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许久,谢争斥道:“冥顽不灵。” 说罢转身离开,无人知晓,他袖中的手正死死攥住一枚血色的玉佩,心神不宁。 这玉佩红如火,雕刻极为细腻,正是薛镜辞还给他的那一块。 只是时隔多年,玉佩上出现许多裂痕,像是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待他走后不久,薛镜辞忽然从一旁的树影中闪身而出,走近了打量萧寻,问道:“方才谢争与你说了什麽?” 谢争如今修为不低,他无法听清两人交谈什麽,心中不免疑惑。 萧寻轻哼一声,眼中显出怒意:“那谢争不知何故,竟突然来说您的坏话,让我离您远一点,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当即就驳斥了他。虽说他地位高崇,我不该沖撞贵人,但您是教导我的恩师,怎能任人轻蔑!” 见薛镜辞不说话,萧寻细细打量薛镜辞的表情,笑着哄说道:“我想着他怕不是妒忌您容貌出衆,又天资过人,担心以后您会抢了他风头,人人赞叹的谢争,看来也不过如此。” 薛镜辞没说话,唇角轻轻扬了起来:“走吧,回去了。” 萧寻见他没有难过,放下了心,接过他手里的药包,静静跟在身后走。 两人一同回了住所,薛镜辞煮好汤药让萧寻喝下,叮嘱他好好休息,自己也回房休息,没有丝毫异常。 谁知到了半夜,他忽然坐起,摇醒了系统。 小猫咪睡得迷迷糊糊,刚睁开眼睛,就被薛镜辞抱起来轻轻晃了晃,脑袋又被轻轻戳了戳。 薛镜辞语气不对,竟带着一点气恼。 “我凭什麽要躲起来?” 系统还没从梦中回过神:“啊?什麽……” 薛镜辞用力抖落他:“开商城,我要兑道具!” 小猫咪晕乎乎的替他打开了商城,薛镜辞直接下单购买了隐形符咒,就从窗口跳出去,直奔谢争的院落而去。 谢争所住的是一处三进院落,每一层都设有阵法,平日里连只鸟雀都飞不进去。 就连薛镜辞,也是研究了三年时间,才想到办法破开。 那日与谢争决裂,他便暗示过自己可以偷偷前来,哪想这人不识擡举,如今又敢挑衅他,闹到他的任务目标面前去。 薛镜辞反应迟缓,竟是到了半夜才觉得气不过。 谢争刚练完刀,正打算回房休息,忽然瞥见墙头上坐着一个人,心中登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拔出刀蓄力欲击,却在看清那道身影时愣住。 夜风拂过那人的面容,月光落了他满身,这张清冷圣洁的脸谢争记了整整十年,怎麽也不可能忘记。 是薛镜辞。 谢争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以薛镜辞的修为,竟能避开所有阵法,悄无声息潜入自己院中! 薛镜辞静静盯着他,像是在看一颗石头:“我不曾找你麻烦,也从没有与人说你坏话,好歹曾经师徒一场,何必闹得如此难看?” 谢争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薛镜辞冷声威胁道:“离我徒弟远点,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以后我只当你是个死人,别来找我。” 地上的白虎兇恶的低吼,小猫咪不输气势地也钻出个脑袋,将一只死老鼠丢进院子里,冷酷地看过去,竟比老虎还要嚣张。 说罢薛镜辞抱起猫,飞身融入月色之中。 谢争脸色瞬变,立刻追上去拦住:“你是如何闯进来的,说清楚。” 薛镜辞转身看他:“你想与我动手?” 谢争眼中浮起忌惮之色,看向薛镜辞道:“你莫非真的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无人知晓你的髒事。” 他的语气暗含警告之意:“你若还想留在淩虚宗,就趁早点废掉你那一身邪功。” 薛镜辞根本懒得理会他在说什麽,眼中浮出若有实质的杀意,直接抽剑朝谢争攻去。 他身边的灵气汹涌到了极致,隐隐竟浮出一道虚影。 谢争心惊不已。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法相! 系统察觉到薛镜辞身上散逸出吞噬的力量,赶紧提醒道:“宿主,你的力量与此方世界的力量体系并不相融,强行使用会令世界崩溃,快别生气,别生气!” 薛镜辞眼中的杀意渐渐消散,身后呼之欲出的法相也化为灰烬。 他擦了擦剑,转身离开。 有轮值弟子察觉到此地的动静,打着灯笼追来,问道:“谢师兄,怎麽回事,难道是有魔修入侵?” 这些年魔修一直蠢蠢欲动,如今竟胆大至此,敢夜闯淩虚宗! 谢争低下头,冷硬的轮廓隐在黑暗里,许久才道:“无事,我方才练刀未能收住力道,这才闹出动静。” 待所有人离去后,谢争仰头望向夜色里巍峨无尽的山峰,手指紧紧攥住玉佩,指节苍白。 薛镜辞心满意足,总算有了困意,怀抱着小猫咪回到住处。 刚要推开窗,系统笑他:“你还说我,自己不也是被那小鬼带坏了?” 薛镜辞手指一顿,转头绕到门前去。 然而不等他走了两步,就浑身紧绷,瞬间寒剑出鞘,直逼床榻的方向飞去。 “谁!” 系统这时候才见到床上坐着个人影。 剑光冷冽,霎时分成数道白光将那人围困。 直到看清那人面容,薛镜辞才收回剑,走近了问:“萧寻?你怎麽还没睡?” 萧寻低着头,闻言缓缓看向他,伸手将他手腕攥住,看起来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许久薛镜辞才见他张了张口,语气轻柔。 “师父方才去了哪里?”
