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勾引,又像在挑衅。 奚华:“……”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使劲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咯嘣咯噔的声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合欢蛊不可能对牧白没用!就算一只无用,可方才他足足放了二十只,二十只! 但凡是个活人,都不可能无用! 除非……小白已经死了。 这更不可能! “哎呦……”牧白突然五官一皱,伸手往衣服里探,听声音很痛苦。 奚华立马兴奋了,忙道:“怎么了,小白?” “我身上有虫子!” 牧白苦着脸,龇牙咧嘴地道,在身上抓了几下,啥也没抓到,索性提着衣裳,原地乱蹦了起来。 一个个芝麻绿豆大的小虫子,就从他的衣衫中簌簌掉落下来。以奚华的眼力,他甚至可以看清蛊虫们一个个口吐白沫,爪子朝上,直挺挺地僵着。 奚华:“……” “踩,踩死!”牧白眼疾脚快,对着那些虫子一通乱踩,一边踩,还不忘一边向奚华示好“咬我可以,但不可以咬师尊!我踩死你们!” 奚华:“……” 所以说,不是因为小白体质特殊,蛊虫无法近身,而是因为,他身上太脏,连蛊虫都无从下口。 “小白,你多久没有洗澡换衣了?”奚华冷不丁问了一句。 “这个……”牧白心虚地眼珠子左右乱瞟,“一两二三四五六……我也忘了!” 奚华:“……” 脏,真脏,打死算了。 “……救……救命。” 一道颤巍巍的声音,突然响起。 牧白警惕地左右环顾,却没有瞧见江玉书的身影。 很快,江玉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救……救我。” “你人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你?”牧白一边说,一边喊来林素秋和江玉言。 “下……下面。”江玉书的声音更弱了,“你……你的脚下。” 我的脚下? 牧白愣了愣,下意识往旁边一跳,嘭的一声,原本他站立的地方,探出了一只布满伤痕的手。 牧白:“……” 所以,他刚刚一直踩在了江玉书身上,还在人身上又蹦又跳的。 嘶。
第19章 师尊平等地厌恶所有人 江玉言大步流星冲了上前,见状瞳孔剧颤。 忙伸手扒开压在他弟弟身上的石块,与林素秋一左一右,好像拖死狗一样,将可怜的江玉书,从废墟里拖了出来。 牧白心虚极了,有心想凑过去帮个忙,但完全没有他插手的份,他尴尬地立在一旁,挠着脖颈,偏头道:“师尊,我是不是闯祸了?” 奚华盯着半死不活,灰头土脸的江玉书,语气平静:“是。” “那他醒来后,会不会弄死我啊?”牧白又问,还故意往奚华身边贴了贴,冲着他使劲眨眼装可爱。 奚华瞥他一眼,江玉书想不想弄死小白,他不知道,但他是真的很想弄死小白,淡淡道:“他不敢。”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师尊间歇性保护他了,牧白觉得,成功的关键,在于一个良好的开端。 从目前来看,师尊对他的印象应该还不错,最起码还愿意保护他。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感情这种事情就是需要慢慢培养。 这种事情急不得。 “咳咳咳。” 江玉书缓缓醒了过来,整个人弄得灰头土脸的,他哥从旁喂他喝了点水,询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身上痛不痛之类的。 “我没事,咳咳咳。”江玉书又咳了一阵,目光一瞥,突然瞥见站在奚华身旁的牧白,当即就好像是放进了热锅里的鱼,猛然就窜了起来,怒目圆睁道,“好你个牧白!你居然要暗杀我?看我回头不弄死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当时也是为了找你,要不是我蹦跶那几下,指不定你现在还在废墟底下埋着呢,你不谢我倒罢,居然还恩将仇报!” 牧白两手掐腰,满脸浩然正气地道:“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才不会行那等鬼祟之事!” “就你还行事光明磊落??”江玉书眼睛一下睁多大,满脸诧异地道,“你受惊过度,脑子坏掉了吧?你小时候还在山上那会儿,手脚不干不净的,今天偷师叔一块玉佩,明天偷师叔一个剑穗!” “就连师叔的贴身衣物,你都不肯放过,还把师叔的亵裤藏枕头底下,夜里抱着睡,你全忘干净啦?” 牧白:“!” 原主居然还干过这种不知廉耻之事??? 偷玉佩,偷剑穗,他都能勉强理解一下,毕竟小孩子不懂事,喜欢师尊,想亲近师尊,所以偷拿师尊的东西,时时拿在手里观摩把玩。 但偷人家的贴身衣物,这过分了吧? 尤其是亵裤这种东西,也太私|密了,还藏枕头底下,夜里抱着睡? 这不就纯纯一个小变|态?! 牧白一个穿书者,都替原主感到脸面无光,无地自容。 小小年纪就能干出这种事情,那么长大了,还得了? “住口!休得胡言!”江玉言厉声斥道,及时让他弟弟闭了嘴,而后又向奚华拱手致歉,“请师叔恕罪!玉书一时情急,言辞唐突了师叔,弟子日后一定对他严加约束!” 奚华倒也不生气,毕竟江玉书说的都是实话,牧白小时候干的那些龌|龊事,都能编本书了,整个玉霄宗谁人不知? 