。 既然牧白没什么大碍,众人也就放下心来,林素秋又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关于行尸的问题,但牧白昨夜寻到师尊时,师尊已经在那发疯了,所以问了也白问。 江玉书笑话他是一问三不知,牧白就在那瘫着哼哼唧唧,见牧白身上难受,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甚至都没好意思责怪牧白,把他的那把短刀,弄得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打了只野兔子来,清理干净之后,架火上烤,那浓郁的荤香,引了一群弟子围观。 但熟了之后,一大半都进了牧白的肚子里,江玉书自己就啃了个兔子头,他告诉牧白:“往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使唤我,你别使唤我哥,行不?” 牧白边啃兔子腿,边含糊不清地说:“我没使唤他啊。”少冤枉他!那明明就是江玉言主动过来,给他喂水喂药的! 江玉书又道:“你或许不知道,我爹娘在我们九岁那年就没了,我爹呢,生前是个赌鬼,还爱喝酒,一喝醉了,就疯狂打我们,打我娘,我哥打小就懂事,一直护着我和娘。因此,吃了不少苦,所以,我特别特别特别——” 他连续用了三个“特别”,然后,就更认真地道:“特别看不惯别人使唤他。” 牧白嘴里的兔子腿,瞬间就不香了。抬眸盯着江玉书的脸,真心为江家兄弟,感到难过。 他没想到,江玉书居然会跟他说这个,更没想到,江家兄弟的童年,居然这般悲惨。 听得他心里闷闷得难受,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江玉言正好过来了,约莫也听见了,先是扫了他弟一眼,然后把先前那件狐毛大氅,盖在了牧白身上。 在弟弟心虚无比的眼神下,他说:“牧白,他骗你的,别听他的。” “啊!!!!!!!”江玉书霍然窜了起来,疯狂炸毛,跺脚,恼羞成怒,拳头攥紧,嘶吼咆哮,“哥!!!!!!!!” 牧白:“……” 踏马的,他差点就信了! “别哥了,师叔罚跪了。”江玉言神色如常,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罚跪一个时辰,我已经挑好了位置,那里地势平坦,没什么杂草碎石。” 这句话一出口,江玉书瞬间安静,还紧张兮兮地凑近问:“罚几个人?” “三个。” “啊,三个???”江玉书脱口而出道,“凭什么不罚林宓?他明明也跟去了啊!还是他撺掇的!” 江玉言摇头:“别问了,没挨罚的是牧白。”然后,他抬眸望了弟弟一眼,眼里写着“你现在知道,师叔最偏袒谁了吧”。 江玉书听的是一脸懵逼。 同样一脸懵逼的还有牧白,他吸了吸鼻子,暗暗感慨,幸好自己一直歪地上哼哼唧唧,要不然现在挨罚的队伍里,必定也有他。 “那好吧。” 江玉书头一垂,认命一样地站起身来。准备跟他哥走。 “对了,牧师弟,牧家庄所有罹难的人,我已经吩咐下去,立好了坟,也差人买了香烛纸钱来,等你休息一会儿,便可去祭拜了。”江玉言道。 牧白对此感激不尽。 然后,江玉言又道:“还有一事,师叔说,若是你身子没什么大碍了,便去寻师叔一趟,他有话问你。”
第33章 师尊不肯承认 师尊有话问? 牧白捏着下巴沉思, 暗想,师尊这会儿只怕已经清醒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定然历历在目, 没准在他昏厥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师尊已经头脑风暴了不下于一万个来回。 在经历了无数个心理建设之后, 师尊就跟在生死间反复横跳一样,最终定下了决定。 所以, 才特意差江玉言过来传唤他。 一句“师叔有话问你”,信息量真的很大! 难道是想跟他商量, 什么时候昭告天下,与他结为道侣? 可能名分这种事情, 还得往后拖一拖,毕竟在修真界,师徒恋乃禁忌之恋, 这就跟父子苟|且差不多。 会受尽世人的冷眼和指责。 牧白懂,暂时不给名分不要紧,就算一直不给名分, 也不要紧, 他也不在意! 要名分干嘛啊,不能吃, 不能喝的,万一给了名分, 他不忍心回家了, 怎么办? 一个奚华, 哪有高考重要啊? 他必须尽快回家, 要不然高考知识点忘完了, 怎么办? 只要师尊的心里有他就行,还要什么自行车! 从无到有,渐渐加深,最后爱他爱得泥足深陷,无可自拔,没了他就不能活,这样一来,牧白的任务就成功了一大半。 那么,师尊待会儿只怕是先向他忏悔,然后试探他的意思,最后许下诺言。 应该就是这个流程。 牧白想清楚了,等江家兄弟走后,他也不急。 对待师尊,他得像狗,又像猫。 不仅需要像狗一样,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各种摇尾乞怜,讨好卖乖,满脸写着“求师尊疼我”,五个毫不掩饰的大字。 必要时,他还得学猫,高冷疏远一些,不能师尊勾勾手指,他就兴冲冲地扑过去了。 这样太像倒贴的了。 而在感情中,只一味付出倒贴的人,从最开始就是被动的那一方。 牧白不要当被动的那一方,他得时时刻刻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狠狠拿捏师尊的心。 要给师尊营造出一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惶恐不安,好像随时随刻都可能会失去他的惊慌感。 让师尊喜欢他,爱他,时时刻刻记挂着他,对他愁肠百结,思绪千转,生怕会失去他。 如此一想,牧白就更不着急了。 坐地上,裹着厚实的狐毛大氅,继续啃着兔肉。 故意磨蹭了很久,才一抹油汪汪的嘴。 打了个很满足的饱嗝。 地上一堆他吐出来的小骨头。 牧白知道师尊辟谷多年,不用吃喝,所以根本没打算给师尊留。 但他还是挑挑拣拣,从他吐出来的小骨头里,挑了一块还算光滑干净的。 他寻思着,一会儿师尊向他许诺,是不是得互赠定情信物? 但他身上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有,他还想留着换钱自己花,干嘛要给奚华啊。 所以,就把这块小骨头,当成定情信物好了。 他正要起身,打算去寻师尊,可又转念想到了什么。 原本牧白都已经站起来了,然后,他又坐了回去,并且还对着远远旁观他的两个弟子,招了招手。 等二人才一靠近,牧白才道:“过来搀扶我一把,我腿坐麻了。” 两个弟子互相对视,脸色相当古怪,似乎都在暗暗吐槽,这是什么破理由,但还是走上前,一左一右,抓着牧白的手臂,将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 其中一名弟子,从旁问:“牧师兄,香烛纸钱已经准备好了,你是现在就要前往祭拜吗?” 牧白摇头:“不,先带我去寻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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