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至,宋念琴的丈夫周正总算要从外地回来,他这个当姐夫的,怎么也要提前见见未来的弟妹是什么样子,顺带送一点长辈的叮嘱给宋五爷。 与此同时,在外面做生意压根不着家的宋礼书也叫宋念琴好几个电话催了回来,作为宋庭玉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宋礼书对弟弟的婚事可以说是半点不关心,别说帮帮宋念琴的忙了,要不是宋念琴给她打电话,她兴许都不会知道,宋庭玉和温拾发展的如此顺风顺水。 原本宋观棋这个周五也预备带着未婚夫吃个家宴,都是至亲,提前相互见见面熟悉一下,但是学校里突然有些工作要处理,她抽不开身,只能到周末再回来。 温拾是第一次见双胞胎的父亲周正,周正只比宋念琴大三岁,可站在起宋念琴这样冻龄的美人身边,活有一种叔叔和侄女的既视感。其实周正不丑,人长得很周正,但兴许就是他的职业太催人老,鬓角有零星的白发,不苟言笑严肃的面孔上有深深的法令纹,眉心也因为常皱眉,有明显的印子。 “你是温拾?我是周正。”见到拘谨的温拾,周正严肃的气势缓缓散了些去,露出一个长辈该有的和蔼,原本以周正的年纪,看温拾,就如同看儿子一般,“抱歉,现在才来见你,我工作特殊,常在外地回不来。” “您好,周先生。”温拾有礼貌至极。 可,“你和庭玉都要结婚了,还叫我周先生也太客套了。” “他还叫我宋小姐呢。”宋念琴坐在丈夫身旁摇摇头。 他俩不知道,温拾私底下还叫宋庭玉宋先生呢。 “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你就跟庭玉一样,叫姐夫姐姐就行。” 周正不似父母那样古板,这温拾又是妻弟认准的人,周正看他不像是有心机又不怀好意的人,就足够了。 这是宋庭玉自己选的过下半辈子的人,他们这些人,到底不是陪宋庭玉一辈子的那个,又何必对宋庭玉自己选的路多加指手画脚。 周正和颜悦色,温拾也少了许多紧张,点点头,“姐姐,姐夫。” “哎。”宋念琴率先掏出一个红包,“改口红包。” 改口费本来该是父母准备的东西,可惜宋庭玉的父亲瘫在港湾,母亲又早逝,只有宋念琴和周正算作是长辈,能帮宋五爷出一些这仪式感上的东西。 顶着周正和宋念琴期待的目光,温拾不敢推拒,他都不知道这一阵子从宋念琴那里拿了多少个红包了。 “有几句话我想跟你叮嘱一下。”周正受到妻子的嘱咐,把平时宋念琴没时间或不好跟温拾单独谈的话都讲一讲,宋念琴见他们要谈起来,主动起身出去了。 “我和念琴结婚早,可以说庭玉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小时候性格就和别人不太一样,”虽然周正觉得,这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来自于宋庭玉的家庭,“他妈妈走的很早,他父亲,你应当还没见过,总之是个对孩子关照不算多的人。” 老五爷是个强势的大男子主义,在他眼里,妻子和孩子都像是附庸一般,是他手上上的腕表和戒指,只把光鲜那一面展露出来示人,其实他那糟糕的婚姻,可以说宋家几个儿女心中对这件事都是有怨气的。 “出生在那个家庭里,庭玉的性格就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 一个孩子自小没体会过父爱和母爱是什么东西,还要他的性格不存在缺陷,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周正在育儿这件事上颇有心得,他喜欢孩子,双胞胎小时候,也是他和宋念琴一起带的,那时候周正放弃了晋升外派的机会,就是看到了妻弟童年缺失父母的下场,不想让双胞胎重蹈覆辙。 “庭玉性格怎么了吗?”温拾不觉得宋庭玉有缺陷,他觉得宋庭玉很完美很强大也有礼貌尊重人,没有半点瑕疵。 周正蹙眉,“你真的不知道吗?” 宋庭玉那样的‘狗脾气’但凡和他相处超过三个小时都能察觉一二。 这也是为什么总有人觉得宋庭玉装模作样,趾高气昂,目中无人,是个低不下头的狂徒。 温拾摇头。 别人嘴里的宋庭玉叫温拾有种陌生的感觉。 就好像周围人眼中的宋庭玉,和他见过的宋庭玉,压根不是一个人。 这种情况,温拾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些话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但宋庭玉实打实的对他的态度和举止,是不会骗人的。 温拾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正微讶,其实他随便翻翻旧账,抽出一件宋庭玉年轻时在港湾折腾的大事讲出来,都足够温拾了解到宋五爷那从未展示的黑暗一面存在,但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似乎意识到了,妻弟好像在遮掩从前的轻狂,又或者,妻弟在面对温拾的时候,下意识展现出了他们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那一面。 这两面到底哪个是宋庭玉呢? 周正觉得都是。 只不过温拾面前那个,更讨喜一些。 “那就说点别的吧。”周正调转了话头,“过一阵子,你应该会和庭玉一起回港湾,港湾地方不大,事却不少,你到了那,要小心些,能劝劝庭玉,最好还是叫他以后都留在京市吧。” 