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雾空得不到回应,“不是吗?” 三位室友:“……” 顾雾空仍等不到半个字,气势降了大半,“……啊,不是吗?” 张雁挂起有些天真如天使的笑,嘴里却轻飘飘地吐出足以重伤小顾同学幼小心灵的三个字 ——“你说呢?” “啊。”顾雾空敛起所有表情,强作平静地岔开话题,“那老张你一开始又啥感觉?” 张雁笑了一声,顺他的意,“没什么,就怕你们知道我是Gay后,会排挤我。” 江惟道:“我们是那种人吗?” 张雁微笑着摇摇头,“现在知道不是,但刚开始谁会知道呢。”他只是防患于未然。 “祁隼你俩应该没这种问题吧?” 毕竟才两个人。 没想到谢云先回答了两个字:“有啊。” 祁隼:“???”有???他第一天不还帮忙跑腿了一趟吗? 谢云吸一口可乐,缓缓道:“我跟我妈妈刚去到的时候,祁隼转过来,就冷冷淡淡地、说一句“你好”,我当时以为他是个很难、很难相处的人。” 祁隼有些委屈,“……我真的很冷淡吗?” 被他这么一问,谢云也懵逼了,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坦白说,祁隼压根儿记不得那个时候的语气,应当就是单纯的礼貌吧,不带任何感情,如此一想,可能或多或少是真的有点儿淡漠。 他清了清嗓,虚心问道:“那现在呢?谢云你还觉得我很冷淡吗?”要是还这么觉得,他改。 谢云眨眨眼,用力地摇摇头,“不会了啊,你每天晚上都会抱着我……唔。” 后面两个字眼还没出来,便被捂住了嘴。 “谢云。”祁隼这个当事人当然听得出他想说些什么,羞耻地红了耳根。 “抱着啥?”顾雾空头上都是问号。 却无人回答。 好半晌,他自儿个脑补出一个昏暗红粉的画面,登时倒吸口气,卧了个大槽,“祁隼你别他妈太禽兽啊,虽然你俩是那啥了,但这他妈是寝室啊!学校寝室啊!你悠着点儿!” “……”祁隼额角青筋微微凸起,“我什么都没干!” 顾雾空翻白眼,“那你捂嘴干啥子?” 祁隼被他一堵,生硬道:“……我怕你羡慕。” “老子能羡慕啥?”顾雾空呵呵了。 祁隼“呃”了声,思考了下,道:“我们可以同居。”同间寝室,四舍五入也是同居,而且还便宜。 交往快两年才成功把宝贝女朋友哄出去同居的顾雾空扎心了,“艹,你是人吗?” - 大学本就开学晚,学生们才回校不到一个月,又准备拎包回家放小长假了。 总认为学校食堂只能让孩子们惨兮兮地吃苦的谢家爸妈在他们俩回家的那一天晚上,便卯起劲儿,和保姆一起安排一顿分外丰盛的晚饭,势要让“饿坏了”的孩子们好好补回来。 偶尔随着楼上506寝出校打打牙祭,实则吃得还行的两个孩子不知晓他们大人的想法,纯粹觉得今个儿的餐桌上特别多他们爱吃的菜色。 然而正因为满桌都是喜欢的美食,一个人能夹到的范围又有限,坐在内侧的谢云恰巧想吃被摆在外侧的糖醋里脊,起身伸手又怕邻近的别盘菜的汁液会沾到衣服,于是下意识拽了拽祁隼的衣摆,而祁隼也是习惯性地夹到碗里后,直接喂到谢云嘴里,谢云乖巧“啊——”地张开嘴—— 这是前阵子意外养成的习惯。 那日食堂出了一道谢云非常喜爱的椒盐鸡块,而祁隼又从大一开始便习惯两份都挑差不多菜色,省麻烦也省时,换句话说,谢云自个儿的那份“吨吨”一下子就吃光了,他旋即眼馋祁隼盘里的那一份,自然而然问起了祁隼的意见。祁隼怎么会拒绝呢,当下颔首,夹起来打算丢到谢云的餐盘里,怎料谢云直接把头伸过去,张嘴叼走。 …… 后来这便莫名其妙成了祁隼宠谢云的其中一个手法。 此时他们俩觉得没什么。 却忘了这是谢家爸妈头一回……亲眼见到他们俩这样干。 顷刻间,夫妻俩险些忘了如何咀嚼。 细究两个孩子对视的眼神,严珠丽有些了然,马上淡定了下来,继续吃自己的饭。 奈何谢谨言毫不知情,他脸色呆滞,僵硬地动了动唇,片刻后,才好声好气道:“小云啊,你要吃东西,怎么能直接咬人家小祁的筷子呢?” 本以为会得到儿子听话的“哦”,不成想等来的却是老婆的一声咳嗽。 祁隼反应过来,猛地低头吃饭,意图掩住自个儿晕上浅绯色的俊脸。 严珠丽轻拍了下自己老公的手臂,嗔道:“你管,孩子俩感情好呀。” 谢谨言扁起嘴,酸溜溜道:“可是以前也没见小云这样吃我们给他夹的菜……” “……人家小祁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 …… 有说跟没说一样。 谢爸爸心有不平地腹诽,但又未觉其中蹊跷,只得当孩子不懂事。 许是拱人家精养的小白菜,感到十分心虚,祁隼这几天都不敢和谢云亲得太火/热,以免突生意外煞不住车,小俩口仅敢小小地啄一下。 和啄木鸟治树似地。 说不出是意料中还是意料外,几天后,谢妈妈找上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 - 宋大哥:小弟,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 第57章 Hope 在谢家住了三年,祁隼涉足过的空间实际上并不多,除了客厅、厨房和两间卧房之外,健身房、影音室、后花园……等游乐空间几乎都是由谢云拉着一道去,剩下的地方,他则恪守礼仪,从未入侵,因此这是他首次踏入谢妈妈的空中花园。 