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还好,他没害死救命恩人的儿子。 路石峋这回不管叶羁怀怎么扒拉他,都只是拼命往这人怀里钻,他其实更想把这人按进怀里,但无奈个子还不够,只能靠臂力紧紧箍着叶羁怀。 他这才发现,叶羁怀的腰竟然才那么细一根,他觉得他简直可以抱住两个叶羁怀。 不,两个不够,多少都不够。 不,他不单单只想抱,这一瞬间他还竟生出许许多多妄念。 在两人旁若无人地动手动脚之时,一旁的李闻达简直快要气背过去。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口:“玉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是苗贼!你快放开!他……他肯定没安好心!我要不是看在他救了你的份上,我不可能到现在还留着他的命!” 听见李闻达喊“玉声”,路石峋立刻朝李闻达狠狠瞪了一眼。 叶羁怀这时终于回归理智,他将怀里的小崽子拨到身后护住。 路石峋的胳膊还环着他的腰,一刻也不松开。他便任由路石峋像个壁虎似的在他背后扒着,对李闻达道:“兄长,我之后跟你慢慢解释,但从现在开始,石头必须跟在我身边。麻烦先叫个大夫过来,我看他一身伤、” “糊涂!”李闻达打断道,“玉声,你怎么这么糊涂!” 叶羁怀目光也难得的强硬起来:“若兄长不肯给石头治伤,那羁怀也不治了。” 叶羁怀说话间就抬手去拆肩膀上的纱布,这个动作叫李闻达跟路石峋都慌了。 李闻达抬起两个手掌,作投降状:“别拆!别拆!我这就去喊大夫!” 叶羁怀忙道:“多谢兄长。” 李闻达重重叹了口气,又狠狠瞪了叶羁怀身后的小崽子一眼,忿忿离开了。 等李闻达走,帐中只剩下叶羁怀与路石峋两人后,气氛忽然变得怪异起来。 几乎同时,叶羁怀往前半步,路石峋往后半步,两人终于分开了刚刚紧紧贴合的身体。 路石峋有些慌乱地侧过身去。 叶羁怀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他肩膀是真疼,肩背不觉塌了下。 路石峋看到这一幕,立刻紧张问:“你怎么了?” 叶羁怀勾唇一笑:“无事。” 他确实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但不过就是疼了点,而且伤在左肩,不会影响他今后写字。 叶羁怀唯一觉得憋屈的是,出来行军打仗,他不是伤在敌人刀下,反倒伤在了自己人手里。 听叶羁怀这样说,路石峋板起面孔,像个小大人似的,拿命令的语气道:“快去躺好。” 说着路石峋还伸手扶了一下,让叶羁怀在床边坐好。 就在这时,简图来了。 简大夫见着路石峋,想起之前是怎么被这小兔崽子折腾的,立刻面露菜色。见到小家伙又搞得一身伤,脸上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但叶羁怀却还惦记着李闻达,便对简图道:“简太医,劳烦您照看下石头,我去去就来。” 就在简图将要表现出不想与小崽子独处的不情不愿之时,忽然,又像是看到什么,立刻努力板起面孔,嘴巴抿紧,不再吱声。 叶羁怀扭头望向路石峋。 刚刚还在威胁大夫的小少年神色瞬间恢复如常,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尽管面容严肃,可小脸蛋上刚刚四处奔跑的红晕还未褪去。 叶羁怀不得不承认,这小崽子安安静静不作妖的时候,模样确是可爱的。 他对路石峋道:“你先治伤,等我回来。” 于是,在简图心底无声落泪之时,叶羁怀出了营帐。 而不出他所料,李闻达果然还在帐外没走。 见到叶羁怀,李闻达迅速上前搀扶,却被叶羁怀拒绝了。 叶羁怀朝另一侧伸手,温声道:“兄长,借一步说话。” 李闻达只好小心翼翼地护送着叶羁怀,两人到了一处无人的空地。 李闻达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双手垂在身侧,深深低下脑袋,对叶羁怀道:“阿怀,你揍我一顿。” 叶羁怀愣了片刻,笑了。 阿怀是他爹娘、外祖父母从小对他的称呼,而他也已经许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李闻达脑袋埋得更深,只露出一个头顶,只听叶羁怀道:“兄长不必介怀。” 李闻达立刻抬起头,对叶羁怀道:“那你喊声哥。” 这下,叶羁怀彻底愣住了。 李闻达却不依不饶道:“你不喊哥,我就当你还是怨我。” 自从听见一声“义兄”后,李闻达便开始心痒,只想从这个软糯可口的义弟嘴里听见一声“哥”。 叶羁怀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淡道:“兄长,咱们可否先议石头的事。” 李闻达闻言变了脸色,语调也扬起来:“什么石头?那是苗贼!” 叶羁怀知道无论他编什么借口,李闻达也不会轻易放过路石峋了。 于是,他将馨姨的事,完完整整讲与了李闻达听。 听完叶羁怀的讲述,李闻达一手叉腰,一手按着脑门,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苗贼是你的恩人之子,但在苗疆皇室被欺负得厉害,你要报恩,所以把人带回京城去?” 叶羁怀答:“正是。” 