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们仍然没有弄明白,县令是怎么妥协了,摒除偏见,点了宁颂做案首。 “我知道。” 宁颂朝着他点点头。 “不过,你也别怕,我们人多。”因为这一年的联考,县试考中者多是他们私塾里的学子。 连带着,郑夫子也被邀请去。 到底是正式场合,宁颂换了一身崭新的直缀,挂上了自己在联考时获得的那枚玉佩。 那玉佩是因为有人喜欢他的玉佩而赠与的,现在他考中了案首,若是此人能看到,定是非常高兴的。 到时候,他必要感谢对方一番。 怀着这样的想法,宁颂去了宴会。 果然,县令虽然看上去颇为好说话,可对于宁颂仍然称不上热络。 宁颂这就知道了,看来点他为案首,主考官心中仍然有些别扭。 对此,宁颂也懒得上去讨嫌。 只是,等到第一轮散了,学子们都站了起来,县令的目光不经意地一扫。 愣住了。 这玉佩……颇有些熟悉。 他之前在京城,似乎在某一位大人身上见到过。
第44章 正是因为那个似曾相识的玉佩, 整个答谢宴,县令虽然对宁颂称不上热络,可仍然该给的面子都给了。 得知宁颂没办法喝酒, 县令专门叫了人换了茶水。 在旁人看来, 这是主官看重宁颂的表现, 由此对待这位年少的案首更是客气。 答谢宴结束, 宁颂顾不上与人寒暄,同郑夫子快速离开。 县令充满矛盾的态度将他搞蒙了。 若是对方自始至终都瞧不上他, 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可这一边同他有矛盾, 行为上却又做出一副照顾的样子, 实在是让人觉得迷惑。 宁颂不喜欢这样。 “……或许, 是这位县令大人没有咱们想象得这么坏呢?”郑夫子绞尽脑汁。 “不是因为坏与不坏。” 而是没有必要继续接触。 这也是宁颂的处事哲学——既然对方的态度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彻底搞清楚, 那就暂时远离。 等到最终风平浪静, 一切水落石出了再说。 答谢宴之后,县令再没有了别的动作。只是在不久之后, 宁颂收到了来自于齐景瑜的来信。 一方面是恭贺他获得案首, 另一面是交流之前曾经做过的题目。 等到说完了正事,才如同闲聊一样,提到了这位县令。 “我听说他拐弯抹角在打听你与书院的关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 他还提到了我师兄……” “也不知道怎么把你和我师兄扯上了关系。” 齐景瑜的原意是为了将这件事告知宁颂, 却不曾想这一句话反倒是让宁颂的疑惑更深。 看来,县令的客气是因为白鹿书院? 因为他同齐景瑜之间的关系? 可为什么又与那位凌状元有关? 宁颂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通,宁颂只好不去想动想西, 撇开这样或者那样的疑惑,他近日的生活恢复到了考试之前的状态—— 该拜访的已经拜访过了, 该恭贺的也恭贺过了,目前摆在眼前的,是一个崭新的选择。 “府试和院试,还去不去?” 身为案首,不必再考后两场,就已经获得了秀才的功名,说起来,这是属于案首才有的甜蜜的烦恼。 “师父怎么看?” “那当然是去了。”在这个问题上,郑夫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道。 纵然有了秀才功名,可无论是郑夫子还是宁颂,所有人都清楚,宁颂所要到达的目标绝对不是秀才这么简单。 既然还要向上攀登,那么积累经验,多多参与,都是宁颂在平日里应该积累的。 “去府试,你能与整个临州的学子一同考试。去院试,你能见到的人更多。” “何况,如果不去,你只能留在县学读书,没有去府学的资格。” “去吧。” 须知道,无论是西山村,还是青川县,都是整个大雍地图上的小小一点,宁颂所要面对的世界还很大。 “就算是蹭点儿题做,也是收获。” 后半句,郑夫子是以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 他担心自己给宁颂施加太大的压力。 “好。”郑夫子将利益得失说得很清楚,宁颂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干净利落地点头同意了。 既然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宁颂就彻底拒绝了外面的社交,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读书上。 对于他的决定,旁人听了,无不感慨他有志气,不怕折腾。 “到底是年轻,心气儿高。” 有说好话的人,就一定会有拈酸吃醋的,只不过这一类的风言风语,全都不在宁颂的接收范围之内。 县试出最终成绩的时间是在四月底,而府试安排在了五月中旬。 青川县距离临州的府城虽然不远,但到底也是异地,需要提前出发。 出发前,张副掌柜来了一趟。 “东家说了,让老刘跟着你。一心堂在临州有一处房子,借给你住,东家已经派人安排好了。” “……这未免太过了。” 张副掌柜不以为意:“我们在青川县做生意,每到考前,都会赞助考生。” 这是历年来的惯例。 只不过往些年赞助考生的方式与别的生意人一样,只是给程仪,今年不同罢了。 “只是借住而已,你若是拒绝了,东家反倒是会不高兴。” “举手之劳罢了。” 宁颂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一心堂的善意,一是双方合作已久,建立起了信任,早已经过了斤斤计较的时候。 二,无论是他还是私塾的其他学子,都需要地方落脚。在短期之内,他难以找到同样的地方。 “你们尽管住,打扫卫生和做饭的都安排好了。” 听到宁颂提出想要收留同窗的要求,张副掌柜看起来更高兴了。 宁颂也明白对方的立场,在小处与读书人结缘,只有开心的份儿。 “一心堂的分店在临州,到时候有事尽管去找。” 张副掌柜怕宁颂客气,讲话说得更为直白:“东家很看重你,若不是最近朝堂变动,他恐怕是要亲自去临州陪你的。” 对于东家来说,这比日常的业务还要重要。 “我明白。” 宁颂领这个情。 解决完出行与到达之后住宿的问题,临到离开时,宁淼与宁木的问题又摆在了眼前。 昔日,宁颂出门一两日,这两个小家伙就跟着刘大娘一起生活。 可这一回他去府城,先不说一来一去时间得半个月,就说刘大郎也不在家,也自个儿也觉得不安全。 “我来替你带吧。”周秀才提议道。 “郑墨也放我这里。” 与周秀才不同,郑夫子今年还打算考一考乡试,试图更进一步。到时候,也是要与宁颂一起去临州。 如此一来,郑墨就是一个需要寄养的儿童。 “一个孩子也是带,几个孩子也是带,有什么区别?” 按照周秀才的说法,按照宁颂的人际关系,若是不将宁淼与宁木寄养在周秀才这里,就得去麻烦张家。 “我那亲家倒是挺愿意的。” 张老爷子恨不得立刻让宁淼与宁木改姓成张。 宁颂先到这里,打了个寒颤,立刻同意了周秀才的提议。 回到家里,刘大娘对于他这个选择也没有意见:“周老爷子是让人放心的。” 到了这时候,宁颂才知道,原来刘大娘与周秀才的夫人昔日是闺中好友。 “这感情好,你们走了,也让我们几个老的放松放松。” 话虽如此,在宁颂离开时,仍然不甚放心,交给了刘大娘二十两银子。 “客气的话我不说了,家里就拜托您了。” “若是有事,去找一心堂。”比起张家,在宁颂心中,一心堂仍然是最高优先级。 “安心。”刘大娘摆摆手,将满心忧虑的宁颂赶走,“谁不知道两个小的是你弟弟妹妹,现在谁敢欺负他们?” 谁不知道张家对宁颂的看重? 交代完这一切,宁颂总算踏上了远行的道路。 临走前,宁淼与宁木追着他,送了很远。 “回去吧。”宁颂同他们招手。 “哥哥,哥哥!”宁淼仍然跟着车跑。 刘大娘抱住了宁淼,将她抱了起来:“他会很快回来的。” 宁淼眼睁睁地看着牛车离开,将脑袋埋在了刘大娘的肩窝里。 “你哥给你留了礼物。” 刘大娘拉着宁淼与宁木回家,将宁颂前一天交给她的东西拿出来;“一天练一页大字,等到写完,你哥哥就回来了。” 宁淼伸手摸了摸崭新的纸和笔,点点头。 拿着路引,宁颂一行人走得颇为顺利。 路上吃饭不容易,宁颂临走前刘大娘帮忙做了不少饼,配合着宁颂照搬现代的自制调料包,都囫囵地凑合了过去。 “这已经很好了!” 郑夫子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第一次出门,相比之下,这一回已经是再舒适不过了。 到了临州,宁颂还未来得及感慨这府城的繁荣,就听到储玉说要离开。 “干什么去?” 由于一心堂的赞助,再加上有刘大郎这个擅长行路的前货郎,私塾里这一回参加府试的考生都选择同宁颂一起出发。 一起出发,自然住在一起。 储玉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只不过他一路上沉默寡言,到了府城,忽然提出了要离开。 “你有落脚的地方么?”宁颂将人拉到一旁,问。 “……有。” 储玉犹豫片刻,才道。 宁颂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反倒是皱了皱眉,问:“你家又出什么事了?” 县试结束放榜,储玉考了第三名,那时候不光是郑夫子,储玉本人也很开心。 谁知道回了一趟家,就开始神游天外,闷闷不乐。 能让储玉郁闷的还有什么?用脚趾想都能想出来。 “我才知道以前的一些情况。”储玉神情复杂地看着宁颂,仿佛也在犹豫自家的“家丑”该不该说。 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我家在府城有一门亲戚。” “行。”宁颂点点头,塞给了储玉五两银子,“别耽误了考试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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