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刘大娘忙忙碌碌,宁淼与宁木两人在一旁玩耍,偶尔在刘大娘的指使下跑腿。 院中,刘大郎将宁颂拿来的酒倒在了一个粗碗里。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五日的药材收完,按照约定,宁颂与一心堂的合作也就结束了。 结束之后,张副掌柜没有亲自出面,给宁颂发银子的,也是这次负责收药材的小管事。 刘大郎拿捏不住一心堂的想法。 明明无论东家也好,那位齐公子也好,当日对宁颂的观感都很好,怎么这样就没有了后续。 对于这问题,宁颂倒是想得很开。 虽说没能再有机会和齐公子见面,他觉得颇为遗憾。但自始至终,他的核心目的是获得这一份足以糊口的高薪工作。 再没有后续,虽然遗憾,但也不至于失望。 “打算再找找能干的事情。” 只要人活着,要吃饭,得花钱,这手上的劳作就停不下来。 无论是远古时候的打猎,当下的打猎,亦或者是工作,都是为了活下去。 相比于“活下去”,“活得更好”是后一步需要思考的问题。 可刘大郎觉得有些遗憾。 “你……不该在这里蹉跎的。” 如果说,刘大郎没有见过宁颂在与魏捷比试时的风姿,或许会赞扬宁颂识时务,虽然是读书人,但不眼高手低。 可如今见过了、知晓了宁颂的本事,转头再看,便觉得对方大材小用。 宁颂不应该仅仅为了吃饭而劳作。 相处甚久,在刘大郎眼里,宁颂比起那位齐公子也丝毫不输。 想到了这里,刘大郎反倒是想要问一句,那作为县丞的宁大人,为何会将颂哥儿赶走? 那究竟要什么样的资质,才能入得了那宁县丞的法眼? “刘大哥太看得起我了。” 对于刘大郎的不忿,宁颂忍俊不禁。他当然能够听得出刘大郎口中替他抱不平。 可是他自己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够出风头,还是因为自己的来历,是穿越者自带的文化的光环。 术业有专攻,真的将他放置在科举的考场上,他恐怕考不过一个年轻的学童。 他还差得很远。 更何况,纵然他想,眼前的困境也仍然摆在面前:他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 作为家中唯一一个劳动力,手停口停,他还得养活自己与两个小孩。 见宁颂不愿意再提及此事,刘大郎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他只是个小小的货郎,自身的力量有限,哪怕想要支持宁颂去读书,也只能说一说。 更何况,他替宁颂感觉到遗憾,未必不是因为从此看到了自己的困境。 他与张副掌柜两人同一个起点,可如今张大哥已经做到了一心堂掌柜的位置,他却还是一个普通的货郎。 见刘大郎这样,宁颂踌躇了一下,询问道:“刘大哥,若是愿意的话,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客气什么?尽管说!” 宁颂道:“我想与你一起,做一道生意。”
第12章 相比于其他穿越文里的主角,宁颂在赚钱方面可谓是进度颇缓。 在别的主角卖卤味卖得风生水起时,宁颂只能苦哈哈地靠着给人修屋顶赚点生活费。 当然,这样的区别并不在于能力与手段,而是一种境遇的差异。 宁颂没有人手可用。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摸清市场,捕捉到一个能够介入的市场需求。 只不过,这一次收药材的经历,让他弥补了这两个空缺。 “你是想与我合伙卖药?” 刘大郎洗耳恭听,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样一个建议。 “这不成。” 对于宁颂的建议,刘大郎下意识的反应是拒绝。 在大雍朝,行医、卖药需要一定的资质,如一心堂那般,除了要在官府登记,接受官府的管理之外,还要加入药商协会。 这都是宁颂与刘大郎两个人都做不到的。 除此之外,他俩都不是大夫,并不懂药理,就光是这一步,就增加了许多壁垒。 “不是您想的那样。” 宁颂对于刘大郎的反应尚且还在预料之中,抬了抬手,将刘大郎的疑惑暂时压了下去。 “我所说的卖药,并不是对症的各种药材,我们只卖治疗基础病的部分成药。” 宁颂的这个想法,是近日收购药材的时候诞生的。 虽然一心堂带了人下乡来义诊,但治病的需求仍然源源不绝。 在收购药材的过程中,无论是药师也好,还是他们这些非专业的工作人员也好,或多或少都收到了老乡的请托。 老乡们不是想从他们这里买给小儿驱虫的草药,就是一些无法自己采摘到的,能够治疗头疼脑热的药草。 因是去年有了经验,今年一心堂一些伙计确实是自己制作了一些,当场卖出去作为外快。 但更多的,只能记下来需求,等他们忙完回去再找机会带过来。 “治病是有时效性的。” 青川县的县城距离细柳村并不近,驾马车也需要两个时辰的功夫,对于一心堂普通的工作人员来说,也是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显然,等药到了手中,早已经过了最需要的时间。 