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方式,确实有些过于温柔了。 温拾听完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什么宋庭玉说话没有这种调调,一点缱绻的尾音都没有。 五爷要是这样说话……那不得叫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小温脑补了一瞬,立马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那可能是你打来的时间真的很不巧了 ,我很忙。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温拾。”宋知画立马抱住立在旁边当电灯泡的小嫂嫂胳膊,凑的紧极了,娇滴滴道:“亲爱的,这是我小时候的玩伴,陈周明。” 关键时候,宋知画清楚明白她这小嫂子是个雄性,实打实的雄性,是个实打实可以刺激另一个雄性的雄性。 “……”温拾被这一句‘亲爱的’雷的是天灵盖发麻,这简直比’小嫂嫂’还吓人! 他惊恐地看向宋小幺,“什、什么?” “亲爱哒!你怎么了?不舒服?” 宋小幺不愧是宋小幺,整个宋家没有谁比她更能作妖。 被撂在一边的陈周明更是面露难堪,抿紧了唇角,不愉都写在了脸上,气鼓鼓的。 明明他才是正牌未婚夫,才该是那个‘亲爱的’吧? 温拾想要开口解释,宋知画却狠狠拽他的胳膊,滴溜溜的漂亮眼睛里,全是祈求。 她真不喜欢陈周明,温拾总不能见死不救,要是见死不救,那还是不是一家人了?还能不能愉快做妯娌了? 宋知画应当得庆幸,她的眼睛和宋庭玉有几分相似,温拾看见那双眼睛有一瞬间的晃神,拒绝的话就迟了一分说出口。 下一秒,气势汹汹的陈少爷就上前了一步,以一种一拳将要挥到温拾脸上的气势和那与气势相悖的温声软语道:“温先生,您好,我叫陈周明,知画的未婚夫。” 这样说或许有些不厚道,但温拾真的有些出戏,这就是港湾调调的示威和宣示主权吗?为什么还是那么像撒娇啊? “您好,我是温拾。” 由于宋庭玉不在,家中又来了客人,晚餐时,宋念琴就做主换了个放圆桌的餐厅吃饭。宋宅好几个餐厅,用于不同的场合,只是寻常时候只吃家宴时,在长桌上方便些,离厨房也近些。 宋知画自然成了温拾的小尾巴,温拾坐哪她跟着坐哪,哪怕宋念琴使眼色叫她挨着陈夫人近一些,宋知画也像是没看到一般。 落了单的陈少爷在剩余的位置上兜巡一圈,最终一屁股稳稳当当坐到温拾的另一边,偏头看着这位‘情敌’,“温先生,我坐这里,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都一屁股坐下了,给我说介意的机会了吗? 这离谱的位置叫宋知画的表演型人格愈演愈烈,一餐下来是净给温拾夹菜剥虾,做事细心又周全,小意温柔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是作起来上天入地的宋小幺,简直像叫人夺舍了的贤妻良母。 于是这一顿饭,宋小幺光顾着忙活,没吃多少东西,陈周明光顾着喝醋,一肚子酸水,也吃不下多少东西。 只有被投喂且坐在两人中间不敢抬头的温拾,闷声不吭低头使劲吃,最终吃的有些多了,肚里积食,有些难受。 宋庭玉回来时,他正躲在花园里,一边揉肚子一边遛弯儿消食,完全不敢回屋里去,生怕再成了宋小幺的挡箭牌,陈周明的眼中钉。 而一屋子都是长辈,聊的话题不是家产就是孩子,周斯年这唯一一个小辈,更是被从头点评到了脚,听到陈夫人讲起“京市大学有什么好,要我说,还是趁孩子还小,赶紧送出国的好,国外那可是大大的不一样”后,就赶紧滚出来了。 京市大学那是他靠本身考上的,自在潇洒,他可不想被踹出国。 郁郁不平的周斯年蹲在温拾脚边,拎着个小木棍戳花坛里的草叶,小声抱怨:“真无聊,小舅舅,来这么些人,咱俩连电视都不能看了。” 没办法,聊天的女人将小客厅占住,也占据了周斯年的电视根据地——沙发。 “偶尔看看星星也没什么不好,要不,你到去楼上看电视?”五爷的卧房外间是有一台电视的,平日里像是摆设,但应该能用。 就是温拾一直觉得书房隔音不大好,宋庭玉每晚都在书房里,他不敢在外面看电视,怕打扰五爷办公。 “可以吗?”周斯年抬眼,放在平时,他就是再想看电视,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进宋庭玉的地盘去看黄毛猴子。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宋家已然是翻天复地新变化,察觉这变化的周大少,毫不犹豫地选择抱住温拾的大腿。 是温拾叫他上去看,舅舅肯定不会发飙的。 “可以,你舅舅不会知道的。”眼下,宋庭玉还没回来—— 院门外传来车轮轧过的声音,窸窸窣窣,铁质大门轰隆隆向两侧拉开,车灯打进院子,真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斯年原本欢喜的脸顿时如丧考妣,“舅舅回来了。” 