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拍拍屁股转了身。 路石峋脸色立刻变了,追在阿福身后问:“义父没提我?” 阿福到底也不敢空着手回去,于是丢下一句:“小少爷,你是想公子亲自来接你吗?” 路石峋一想,那可不行。 义父喝了酒,要再吹风,万一病了? 于是最终,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阿福回了家。 叶羁怀这会儿已经喝了醒酒汤,正靠在床头看书。 阿福进来禀报:“少爷,人已经接回来了。” 叶羁怀放下书,揉了揉眉心。 可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小崽子的身影。 以他对小野狗的了解,回来了不可能不来找他麻烦。 于是,他看向阿福。 阿福果真心虚地偏开头去。 叶羁怀无奈问:“肖虎冯龙二人说什么没有?” 阿福立刻答:“说了!他们说小少爷把他们揍了一顿,还捆了一个多时辰!” 叶羁怀问:“为何?” 阿福答:“他们说,因为小少爷不喜欢他们找来一群姑娘。” 听到这,叶羁怀轻敲手心的扇柄停下。 他隐隐有预感,这下,可能真难哄好了。 怪他没说清楚。 他叫那两人拖住路石峋,是让他们把路石峋劝回家,再不济只要看着别去找他麻烦就行。 却没想过,在这两个老爷们看来,身在青楼,拖人的最好法子,不是姑娘么? 可叶羁怀又转念一想—— 他之前竟从没想过,他这么大一个儿子,早已长到情窦初开、该是要做春梦的年纪。 可他叶宅门庭冷清,平日根本没有与路石峋年龄相仿的姑娘走动。 那可是快活林,饶是他心如止水多年,也被乱了眼,小崽子如今这样的年岁,会不会受到惊吓? 想到这,叶羁怀起身,伸手去掀被角。 阿福见状忙道:“少爷你做什么?” 叶羁怀答:“去看看小少爷。” 阿福撇了嘴,但也只能赶紧去拿外裳给叶羁怀披上,一路伴着叶羁怀到了路石峋的院子。 路石峋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走木桩。 其实他早听见叶羁怀往他这走的响动,所以故意低头盯着木头上一圈圈的年轮,还拿背影对着门口的方向。 然而在听见阿福响起的声音后,路石峋还是立刻抬了头。 因为阿福就在踏进路石峋院子后,故意高声道:“少爷您今夜别弄晚了,今日德公公派人来,不是说太子明日要上早课么?” 阿福最知道路石峋怕什么。 每次一听到小太子,这小少爷就跟吃了炮仗似的,见谁咬谁。 所以阿福说完就马不停蹄溜了,只要气到路石峋他就达成了目的,丝毫没意识到,他给自家公子挖了个多大的坑。 叶羁怀肩头披着白色大氅,手心握着扇钉,看着月下站在木桩上,高出他许多的少年背影倔强,一阵夜风吹过,撩得他外裳轻晃。 路石峋已经下定决心,这回任他义父如何说,都绝不回头,绝不轻易着他义父的道! 可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叶羁怀的咳嗽声。 少年急急忙忙跳下木桩,跑到叶羁怀身前,抬手去拢叶羁怀衣领。 然而当指尖无意扫到叶羁怀下颌边散发之时,心跳却猛地停跳一拍,而后迅速垂了手。 叶羁怀原本还沐着一身月光,小崽子一靠近,便被一个高大身影罩得严严实实。 他如今要抬头才能看全小崽子的脸。 三年过去,当初那个被他牵着气鼓鼓的小男孩,如今已长成能替他挡风披衣之人。 叶羁怀抬起头,看见少年眉眼严肃,高挺的鼻梁被月光打上一抹霜,漆黑的眼瞳好似根本看不见底,却不觉弯了唇角。 心道果真是生气了。 都不肯喊人了。 便开始盘算,这次该如何哄。 他问:“今日,是不是吓着了?” 路石峋一愣。 叶羁怀继续道:“义父不该留你一人在快活林。”语气温柔又诚恳。 听到这句话,路石峋忽然明白过来,他义父大晚上来找他,是误会他被吓到——心中有愧了。 叶羁怀目光在少年脸上一层层下移,从那英气逼人的眉眼,一直打量到紧抿的薄唇。 眼睫垂下时,在那白得发光的颧骨皮肤落下一片疏影。 路石峋发觉他义父那双跟月牙一样好看的眼睛,一直在安安静静看他,就像拿着一片羽毛扫在他心头最敏感脆弱处。 而就在他义父垂眸的一瞬,他心间呼啦烧着一丛火。 一着急,竟抬手捉住了叶羁怀小臂。 叶羁怀只感觉一股生猛的力道将他差点拽得一个趔趄。 路石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捉完人他才清醒过来。 想起他义父是个瓷器,不经碰更不经拽,慌忙撒了手,只抬着双臂,隔着一段距离将人护在拢出来的臂弯之中。 看见义父身影晃荡,又闻到那不断飘来的未褪干净的酒气,路石峋又气又心疼。 叶羁怀突然被拽了下,又看见小崽子刚刚还神情木讷,这会儿眉梢忽然短暂扬起,又迅速落下,变成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不禁心道,这该是受了多大刺激? 叶羁怀下意识抬手想摸崽子脑袋,可刚一动作又想起来,如今已不是那样容易便能摸到。 