李闻达在原地转了几圈后,又转到叶羁怀面前道:“阿怀,你可想清楚了,为兄自然会帮你隐瞒,可一旦这小子身份暴露,你知不知道你在京城会面临什么?” 叶羁怀闻言立刻抱拳道:“多谢兄长,羁怀定会多加小心。” 李闻达“啧”了声。 他现在算是看透了,眼前的义弟看着柔柔弱弱斯斯文文,却是个最有主意的,根本是油盐不进,认定的事谁也劝不了。 李闻达叹了口气,道:“此事需再从长计议,另外,你知不知道,是谁要杀你?” 叶羁怀没答话,却看向了一旁的树,树上结着绿油油的不知名野果。 李闻达也顺着叶羁怀的目光看去,在看到那些果子时,面色立刻沉下来,眉宇间还添了几分他很少显露的胆怯。 叶羁怀很快再次朝李闻达抱拳:“兄长,若无别的事,羁怀便去换药了。军队还请即刻启程,勿要因羁怀耽搁。” 李闻达本想说不急,但看叶羁怀的样子,只得道:“行,我就去准备。这次我会给你单独派护卫。” 叶羁怀朝李闻达颔首,便转身走了。 可他没走两步,忽又回过头来,冲李闻达莞尔道:“匕首很好,谢谢哥。” 叶羁怀这次说完便走了。 但李闻达却像是被石头砸了脑袋,怔在原地,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直到有小将士跑来向他禀报工作,他才忽然咯咯咯笑起来,笑得那小将士头皮发麻。 李闻达又狠狠拍了拍小将士的肩膀,将人反复提溜起来又放下:“我有弟弟了!我有弟弟了!” 小将士被拍得抖了几抖,觉得他们将军恐怕是有些疯魔。 * 帐内,自从叶羁怀走后,路石峋便架起一条腿,踩着床边,冷冷看向简图。 简太医被看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路石峋现在心情不错。 他反复在心底琢磨着叶羁怀刚刚那句话——“若兄长不肯给石头治伤,那羁怀也不治了。” 如果他魏语不算太糟糕的话,这句话的意思应当是,那姓叶的在拿自己保护他。 路石峋忽然觉得,他也是有人护的人了。 而这种感觉,自从他娘亲死后,他便再没体会过。 他又想起,昨日在野地里,那人不管不顾扑向他,为他挨了一刀的情景。 就像一株野草正独自经受暴风雨之时,天上忽然飘来一朵白云,替那小草挡住了所有狂风暴雨。 路石峋竟也有种飘飘欲仙、如坠云朵之感。 于是他心想,既然姓叶的肯对他这般,他不是不能考虑,也对这人好一点。 再说了,他连亲爹都能捅,不就是多个干的么。 想到这,路石峋眼底掠过一片阴寒。 没错,他捅了他爹一刀。 也就是当今的苗王。 那一刀原本直朝心口而去,若不是一旁的护卫推开,他爹必死无疑。 路石峋刺杀他爹失败后,就逃出苗疆宫廷,混进了大魏军营。 然后,就遇见了这个姓叶的。 这个人要他跟自己回大魏。 他答应了。 不仅是因为他想去大魏皇宫寻找有关黄色布条的秘密,也因为,他如今无处可去。 路石峋这时伸手敲了敲桌案,又勾勾手指,对简图道:“老头,过来。” 简太医刚刚看着床边的小霸王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以为逃过一劫,没想竟还是在劫难逃。虽害怕,但也不敢不从,靠近几步,便只听路石峋问他:“叶大人的伤,需用什么药?多久换一次药?有什么需注意的,统统讲给我听。” 简图颤巍巍地一五一十答了。 路石峋又问:“确定没有遗漏?” 简图想了想,补充道:“还得注意别受凉,现在大人身子弱,若是又染风寒,必将加重病情。” 路石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片刻后又对简图勾勾手:“你再过来点。” 简图垂下脑袋,一脸为难道:“老夫虽年纪大了点,但耳朵尚聪。” 路石峋坐直身子,捏了捏拳,冷声道:“过不过来?” 简图听见了骨节嘎嘎作响的声音,一脸造孽的表情,慷慨赴死般伸过头去。 路石峋在简图耳畔说了些话。 而就在这时,叶羁怀掀开帐帘回来。 于是,简图刚听完小崽子的吩咐,却见变戏法似的,刚刚还身强体壮,对他张牙舞爪的祖宗,忽然歪倒在了床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还虚弱地发出呜咽—— “义父,我疼。” 简太医:目瞪狗呆! 后天~感谢在2023-02-20 22:57:58~2023-02-21 18:5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抵京 这一声“义父”喊出口,就连路石峋自己都呆了下。 他刚刚只是下意识不愿叶羁怀看到他凶恶的模样,才情急之下出此下策。 可他也立马意识到,姓叶的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见那人对大夫恭恭敬敬道:“简太医,犬子身体如何了?还要劳烦简太医费心。” …… 都犬子了。 路石峋心里憋屈,心头却溢出几丝异样的情绪。 好似他与那个讨厌的人的关系,忽然牢牢绑在了一起。 这叫他竟生出几丝隐秘的愉快来。 简图立马照着刚刚路石峋交代的话答叶羁怀道:“石头受的都是外伤,只要按时上药换药便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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