第18章 屋子里黑漆漆的,窗紧闭着,就连月光也透不进来。 薛镜辞不喜欢黑暗的环境,对他而言,黑暗代表着危险,所以手指一撚,屋里的灯就全都亮起来。 萧寻猛地闭上眼,像是不适应光的映照,擡手挡了挡。 薛镜辞上下打量他一番,没发觉哪里受伤,如实道:“我去找谢争了。” 萧寻强扯出一个笑容:“师父与他是故交?” 不等薛镜辞开口,萧寻便自己反驳道:“又不像。” 见薛镜辞没有反应,似是默认了与谢争不算故交,萧寻紧绷的表情才松弛下来。 他又试探着问道:“既然不是故交……” 薛镜辞依然不回答,萧寻意味深长问:“师父深夜还去找他,莫非师父与他是仇敌?” 当初薛镜辞去找谢争一事,早就在宗门内传遍。 萧寻入门虽晚,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一些,有这样的猜测并不奇怪。 薛镜辞并未觉得奇怪,只是摇摇头道:“谈不上,我和他之间没什麽可说的。” 萧寻低下头,眼中的阴郁泛滥,久久无法消磨。 无论是爱还是恨,说到底都是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才会生出的情绪。 上一世,他也曾向薛镜辞问起谢争的事情,那时候薛镜辞也是这般回答他。 他本以为谢争与薛镜辞之间确实无甚交集,门内的事情也不过是添油加醋的谣传。 直到后来,薛镜辞竟为了救谢争而坠崖,谢争发疯般地找到自己,萧寻才渐渐知晓两人在下界的过往。 萧寻擡头看向灯火下的薛镜辞,神思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记得师父死后,自己就再也没有熄灭过夜里的灯。 这世上所有能够招魂的邪术功法他都练了一遍,却只招来些不知名姓的孤魂野鬼。 后来有个小鬼告诉他,坠崖之人的灵魂会被束缚在地上,永世难以逃脱。 于是他去到崖底,发了疯般一寸一寸地找…… “师父。” 萧寻轻轻唤了一声,死死抓住薛镜辞的手央求:“你先别走好吗,陪我一会,就一会儿……” 上辈子他与薛镜辞认识得太迟,来不及阻止许多事情,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他会彻彻底底取代谢争的位置,绝不会让薛镜辞再去救他。 薛镜辞察觉到萧寻的状态不对,可人都有无法言说的事,于是并没有多问,只是抽回手,在他身边打坐了起来。 萧寻终于从前世种种里回神。 他再次擡头,已经很好的藏起了心中的情绪。 半个时辰过去,薛镜辞才从入境的状态脱离,察觉萧寻正看着自己,问道:“好些了?” 萧寻面色有愧:“师父不问我缘由?” 薛镜辞道:“你想说自然会说。” 萧寻擡眼道:“其实昨日顶撞谢师兄,我心里是很畏惧的,晚间发现师父不见了,我才觉得害怕。” “师父勿怪,像我这种身份,不谨慎一点,是没法活下来的。” 见他如此坦然,薛镜辞神色稍缓,没有打断他的话。 “过去人人都能踩我一脚,直到我入了宗门,遇到师父,才得到尊重。” 萧寻垂眸,藏住眼底的眷恋,像是许下承诺般说道:“我知道师父是真心为我好,所以即便今日是宗主污蔑您清白,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薛镜辞定定地看着萧寻,忽然问道:“可你第一次见我,就为我说话,那时候也不怕吗?” 萧寻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看着他笑了笑,道:“其实您很久以前就帮过我,只是您不记得了。” 薛镜辞全然想不起自己曾经见过萧寻,便追问道:“什麽时候?” 萧寻却不回答,只是温声说:“也不是什麽大事,师父那时也只是路过随手而为,夜已至深,徒儿回房去睡了,师父好好休息。” 薛镜辞对旁人的过往并不好奇,既然萧寻不愿说,他便不问了。 他在床榻上躺下,耳边听见小猫上蹿下跳的声音,便睁眼问道:“你有话想说?” 系统摇着尾巴,问道:“宿主,今日谢争说你修炼过邪功,这事儿是真的吗?” 薛镜辞想了想:“不知道。” 他所修功法乃是自创,融合过许多宗派的功法,与旁人的都不一样。 系统问道:“若是邪功,我们在淩虚宗这麽久,为何无人发现?” 薛镜辞道:“我所修功法繁杂,自己都不清楚是哪宗哪派了,何况是他们。” 见小猫歪着脑袋打量,薛镜辞将他抱起来,指尖轻晃,一点精纯幽黑的气息便冒了出来。 系统吓得尾巴竖起,爪子赶紧抱住薛镜辞的手指,用力吹了几口气,试图将黑气吹熄。 它慌慌张张道:“看着的确不像什麽好东西,宿主你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不然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系统看向薛镜辞,知晓宿主与旁人不同,对于正邪之分并无那麽强的执念。 只是人与人并不相同,谢争那人素来善恶分明,眼中容不下半点沙子。 系统欲言又止,想了想觉得既然已经与谢争分道扬镳,也就不必再为那个人忧神。眼下还是尽快将萧寻收为徒弟,继续做任务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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