路石峋点点头,十分笃定地开口道:“嗯,吓到了。” 叶羁怀那只刚举到一半的手便顺势打开折扇,温声含笑道:“是义父不对。” 路石峋垂眸盯着叶羁怀的眼睛,紧压着话尾道:“那你陪我一、” 叶羁怀挑眉。 路石峋偏开了目光,喉结滚动,才接着道,“一会儿。” 叶羁怀弯起唇角,将折扇一收,负去身后,绕开小崽子,走向了那敞开的屋门。 路石峋狠命咬住下唇,又暗自捏拳,同时收力一跺脚,简直拼了老命,才压下那快要齐天的嘴角。 感谢在2023-03-13 21:18:01~2023-03-14 20:0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副CP叉出去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捏肩膀 叶羁怀在路石峋屋里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路石峋追进屋看见,忙道:“我去倒热的。” 但叶羁怀已经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答:“无事,就想喝点凉的。” 路石峋却拧起眉。 他知道今日义父同那个姓陆的在二楼,有一队女子上去,也听见上头不停传出奏乐之音。 他虽不愿多想,可在那样的地方,同一群女子待在一处,发生了什么,才叫他义父想“喝点凉的”? 叶羁怀不过喝口茶的功夫,再一抬眼,小崽子表情又坏了。 他不禁愁上心头,手肘撑上桌沿,一面揉太阳穴一面道:“过来,给我捶捶肩。” 路石峋闻言小跑到叶羁怀身后,可手都抬起来了,却迟迟没落下去。 叶羁怀这时却将外袍脱了。 路石峋连忙接过衣服,解脱一般地抱着衣服进了里间,在把衣服装进衣匣之前,却没忍住,抱起衣服低头深深吸了一大口。 但他将脑袋埋得越深,那只抓匣沿的手便抠得越紧。 叶羁怀揉了好一会儿脑袋,忽然听见屋里没动静了,便唤一声:“溪成?” 路石峋连忙答:“在……我……我在义父。” 叶羁怀听到小崽子嗓音有些哑,便又倒了杯茶水搁好,等人出来喝。 路石峋拼命压下心头冲动,才再次磨磨蹭蹭出来。 叶羁怀一手捏着扇子,一手捏着眉心,轻声道:“喝点水。” 路石峋渴得要命,双手抓起茶杯便一饮而尽。 可等他擦嘴时才猛然惊觉——他刚用的,是他义父的杯子! 路石峋的手尴尬停在半空。 却见他义父抬手撩开了后背的头发,白皙的指节弯起,指腹一下下按着光滑嫩白的后颈。 路石峋吞下唾沫,忙道:“义父,我来。” 路石峋以前总爱蹭到叶羁怀屋里,给叶羁怀揉肩捶腿,可这一年多来,他不仅不太再碰叶羁怀,就连入夜后,都不太进他义父房间了。 他也不清楚这种变化是在何时悄然发生的。 但他脑袋里确实多了根弦,时刻提醒着自己,万不可逾矩。 因为如果他不把那根弦绷紧,他不知道自己会对他义父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然而此刻,他义父只着一件薄薄中衣,就坐在他面前,单衣领口严严实实收着,明明将那瘦削的肩背包裹得密不透风,然而看在他眼里,却全然是另一种景象。 这几日温度回暖,春日气息愈浓,此刻偶有暖风入堂,将叶羁怀身上的气味卷入了路石峋鼻腔。 叫路石峋仿佛生出双透视眼,那一层春衫根本掩不住其下的旖旎风华。 然路石峋不敢怠慢,抬手捏住了叶羁怀双肩。 那样一把玉骨,他如今单手便能全然握住。 可路石峋不但不敢捏全,连力气都不敢怎么使。 只是即便路石峋以为他双手是在他义父肩头小心翼翼来回爬,可叶羁怀感受到的,还是股子出手便能要他命的力道。 他常年伏案,唯有小崽子这样的力气才能帮他缓解疲累。 然而这样的力道,他已许久未曾感受。 这么一想,他才发觉小崽子好久都没来他屋里给他捏肩了。 “再大力些。”叶羁怀闭着眼轻声道。 路石峋闻言双手一僵。 半晌才答:“好。” 他指腹下滑半寸,碰到了他义父凸起的冰凉锁骨,刹那缩回手指。 然而他义父仿若并未察觉。 路石峋心头猝然钻出千万条蛇虫鼠蚁,他牙关差点咬出声响,才堪堪稳住那一股躁动。 “那义父若疼了,便告诉溪成。” 路石峋说完,稍稍加了力气。 叶羁怀感觉疼痛的同时,肌肉的绷紧之感也极大缓解。 他于是没做声,只默默忍着,伸开了颈子。 路石峋从上往下看见叶羁怀闭着眼仰起头,那白皙净透的一张脸,那叫他日夜痴迷的人,就这般猝然朝他靠近。 他听着自己极剧吞咽唾沫的声音,脑袋里的那根弦仿若下一刻便要崩断。 而相比平日的板正,叶羁怀也感觉到自己此刻的异样。 这是他绝无仅有、只在小崽子这里才会表现出的异样。 这些年来,朝堂内外,无论面对谁,叶羁怀总要戴上那一副和善面具。 并不是因为他谁都无法信任,只是因为他深知,无论是谁,都没法陪他走到最后。 那么从一开始,便不要太过走近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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