周正到现在都不太喜欢港湾,那地方回归不久,又是全国唯一一个媲美国外维加斯的地方,自由开放甚至到了放.荡的地步。 可作为宋家唯一继承人的宋庭玉自始至终都没彻底放下港湾的基业,也说不清将来他究竟是留在京市还是回到港湾去,但周正觉得,看着乖巧的温拾,不像是个胆子大的,也不像是能适应港湾水深火热状态的。 “五爷在港湾也有产业吗?”温拾眨眨眼,“他做什么?”宋庭玉只跟温拾交代过他做地产商场和矿业,这些都是五爷在内地发展的正经生意。 “庭玉没和你讲过吗?”周正摇头,果然啊,他这妻弟是真把自己的狼尾巴藏了个干净,“港湾的经济发展和内地不太一样,那地方最挣钱的是娱乐业和旅游业,这里面至少五分之一的产业,都姓宋。” 宋庭玉还有这种营生? 温拾傻眼,他觉得宋五爷看着真极其正派,不像是会在五光十色的会所里来往迎送的样子。 没亲自到过港湾的温拾哪里知道,宋庭玉手下的娱.乐会所和他在京市见到那梁东升的破地方,可以说是云泥之别,一个是真的天上极乐,一个和那地方比起来,简直就连洗脚城都不如。 “那是宋家祖上的生意,现在落到你和庭玉身上,都是不得不扛起来的担子。但事有轻重,我希望你和他结婚后,多劝劝他。内地今后的发展不会比港湾差到哪里去,你们留在这里,我和念琴也能放心。” 温拾表面点头,因为他觉得宋庭玉未必会听他的。 毕竟这件事不是周正,他压根都不会知道宋庭玉在港湾还有产业。 谁让他们只是一纸合同的假夫妻,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分担可言。 周正是个识人精,他看穿温拾的微表情,斟酌道:“温拾,或许这些话我来说不太合适,我这小舅子,应当真是很喜欢你,至少比你看到的感受到的,要多的多。” 温拾抬眼,唇角勉强地勾了勾,佯装幸福,“我知道。” 总有人讲宋庭玉对他特殊、喜欢他,这些话多到磨耳朵,要不是有合同在身,温拾简直都要信了。 “你知道?”周正挑眉,“既然你知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那你喜欢庭玉吗?你和他结婚,是自愿的吗?” “啊?” “你考虑清楚回答我。”周正拍拍温拾的肩膀,“你我都是外姓人,和我说,你可以放心。”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第52章 喜欢和爱 他喜不喜欢宋庭玉? 周正的问题叫温拾惶恐而慌忙地垂下了眼睑, 顶着周正探究和等待的目光,他扣在膝盖上的掌心,忍不住沁出细细的汗。 紧张。 虽然从小没上过学, 可温拾现在却似乎能明白那逃课学生被教导主任抓包时候的心虚和忐忑。 周正这人实在是太正经, 明明这有些轻浮的问题是用玩笑就能略过的,但对上他那双审过不少人的精明眼眸, 温拾空白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说谎是一定会被看穿的。 “我……”温拾眼皮抖了抖,“我不知道。” “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但,我知道庭玉是个很好的人, 和他在一起, 我不会紧张不会恐惧,相处的很舒服。” 温拾细细回想了他和宋庭玉相识的点点滴滴,宋庭玉从没做过叫他感到不快和轻蔑的事情, 宋五爷这个甲方似乎比温拾这个乙方还乙方。 宋庭玉很让着他,很照顾他,支持他去做想做的事情,让他每天一睁眼不用为任何事情发愁,无论遇到什么困境,宋庭玉似乎都是第一个从天而降站在他面前的存在。 真要说,宋庭玉对他似乎确实好的有点超乎寻常。 相比之下, 温拾压根从没为宋庭玉付出什么。 明明他才是个乙方。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温拾的脑袋里好似被塞进了一捆杂乱的麻绳,错综复杂盘亘在一起, 他身处其间,却找不到头尾。 周正看到温拾纠结成一团的表情, 轻笑,“小温啊,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庭玉,不是你爱不爱他。” 温拾明亮的眼睛闪过困惑。 “你不明白吗?喜欢和爱是不同的,我爱念琴,因为她,我喜欢她所有的兄弟姐妹,喜欢我们的孩子。”周正忍不住感叹,温拾果真如看起来一般,真的还是个小孩儿呢。 喜欢其实是个泛泛且廉价的词,因为它,这世界上叫人稍微有点好感的东西就能堂而皇之冠上喜爱之名。 但它和爱有着天壤之别,不可同类而语。 “你似乎把它们弄混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呢?你只是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罢了。” 温拾混淆了周正口中的喜欢和他误以为的爱。 是啊,温拾怎么会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第一次吃到软绵绵的蛋糕,自此奶油的香甜在他心底占据了半壁江山,他第一次知道这世上有这样好吃的东西,打那之后以后他想到蛋糕,便欢喜便高兴,这就是喜欢,堂而皇之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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