春夏的花已黯然退场,而今正轮到大波斯菊大放异彩,严珠丽提前让保姆阿姨泡了壶应景的花草茶上来,淡淡的水果清香及花香随着壶嘴倒出橙红茶水而四溢,沁入心脾,她让祁隼坐下。 随后单刀直入。 “小祁,你和小云……谈恋爱了是不是?” “!!!”祁隼愕然又慌乱地抬起脑袋。 “小云有跟我提过。”严珠丽莞尔说道。 闻言,祁隼愣了一下,有点儿惊讶谢云会如此快就向谢妈妈坦承,不说同性、异性的问题,只要是谈恋爱的人,普遍都会等感情稳定后才透露给自己父母知晓,省得哪天分手了还得解释一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挺正常的,瞻前顾后从不是谢云的作风了。 严珠丽轻声道:“阿姨也不瞒你,我其实一开始是挺反对的。” “……”祁隼抿了抿唇,他不是太意外。 “首先,你要知道,阿姨这代的观念是比较传统保守的,我们从小的认知就是男人应该和女人谈恋爱、结婚,我能理解同性恋,但不代表我能接受。” 严珠丽喝一口茶,温热润喉,“可是小云很开心,我很少看见他在同侪面前这么放松,他虽然很喜欢交朋友,可事实上,内心多少是胆怯的,所以他不会轻易带朋友回家或是跟朋友说自己以前的事情,也不会粘人到这个地步,我也说不出来是怎么看出他对你的心意,我承认,我曾质疑过,曾认为他是在和我说笑,因为我不认为他会懂爱情和友情的区别,后来我从他的眼中看见了当年我和他爸爸谈恋爱时的我自己,我不得不信了。” 祁隼怔忡会儿,滚动喉咙,忽而觉得干涩,“阿姨……”他不晓得该如何说下去。 “不过我必须澄清,我反对,不是因为我的偏见。”严珠丽的温柔底下,是极度理智,她清楚自身存在偏见,也清楚自己的观念或许这辈子都改变不了,可她认识“尊重”两个字,她能选择不让自己的偏见去伤害别人,“阿姨反对,是因为这世俗终究是无法接纳同性恋的人占多数,我怕你们两个孩子受到伤害,小祁,你能懂我意思吗?” 祁隼缄默半晌。 “阿姨,世俗不容的东西很多。” 他的语气冷不丁从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少年转变为一个已经见过不少世面的成年人,或者说,变成了前世的他,那样深沉,那样内敛。 叫严珠丽一时有些恍惚。 “有些可能真的触及了道德底线,理当被众人抵制,但有更多的只是碍于有话语权的人不喜欢、不接受,所以他们透过话术引导大众思维,接收信息向来相当轻易,堪比呼吸,真正困难的是愿意跳出别人单向灌输的观念,选择由自己思考是非对错。” “我也是第一次恋爱,在这方面,我不予置评。” “但是我知道从我不愿意和我父母和解、妥协的那一刻,就注定有人会认为我不孝、不义、不仁、畜生不如,所作所为天理不容,他们会想,再怎样我的父母也养了我十多年,从旁栽培我的才华,铸成我的成就,我于情于理都不该怨、不该恨,可同时那些人也忘了,他们自己并不了解我这些年过得如何。” 陌生人往往只愿意看到表面的光鲜亮丽,即使得知别人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付出了无数惨痛的代价,他们也依旧坚认值得。 人终归是不停奢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会把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想象得过度美好,心想,要是这个人是自己,绝对不会怎么样怎么样。 现实当真如此? 譬如说他前世的成就。 对许多人而言,是望尘莫及的殊荣,因而当时很多人赞扬、艳羡的同时,也同样许多人表示,但凡他们自身有这样的家庭条件,也愿意如此拼命。 他那时听了,独独感到可悲又荒谬。 富裕不该是舍弃人身自由的理由。 这些自以为是的声音,塑造他更深的绝望,因为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也导致他重生后,下定决心不再去在意别人的想法,他上辈子都在为父母而活,这辈子也该让他为自己而活了。 严珠丽呼吸微滞,语气放轻,“过得如何?” “痛苦。”祁隼吞咽下津液,他以为自个儿会说得非常艰难闷痛,此时才恍然发现他已走出前世残留的阴影,他能心态平静地倾吐种种,“再厉害的游泳选手都需要定期起来换气,我却感觉自己被深海的水压死死压在底下,想游上海面换气却被迫动弹不得,感到窒息却又死不了。” 他上辈子时常听到周遭的人说,明明熬过去就轻松了,真不懂熬过去了依然放弃的人在想些什么,真傻,好歹为自己想啊。 他偶尔会忍不住想,倘若上辈子的他最后是自/杀而死,会不会也有人笑他傻,嘲笑他太脆弱,就算未来不愿意再走物理研究这条路,也可以选择从事其他相关的工作啊,毕竟这样辉煌的简历,又有哪间公司会放着不要呢,死了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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