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 “你觉得很多吗?” 其实温拾昨天晚上准备的时候也有点踌躇要不要拿出来一些以后再背,奈何宋庭玉来了一句,“他已经没几天就要考试了,还有资格轻松和挑三拣四吗?” 宋五爷说的话就是在理,一下子就说服了心软的温老师,于是霍少爷就多了这如山的背诵作业和试卷。 不过霍铭城不知道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他只觉得手上的作业越多,就越能体现温拾对他的重视,于是不仅不觉得会累,反而乐在其中,笑的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还知道腾出一只手,帮温拾理顺额角飞起的碎发,“好,我肯定做完。” “那就好。”温拾松了一口气,扬起个鼓励的微笑,“要加油啊。” 站在楼梯角落的霍大哥看着乖的简直像是鬼上身和面对自己张亚跋扈迥然不同的弟弟,眉头打了结。 男人是最懂男人的,更何况霍老大还年长几岁,多吃些大米,霍铭城有过的少年心事他也有过。 弟弟痴傻又愚蠢的眼睛里几乎盛不下他人的模样,明显就是心上有人。 霍老大的眼神落到了温拾身上——但如果这心上人是个男人,他简直不敢想象霍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霍铭城肯定要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气。 为了防止自己失去一个弟弟,霍老大觉得还是要抽时间找霍铭城谈一谈,说不定霍铭城只是没弄清欣赏和喜欢的区别。 浑然不知自己的心事已经暴露的霍少爷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毕竟,温拾对他的示好根本没有半点反应,甚至上了半天课都没发现他今天特意穿的清新又自然,从流氓街溜子变成了青春校草。 这让霍少爷很伤心。 只能说霍铭城长得还是没到足够吸引温拾的水准,倘若是宋庭玉穿上他在国外时的制服往温拾面前一站,小温的眼睛高低得立马粘住宋五爷,三百六十度打量‘鲜肉款’宋庭玉。 一上午的课结束,温拾还没来得及收拾好手边的教材,就被霍铭城催着出了门,顺带塞入手厚厚一叠订货票据。 “老师,今天努力一把,咱们争取卖掉二百箱。”霍铭城这个嘴真是张嘴就来。 温拾心里忐忑不安,别说卖两百箱了,不靠霍铭城他能卖出去二十箱都算是谢天谢地。 “铭城,我觉得我们目标还是不要这么高。”温拾有气无力地跟在兴致高昂的霍铭城身后,不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老师,你对我没这么没有信心吗?” 温拾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没事,今天我们去卖的快的地。”霍铭城早规划好了路线,这次不从酒吧街出发,直接去夜场会所,不愁卖不出去。 夜场之所以叫夜场,大约因为白天是彻彻底底的不营业,连门都是锁的,等到晚上才是生意红火,门客不绝,灯光闪烁的时候。 不过经理酒保舞女歌手下午一般也会提前到位,哪怕是这种地方,想挣钱也要有上工培训,今天晚上统共要多少销量,最低开多少瓶洋酒,挂多少个散台,进几个包厢,都是有标准的。开工前怎么也要打打鸡血喊喊口号。 京市新‘登基’的夜场大王梁东升在这条道儿上有大小三四个会所,从低端的到高端的,从一瓶啤酒能进的到VIP专人指引才能入内的,他手底下都有,可以说包揽全阶层消费群体。 通常情况下,梁东升是不会到场的,他往往都在山庄喝茶,会所交给手下人处理,真有紧急情况遇上大事,才轮到他出面坐镇。 这也是梁东升从港湾学来的作风,人家港湾的大老板都是坐镇幕后,穿着斯文又儒雅,带个眼镜装的人五人六,根本看不出那手底下的流氓生意做的如火如荼。 不就是装逼吗? 当谁不会? 只不过今天梁东升是真有事,于是下午叫司机将他送到了会所,召集了手下几个经理开会。 “我让你们找的人呢?”梁东升今年三十整,阔脸小眼鹰钩鼻,挂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不伦不类,整个人精瘦,如猴子一般的身形很难有什么体态可言,但他偏要学人穿整套的西装出洋相。 站在他身后的保镖各个都膀大腰圆,一个顶梁爷俩人,于是这场面就更加滑稽。 下面的经理们面面相觑,最终是推出跟梁东升最久的肥龙打头阵:“梁爷,咱这会所平日里来的都是漂亮姑娘,真没有您说的漂亮小男孩,这兔爷玩的那一套,都在浴场树林子呢。” 眼下,兔爷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们这会所,来的都是喜欢漂亮姑娘的,走水路,没有喜欢男人的变态。要是搞男人,那就去晚间浴池光屁股蛋泡着,再不济到城郊绿化公园点根烟等着,这俩地方爱走旱路的可多。 梁东升一张老脸登时垮起,对手下人的愚蠢无语至极,他一把抄起面前的茶杯砸到地上,掷地有声,水花四溅,“我特娘说找兔爷了吗?我让你找看着漂亮顺眼的男孩!