五爷今夜在外面谈生意,原本还得再晚些回来,毕竟生意谈成之后,难免还要有些别的活动,都是‘称兄道弟’‘巩固感情’的必备戏码,但到底是心里有了挂念的人,和那些大腹便便的秃头谈天说地哪有回家看看小媳妇赏心悦目? 将那些琐事扔给宋武,五爷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你怎么在外面?”在院子里撞见温拾,宋庭玉还有些纳闷,按理说这个时间点,温拾应该在客厅里吃水果看黄毛猴子。 “因为家里来客人了,她们在小客厅谈的热火朝天,我和小舅舅就出来了。” 周斯年的声音从脚边毫无预兆地升起,满眼都是温拾的宋庭玉才低头注意到蹲在地上的外甥,语气顿时冷了好几分,“站起来再说话。”像什么样子。 周斯年忙滚起来,往后错了几步,抬头看星星。 “她们碍到你看电视了?”宋五爷走到温拾身前,在外奔波一天,早上那点脾气早都烟消云散了,再见到温拾,五爷还是该怎么护短怎么护短。 客厅那么多,偏偏就挑温拾常看电视那个坐着谈天? 宋庭玉早说叫这些人住到京市的大酒店去,他本就烦家里来一大堆人吵吵嚷嚷闹腾至极,亲人尚可忍耐,但外人就另当别论了。奈何宋念琴劝了他许久,说是为宋知画的婚事考虑。 谈婚事在酒店就不能谈了?非要到家里? 五爷不懂,但五爷知道小媳妇儿不能受屈。 眼看宋庭玉拿出了掀翻一沙发人,叫温拾坐下看电视的气势,温拾忙拦住气势汹汹的五爷,“不,不是的,是我吃多了,正好想在外面走走。” “吃多了?”宋庭玉表情变了一瞬,而后看向站桩似的周斯年,“斯年,去找管家要些消食的药来。” “好嘞,舅舅!” 将周斯年支开,宋庭玉才问:“他们有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呀。”除了被陈周明当成假想敌,挨了几下眼刀,温拾这一下午过的还挺平静的,加上宋念琴并没有过多介绍温拾,那些港湾来的人,鲜少有注意到他的,更没有上来找茬的了。 “没有就好。”温拾脾气好,又有些迟钝的“皮糙肉厚”,宋庭玉总难免担心他不在时,温拾从谁那里受了气还不自知,还傻呵呵乐。 人总要有几分脾气,才像个人。 温拾逆来顺受,宋庭玉想叫他生出些刺,都不知道从哪下手,只能他替温拾多些刺。 “对了!”温拾低头,掏出那挂着小牌牌的保险箱钥匙,“这是大小姐今天给我的,说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 宋庭玉没见过这钥匙,但他能猜出来这是什么,无非就是徐婉留下的那些珠宝,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见宋念琴这么快就给了温拾,五爷很满意。 谁知温拾继续道:“你回来了,我就赶紧把它还给你。” “还给我?” “是呀,太贵重了,更何况这是给你未来爱人准备的见面礼,怎么能放在我这里呢?”温拾抬着的脸一本正经,像是跟宋庭玉汇报工作似的。 徐徐夜风拂过,朗月当照长空万里,星河垂入天幕,此夜,可当一句书中说的良辰美景。 宋宅的园林造景又格外别致幽静,两人独处时,与约会相近。 只可惜,温拾真是个煞风景的。 “我不要。”宋庭玉硬邦邦道:“你不要多想,且不说那保险柜里没什么贵重的东西,眼下它就只是一把钥匙,放在你那和放在我这,没什么两样。” “更何况,是我长姐交给你的,若是她以后再向你提起这钥匙,你怎么办?说在我这里?这不就穿帮了吗?”五爷说到了点子上。 “咦……那好吧,是我没想到这些,疏忽了。”温拾讪讪收回手,他白忐忑了一下午,时不时就确认一眼钥匙安稳在兜里,“那我先放起来,你要的时候,我再给你。” “再说吧,那堆东西,我没兴趣。”要说这宋五爷和宋念琴不愧是亲姐俩儿,一保险箱珠宝搁他俩眼里,连仨瓜俩枣都算不上,毕竟也是小时候拿着几十克拉的钻石打弹珠的金贵少爷。 说完正事,宋庭玉也没急着进屋,继续跟温拾沿着石子路往前走着消食,有一句没一句聊今日发生的闲事。 温拾猛然想起问:“你是港湾人,为什么说话一点口音都没有?” “口音?”港湾人讲普通话 多控制不住在结尾加写拐弯上扬的语气词,宋庭玉是知道的,但,“那样说不好听。”而且没有气势,尤其是到北方来后,和北方人的口语比起来,那样简直就是骂人都泄劲儿,吵架都跌份儿。 “我觉得挺好听的。”温拾发自内心觉得,那样温温柔柔说话,挺好的。 宋庭玉垂眸,嗓音变细了些,冰渣子化作了春江水,“好嘛,那我这样讲,你喜欢啦?” 温拾猛地回头,夜风一吹,后背发凉。 宋庭玉面色紧绷,赶紧恢复正常,偏过头不看温拾,“果然不好听。” “好听,像是你在撒娇一样。”温拾小步挪到宋庭玉身边,“真正的港湾话怎么说?” “怕你听不懂。” “学一学就能听懂了。”温拾笑的自信,还没遇上过他诚心想学,但却学不会的语言呢。 宋五爷刚想说“我教你”,却眼皮一抖,不知道从哪掉下来的风沙,落进了他眼睛里,蛰的他顿时合上了一边眼,“嘶……” “我刚刚好像看见个飞虫,撞你眼睛里了。” 宋庭玉登时汗毛耸立,一只虫子在他眼睛里,想想都恶心,抬手就要揉,温拾忙扯住他袖子,“别揉,不干净,我帮你,你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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