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叫一声王爷,我便让你的伤永远也好不了。” 宋行舟立马住了口。 眼睛却盯着那酒壶。 萧辞又倒了一杯,递给他,“只能再喝这一杯了,今夜早点休息,明天跟我去趟钱府。” 宋行舟怔愣一瞬,“钱府?” 有些不好的回忆涌回到他的脑海里,比如被人绑着掉在柴房里。 “去哪里作什么?” 萧辞将酒杯放回到桌案上,顺势吹灭了那盏灯。 “去抄家。”
第44章 抄家啦 抄家?钱府? 那可是当朝太子太傅的府邸, 即便他是摄政王,也怎么能真的说抄家就去抄家呢? 宋行舟看着萧辞脸上的冷笑,不知其意。 “王爷, 我知道你平日就跟钱太傅不和睦, 但抄家是大事,这……未免太仓促了吧?” 宋行舟醒过神来,欲上前阻止。 “我若是毫无证据,又怎么会轻易动他?你不也怀疑他在你父亲的科举案背后动了手脚吗?” 萧辞换了官服, 显得比平日里更多了些威严。 他坐在轮椅上,由锦衣卫推着往大门处走, 宋行舟跟在他的身后, 搭在身前的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扣紧。 萧辞确实说到了他的心里,在他与萧辞说明一切之后, 宋行舟便开始怀疑背后的人是钱庸且,原身是他送来摄政王府的,他又是科举舞弊案的三大主审之一,若是真的背后动些手脚,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走到大门口,宋行舟才发现外面围了十几个锦衣卫,得了萧辞的命令, 这才跟在后面一同往钱府去。 摄政王在民间的名声不好,锦衣卫的名声更是差,百姓看着摄政王府的车马默默就闪退到了一旁, 躲得越远越好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上一次摄政王带着了这么多锦衣卫在大街上, 还是当街惩治侯府世子齐宴, 大家都还清楚的记得, 那成千上万恭桶的臭味在大街上飘荡了多少日。 现在想起来, 依旧觉得反胃想吐。 那这一次劳师动众的摄政王,又是哪家要遭殃了呢? 众人的目光躲在暗处,悄悄的望向锦衣卫簇拥的王府车马。 马车浩浩荡荡就差敲锣打鼓了,仿佛是故意要让全城所有的人都看到一样,终于绕了半座长安城之后,停在了钱府门前。 “段灼!”萧辞被人搀着下了马车,坐在轮椅上看着那扇乌黑的铁门。 段灼捏着拳头去叩门,大声唤着:“开门!” 宋行舟其实没看懂萧辞的套路是什么,只觉得此刻的他仿佛一只等待捕猎的猛兽,清冷的面容上竟看不出一丝其他的神色。 大门缓缓打开,有个小厮稍稍探了个头出来,一看见这个阵势,便吓得手一哆嗦,赶紧将大门就要关上,却不想被段灼扒住门缝用力一踹,怒喝:“瞎了你狗眼,看到王爷在门外还敢关门?!” 那小厮被这一踹手上吃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抖抖索索的向后退。 “让他去叫钱太傅来。” 萧辞拂着腕上的佛珠,冷冷地说道。 小厮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往里面跑。 - 夏日闷热,荷花正盛。 古朴静雅的太傅府书房内茶香清雅,琴声悠长,钱太傅一向喜爱琴音,今日听闻环采阁的李蔫蔫新学了一曲《汉宫秋月》,正合适这燥热的夏日来听,他便请了李蔫蔫来钱府奏乐。 一曲尚未听完,便有下人气喘吁吁惊慌失措的前来禀告:“老爷、老爷,王爷来了!” 钱太傅神游汉宫尚未回神,一抬袖子呵斥:“什么王爷,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扰了我听姑娘弹琴的美事。” 那下人急得额间汗珠都往下直落,只能再次提醒:“老爷,摄政王来了。” 霎时间,房内一片沉静。 琴声也戛然而止。 钱太傅忙从紫檀木交手椅上起身,双手撑着桌面,大惊失色:“你说谁来了?” 那下人得了令这才推门而入,面上是难掩的惊慌和恐惧:“老爷,是摄政王来了,还有一群锦衣卫,人就在门外,这会儿等着老爷去门口亲自迎接——” “不在门口了。” 书房门口陡然响起一阵木轮滚动的低沉声音,叫钱太傅脊背一僵,房内的其余人也都愣在那里,待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冷面王爷时,才反应过来,面露惧色,匆忙行礼。 “微臣参见王爷,微臣不曾远迎望王爷恕罪。” 钱太傅不明白,摄政王为何又来他的府上,上一次的鸡飞狗跳他还历历在目,只是这一次,又为何事?他最近没招惹过他啊! “太傅起身吧。” 萧辞不慌不忙,摇着轮椅进到了房间之内,饶有兴致的看看钱太傅,又看了看跪在琴前的李蔫蔫,笑道:“太傅好雅兴,竟然请得到李姑娘来府上亲自抚琴。” 钱太傅腿有些软,他自从几个手下都被摄政王拔了去之后,便在朝中渐渐没了可以倚重的势力,最近小皇帝又日渐长大反倒是对他的叔父摄政王比从前更多了几份敬重,钱庸且便萌生出要想养老请辞之心,只想在辞官之前,将自己的独子安排妥当。 自己都开始示弱了,怎么萧辞到步步紧逼了呢? 钱太傅迎了上去,“王爷如何来了?微臣府上的奴婢蠢笨,也不知早点通禀,是微臣怠慢了王爷,实在是不应该。” “太傅何时对本王如此客气了?本王记得上一次太傅请本王的王妃来时,好像并没有这般客气,听说还掉在了柴房之中,捆住了手脚,幸而有高人相助,才让王妃脱身,否则这机关不就是为本王设下的吗?” 