你管他是不是兔子!?这用得到你来操心!?” 肥龙被砸的一个激灵,领悟梁东升的意思,合着这意思不是找个兔爷,是找个顺眼的男孩,能骑就成? 可就是这顺眼男孩他也没门路去找,平时来会所的男客人是络绎不绝,但那群人的长相,也少有能看得过去的,都是歪瓜裂枣、尖嘴猴腮的德行啊。 “最晚明天,不管你们是给我绑还是给我骗,我都要看到这个人,找不到,你们几个,就都别干了。”梁东升可不管这些,他就要这人,就是现造一个也得给他整出来,“听明白没?” 这算是最后通牒了,肥龙等几个经理出了屋,都满脑袋的汗。 “这要怎么办,难不成真让手底下的人去小树林里抓人?” “小树林里哪来的童.子.鸡?不过龙哥,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要小男孩了?”从前可没听说梁东升有这样的口味,这变化也忒大了点。 “我哪知道。”肥龙自己也烦的慌,“回去都看看手底下有没有没开张的小白脸,没有再说。” 只不过肥龙也清楚这件事够呛,他手底下的人各个都跟他一样,打小就是走街串巷的流氓,局子都不知道蹲了多少次,哪有长得皮光水滑的小白脸?要找这把年纪没开张的也够悬,那群小子私下和发廊妹玩的也够花,真谁说自己二十啷当岁没摸过女人手,那估计要被人笑掉大牙。 有个秃头的经理摸了两把自己的地中海,“要不找人去黑户村看看?我看那地方年轻小伙多,还没户口,套了麻袋,也找不见。” “你能在那泥腿子里找见细皮嫩肉的?就一晚上了,你给他泡八四里剥层皮也难。”肥龙叹气,背着手往自己办公室走,他得去喝口茶,仔细想想对策。 正烦心着,前台经理敲门进来,“龙哥,下面又来推销啤酒的了。” “不买,仓库里还有。”肥龙的会所是高端型的,进的都是国外的洋酒,或者是国内的酒套个国外的皮子以次充好,可无论是什么货,那小酒馆里随处可见的低价洋啤,都不在他们的销售范围内,高端会所里的客人,没有乐意跟坐道边吃烧烤一样,点一箱子洋啤对瓶吹的。 “但他给的进货价,比市价低这么些!”经理伸出五根手指头。 肥龙坐直,“卖假货的?” “不是,我看了,那都是真货,就是便宜,我想着咱们要不进点子。”这明晃晃的回扣摆在眼前,不吃白不吃,经理也明白这东西自己一口吞不下,还是让肥龙来做决断,自己能跟着喝一口汤就是。 “我去见见,别是下套的。”肥龙呸了一口嘴边的茶叶,站起身提了提自己的裤腰带,背着手往外走去。 坐在包间里的温拾左右打量,这边会所比他想象的宽敞许多,像是KTV的陈设,又比KTV更富丽堂皇一点,桌子更大,滚动的点歌屏还是彩色的,整体装修风格十分土豪,连桌上放的话筒把手都贴满了水钻,背后的红丝绒沙发也极其有年代感,头顶的镭射球灯转个不停,斑驳的灯光散落在包间里,像是撒下的银锭子。 这地方搁现在这个年代挣钱应该不算少,只是撑不过二十年,都得被打击倒闭。 所以这行业还是不涉足的好。 而坐在他旁边的霍铭城这一路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不少水,眼下憋的坐立难安,腿并的都快成小太监了。 估摸着这单也要谈成,他拍拍温拾的肩膀,急切道:“老师,一会他们来了,就照着我刚刚说的讲,和他们签单就是了,我去上个卫生间。” “好,你快去吧。”温拾善解人意答应了。 这一路苦了霍铭城,他那小嘴叭叭的,温拾坐旁边就跟个吉祥物似的,也就是最后签单的时候,写字比霍铭城好看些。 只不过这也是霍少爷早早就预想到的结果,他老师的那软绵满慢吞吞的性子,实在不适合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温拾真来他家当销售,干不过三个月试用期就要被辞退。 霍铭城跑出去找卫生间的空档,门从外面打开了,刚刚说去请示一下的经历去而复返,身后还跟了一个肥硕的男人,脖子上挂着金链子,花衬衫阔腿裤,尖头皮鞋,全是超大码,每走一步,浑身的横肉都波澜纵生。 直觉告诉温拾,这大哥不像是好人。 温拾讪讪收回盯着肥龙的目光,掏出手里的订货单,“经理,咱们能签单了吗?说好的一百五十箱,我们是市场最低价——” 肥龙瞧见温拾,眼睛都快看直了,满脑子都是梁东升嘴里说的‘漂亮男孩’。 乖乖啊,更大的生意都找上门了,他哪还有心思在这几百箱啤酒的回扣上。 “这位小兄弟,你多大了?” “啊?” “家里几口人,是京市本地的吗?”肥龙如一座肉山一般坐到了温拾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给他送来个这么俊的小子,这凑近了看,也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脸蛋子光溜的像是剥皮鸡蛋似的,那眼神,那样子,瞧着就是没开张的。这等货色,肯定能满足梁东升的全部要求。 “先生,您问这些干嘛?”买啤酒之前还要先查户口吗? 肥龙的眼神看的温拾觉得不舒服,身上好像爬上的虫子似的腻歪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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