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不仅是牧白,这些年来,也有其他弟子效仿过,甚至变本加厉。 有偷拿他衣物的,偷看他练剑的,还有色胆包天的女修,偷看他洗澡,奚华都知道,但他一向最为悲悯,从不与那些孩子们计较。 只不过,会挑在某一个特别平常的日子,让他们伤残,或者死而已。 修真界每天都会死人,修真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练剑时,可能会误伤,炼丹时,也会遇见丹炉爆炸。 下山历练时,危险更是层出不穷。 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能噎死。 死几个弟子并不是什么大事,奚华弄死他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他是悲悯的。 在那些人死后,奚华就会原谅他们,并且会撕碎他们的元神,助他们再不用来人间受苦。 “无妨,玉书自幼如此,性情率真,时至今日依旧,你也不必太过苛责于他。” 奚华微微一笑,好似冰雪初融,阳和启蛰,神情悲悯得像是天上的神明,突然降临人间,向苍生撒下福泽。 连身上的衣袍,都白得发光。 牧白咽了咽,不争气的眼泪,差点从嘴巴里淌了出来。 该说不说,师尊的模样俊美似雪妖一般,既有几分诡异的妖冶,又圣洁明净。 两种完全相反的特征,在师尊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还完美融合。 只要看他一眼,就会激发心底最深的欲,不折手段也想将他占为己有。 牧白突然觉得,自己在奚华面前,就是头处心积虑,不折手段也要强拱白菜的猪。 江玉书突然又道:“对了,我跌下来的时候,没发现别人,先前那两个弟子应该没被压在废墟底下。” “师尊,弟子方才在前面查探,发现了一些血迹,想来便是牧大留下的。” 林素秋开口道,约莫也不知道牧白的哥哥叫个啥名,索性直接用牧大代替。 牧白觉得,也是时候上场表演了,于是乎,他深呼口气,暗暗一掐大腿内侧,上前几步,红着眼眶道:“也许我哥哥还活着,我一定要救他!” “现在才知道急,早干嘛去了?” 江玉书没好气地对天翻了个白眼,然后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 众人也都纷纷顺着地道往前走,左右石壁上镶嵌着的铜盏,阴绿色的火焰微微摇晃,整个地堡显得鬼气森森的。 江玉书见状,停下脚步,还发出了惊叹:“阿兄,你快看!这铜盏里装的好像是鲛人油,啧啧啧,听说鲛灯可万年不灭。” 江玉言没空理他,跟林素秋并肩走了过去,牧白倒是蛮好奇的,随口问了句:“这东西很值钱吗?” “值钱啊,当然值钱,鲛人罕见且难寻,多生于南海,据说不分男女,模样异常美艳,身段妖娆……反正不比你差,但我没见过。”顿了顿,江玉书又道,“你应该见过才对啊。” “我?”牧白没这方面的记忆,统子去喜马拉雅山打酱油了。 “对呀,因为我此前听说,你爹曾经一时心血来潮,从外头的拍卖会所,一掷千金,买了一个鲛人回来,疼宠了好长一段时间。还邀请了很多修士前去观赏。” 牧白:“……” 好吧,原来原主的爹还有这方面的癖好,居然一掷千金去玩一条鱼! 怪不得原主年纪小小,就偷师尊的亵裤,敢情胆大好色都是子承父业。 他现在突然有点担心,师尊会不会误会他也有某些方面的癖好。 牧白偏头,小声告诉奚华:“师尊,我不喜欢鱼的。” 奚华:“……”小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需要特别过来告诉他。 想了想,牧白又乘胜追击地小声道:“我只喜欢师尊。” 卡擦一声,奚华将脚下的一块石头,生生碾成了齑粉。 喜欢他?小白这是在向他表诉衷肠吗? 小白什么都忘了,竟独独没忘记喜欢师尊,可见自幼起,对师尊的执念就颇深。 不过,随随便便就说出口的喜欢,当真是廉价至极,还不如街头三文钱一大捆的白菜。 奚华对此嗤之以鼻,难免带了些嘲弄轻蔑之意:“小白,喜欢二字可不是随便就能轻易吐露。”顿了顿,他的语气更淡,“你不需要喜欢师尊,敬畏足矣。” 他只当小白是他身边摇尾乞怜的狗——不,准确来说,奚华平等地把身边所有人,都当作摇尾乞怜的狗。 平等地厌恶所有人。 牧白正欲再说,江玉书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问:“牧白,你说,这些铜盏里的鲛人油,会不会就是你爹当年宠爱过的鲛人身上,所取下的?” 牧白:“!” 他可是什么都没说,江玉书已经展开了相当丰富的联想,并且进行了指责:“你爹真是好狠一人,连宠爱过的鲛人,都能割其皮肉,取其皮下油脂,当作灯油!竟如此凉薄寡情!” 说完之后,他就用一种很复杂,也很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牧白。 牧白连连摆手,忙道:“我不像爹,我像娘!” “那更完蛋!”江玉书神色幽幽地说,“我听说你娘也很不简单,曾经提剑追砍你爹十八条街,对你爹找上门的风流债,手段也残忍。修真界给你娘起了个外号——”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神色就更复杂了:“叫黑蜘蛛,你爹叫毒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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