钱庸且听得头有点疼,这事过去也有小半年了,按理说要来问罪,也该当时就来,再说这事之后,萧辞不是将陈云远当庭杖杀了吗,也算是杀鸡儆猴了,怎么又来旧事重提? 他赶紧上前跪下道:“王爷恕罪,微臣、微臣……这全怪微臣听信了窦氏之言,才会误将王妃抓了回来,臣一时糊涂,请王爷恕罪。” “太傅不必忙着磕头。”萧辞虚虚扶了钱太傅一把,面上竟看不出半点不妥之色,唯有那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杀意,“这事已过了半年之久,本王也不是来追究此事的。” “王爷不追究,是老臣的福气。”摄政王突然降临,实在让他有些招架不住,而且此刻房内还有个环采阁的雅伎在。 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王爷,书房过于局促狭窄,不若我们去前厅坐着可好?” 萧辞没接这话,反而是环顾书房一圈,又望了望窗外的荷花塘,仿佛是有些触景生情般:“本王记得幼时曾与先帝一同到太傅府上,常常在这里与太傅对弈,那时觉得太傅的书房极具雅致,颇为喜爱,也从未觉得狭窄局促,前厅太过冷清无趣,还是这里更好。” 他又看看李蔫蔫,笑道:“不知李姑娘为太傅奏了什么曲子,不如也给本王和王妃奏上一曲,可好?” 李蔫蔫看看萧辞,又看看宋行舟,想起当日宋行舟的救命之恩,便道:“民女自然愿意,不知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不知有没有大祸临头这个曲子?” 李蔫蔫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萧辞看向她,又看向钱庸且,冷笑:“本王说笑了,姑娘奏一曲《墨子悲丝》来吧。” 钱太傅已经是冷汗津津,更不知这摄政王是何用意。 李蔫蔫也只好俯身道:“遵命。” 说完便坐在黄梨木椅子上,轻轻拨弄起琴弦来,指尖起落,或虚或实,变化无常,又仿佛是离人的泪珠悲伤无比,《墨子悲丝》本就是意境悲怆,感叹世人命运多悲苦之作。 再加上李蔫蔫弹得极好,音韵悠长,把那种摧人心肝的悲痛抒之于指尖之上,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十分动情,除了—— 钱太傅。 他哪还有心思听曲。 一曲毕,萧辞鼓掌喝彩。 他忽而转向钱太傅,问道:“太傅可知本王为何让李姑娘演奏此曲?” 钱太傅心里骂着:老子怎么知道你这龟儿怎么想的? 说上却只能赔笑,道:“老臣不知。” 萧辞点点头,“本王猜你也不知。” 宋行舟都开始替这二人尴尬,这不是妥妥的废话文学吗?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轮椅上的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本王听闻南安王最爱此曲。”他转向钱太傅,笑道:“太傅不知吗?” 一句“南安王”让钱太傅感觉毛骨悚然,脑瓜子里面嗡嗡作响,为何要提南安王?南安王与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钱太傅惊恐的盯着萧辞,觉得他脸上那笑容就仿佛是地狱来的罗刹一般,满眼都是杀意,他的脸上青白交错,强压下心中的惊慌,僵硬的转过身子,道:“臣与南安王并无交情,自然不知道。” 萧辞点点头,“是啊,南安王是本王的叔父,是陛下的叔祖父,当年也是他领兵第一个打进长安城的,对大奉来说是居功至伟的功臣勋贵,对吧太傅?” 钱太傅心下不安,南安王的功绩人人都知道,可这跟他没关系吧?但他却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垂着眼睛道:“是的王爷。” “所以,太傅既然跟南安王不熟悉,又为何这三年间都有密信往来呢?” 南安王一贯纵着自己的功绩对小皇帝不满,他的不臣之心早就人尽皆知,不过是惧怕萧辞和萧昼手中的兵权,才一直没有什么妄动,现在,当朝太子太傅竟然暗地里与安南王有密信往来,还长达三年,且不说信里的内容,但就说这行为也够他灭九族的了。 更何况,他二人之心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钱庸且抖着再次跪了下去,道:“臣不曾!” “不曾?”萧辞冷笑一声,对着身后的段灼勾勾手,只见段灼从身上摸出一沓小信条,交到了萧辞的手心上。 萧辞将那些小纸条甩到钱庸且的面前,问道:“那这些是什么?”
第45章 生气啦 “你……!” 这些年钱太傅一直暗中通过自己的心腹给南安王传递京中信息, 南安王则是悄悄在自己的属地招兵买马,以备将来之用,当年先帝突然崩逝, 当萧辞带着大军从江北疾驰而归, 也幸而是萧辞带兵而归,才让蠢蠢欲动的南安王不敢越雷池半步。 钱太傅这么多年的筹谋,这么多年的计算,就是想为自己的儿子谋个锦绣无忧的前程, 然而,此时此刻, 他仿佛是梦碎了一般。 “太傅, 皇帝带您不薄,您为何要串通南安王谋反?” 萧辞一拍桌案, 大声怒喝着。 钱太傅猩红的眼睛猛地睁大,像是在看什么怪兽一般盯着萧辞,“我为何谋反,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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