刘大郎被这段话暂时说服了。 作为货郎,他亦同意宁颂所说的。除了药以外,其他的东西也是相通的。 这也是他们这些在各个村庄里走街串巷的货郎存在的意义。 只是……与这些油盐酱醋、针头线脑所不一样的是,药有它的特殊性。 刘大郎沉默片刻,讲起了一桩旧事。 那是发生在他带他入行的前辈身上的故事。 当年,这位前辈就是因为药品而栽了跟头。 作为活动在细柳村的货郎,这位前辈当然也是察觉到了这部分需求,自作主张地帮人带起了药。 可刚开始没多久,就有人吃了他带的药,出了事。 病人或许是一开始就不对劲,亦或者是亲族故意挖坑,想要捞一笔赔偿,咬着他师父不放。 两家人因为这件事闹了许久,最终虽然是靠着出了一部分银子而摆平,但也让这位前辈退出了货郎这一行当。 有了这件事在,之后的货郎们受到警醒,除非是顺路帮忙亲友带药,否则绝对不沾染药品相关。 “更何况,村里也有大夫呢。” 宁颂听了刘大郎拒绝的缘由,非但没有打消自己的念头,反倒是变得坚定了两分。 村一级的市场,确实是对功效简单的成品药是有需求的。 “刘大哥,你理解错了。”宁颂解释道,“咱们要卖给的人,并不是这种需要一对一看诊的人。” “只是一些需要给孩子驱虫的、稍稍吹风感染了风寒的、吃了东西觉得胃不舒服的人。” 刘大郎皱着眉,仍然没有理解宁颂的逻辑。 在他看来,既然这些病不需要去看大夫,那如何有看诊的必要? 宁颂坚定地说:“会有的。” 只要这些药品价格够低,就一定会有需要的人。 在不花多少钱的情况下,没有人不愿意让自己的身体舒服一点。 说到这里,宁颂想到了宁仁夫妇。 宁仁的妻子是因生宁木的时候吹了风,受了风寒,没有及时治疗生的病。 宁仁自己则是肺上的毛病。 这些问题若是早点治疗,都不至于走到丢掉性命这一步。 “可是……”刘大郎仍然有顾忌。 宁颂明白刘大郎的谨慎,继续说道:“刘大哥,我们并不是单打独斗。” 与别的货郎相比,他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优点。 那就是与一心堂之间的联系。 这个联系并不在于宁颂,而在于刘大郎。 “我?” “对。”宁颂点点头,“是您与张副掌柜之间多年的交情。” 对于这一门生意,若不是有刘大郎这样一个关键人物在,宁颂自己也不会考虑。 刘大郎本人当货郎十多年,在几个村里都小有名气,积攒了许多信任。 而刘大郎与张副掌柜之间多年的情分,也能够推动这件事的达成。 “……你是说,让一心堂收药材、制药,我们只负责在村里卖药?” “这能行吗?” 宁颂笑道:“去年前年或许不行,但今年应该可以。” 在刘大郎一脸疑问的表情下,宁颂说道:“刘大哥,你先别急,先想一想。” 毕竟,做这门生意说服了刘大郎是第一步。 怎么与一心堂的东家谈判,也还需要时间。 宁颂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而是寻找了别的话题转移刘大郎的注意力。 但刘大郎确实是被宁颂的这一番话勾得坐立不安,神魂颠倒。 宁颂见状,干脆跑去厨房给刘大娘帮忙。 不一会儿,一顿香喷喷的饭菜上桌,宁颂美美吃完,拉着宁淼与宁木告辞。 等到他走的时候,刘大郎仍然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接下来的几日,宁颂没有再与刘大郎讨论做生意的问题,而是趁着有空,带着宁淼与宁木两个人一起,邀请刘大娘一起去义诊。 “你与大郎做生意归做生意,喊我做什么?” 刘大娘不解。 “这一回,还真与刘大哥无关。” 有去年的经验,一心堂在细柳村的义诊非常受欢迎。有人听说有这等好事,呼朋引伴地来。 宁颂带着老幼在队伍里排队,被曾经共事过的一心堂伙计发现,叫到了一旁。 “现在刚好有大夫闲着,你过来吧。” 宁颂谢过了对方的好意,带着弟、妹与刘大娘一起,走到了一位休息的大夫跟前。 刘大娘这才知道,原来宁颂邀请她来,是为了看病。 “你这小子,怎么这样!”听到宁颂的目的,刘大娘急了,连连摆手。 这没有病还好,若是查出病来,岂不是要花大价钱? “来都来了,您都看看吧。” 宁颂并不认为自己这是多此一举。 眼前的大夫还在等着,刘大娘无法,只好坐下来,由大夫给她把脉。 这一看,当真瞧出了毛病。 “睡觉睡不安稳?”看病的老大夫一边问,一边让刘大娘张口看舌苔。 半个时辰之后,刘大郎赶来,亲自拿着药,把母亲节接走。 “我说你,晚上睡不着为什么不早说?” 刘大娘嘟嘟囔囔:“谁当这是什么毛病啊?” 话虽如此,可刘大娘仍然听话地回家煎药,这药虽然没有收钱,可大夫的话可不是危言耸听。 她年轻时生育没养好,加上重体力活的牵绊,若是这两年不好好养身体,等到了老了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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