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身量本就不娇小,长年跟着拓跋苍木在外奔跑更是锻炼得一身紧实肌肉。 哪怕是拓跋苍木被它这么一扑,也不由得单手扶住它的后背将它拎开。 拓跋苍木的怒火被朔风这么一打岔,他正要低头呵斥,就看见朔风嘴里叼着什么。 朔风把一件白色衣物搁置在拓跋苍木的腿上,坐在地上邀功似的摇尾巴。 这个模样像极了平常朔风打猎咬到猎物后,它向拓跋苍木讨赏。 “汪汪!”朔风兴奋地叫了两声。 拓跋苍木皱眉拿起膝盖上的衣物,“这是你从哪叼来的?” 这衣物触感丝滑细腻,不像是北狄的布料......等等,这个衣物上的香气,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 就在拓跋苍木的注意力被这件衣裳转移的时候,赛罕抓紧时间拽着牧仁走出帐篷。 首领的眼睛都被气红了,再不走就没命了。 牧仁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赛罕,我不认为我说错了什么。” 赛罕拽他走了百米外才松开他的胳膊,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牧仁。 “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你都是为了北狄、为了首领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你那句话有多伤人?” 牧仁依旧不认为自己有错,表情倔强,他一向认死理,让首领认清事实和现状怎么会是错? 赛罕看着他的表情,长叹口气,负手看向远方天上盘旋的一列大雁。 “牧仁,在你的心里,你也没有真正将拓跋苍木当成过北狄的首领,你与那些分散驻扎的族人没有区别,你从没有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过,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首领的做法?” 赛罕盯着天边那只慢慢落单的大雁,不等牧仁反驳继续道。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牧仁。”赛罕收回视线,转身看向他。 “你之所以对首领的做法愤怒,是因为你将分散的族人也当做你的家人。” “那么,你有将拓跋苍木当做你的家人吗?” 牧仁瞳孔震颤,想要说什么却又始终说不出话来,他无法反驳,“我......” 赛罕温和地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 “作为属下,你从没有信任过首领,你不断质疑观察他,想权衡利弊他是否堪当大任;作为族人,你始终排斥他北狄人的身份,你从没有真正将他当做过家人。” “牧仁啊,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是作为首领身边最亲近之人的你都是这样,那么其他的人呢?而首领又真的察觉不到这些微妙态度吗?他会觉得寒心吗?会觉得,难过吗?” * 沈玉竹方才换下衣裳上好药,朔风就从他的帐篷外冲了进来。 朔风在帐篷里兴奋地转悠了一圈后走到沈玉竹的身边。 沈玉竹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你怎么来了,是想来找我玩的吗?” 谁曾想这朔风突然看向他堆叠在地上换下的衣物,而后叼起最上方的亵衣就往外跑。 沈玉竹膛目结舌,回神后咬牙追出去,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养的狗,一大一小都是流氓! 他来到主帐,气势汹汹地走进去后就看见他的亵衣正被拓跋苍木拿在手中,而对方分明是正在嗅闻的姿势。 沈玉竹脸颊涨红,张牙舞爪地冲过去抢夺下贴身衣物,愤然骂道。 “你个变态!”
第6章 上药 沈玉竹跑得太急,脚步不稳,手指抓住衣物的同时,整个人也控制不住地扑进了拓跋苍木的怀中。 他的脸颊贴在拓跋苍木敞开衣领的胸膛上,鼻间萦绕着皂荚的香气。 兴许是方才沐浴过的缘故,沈玉竹甚至能感受对方身上的潮湿水汽,以及水汽蒸腾下的滚烫肌肤。 拓跋苍木的体温怎么会这么高? 还没等沈玉竹想明白,他的手腕就被人捉住,细白的手腕上扣上古铜色的大手,沈玉竹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得一个哆嗦。 “还不起来?”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松开我,拽得我疼......”沈玉竹不满地抬头,正对上拓跋苍木赤红的双眼。 他的眼瞳本就是幽蓝,更衬得周围的红血丝格外明显。 沈玉竹直觉现在的拓跋苍木很不对劲,余下的话语哑然。 然后他就被拓跋苍木拽着手腕站起身推开,活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沾染上了就会倒霉。 他还没擦碰到拓跋苍木皮肉的脸颊,这人倒是先嫌弃上他了。 拓跋苍木把他拉起来后端起桌案的凉水喝了一口,“你来做什么?” 沈玉竹举起手中的衣物,怒气冲冲,“还不是因为你养的好狗,朔风刚才去到我的帐篷,叼起我的......就跑,我是一路追回来的。” 他的语气太激动,吵得拓跋苍木耳朵疼。 拓跋苍木盯着他启合不断的唇,脸生的白唇却这样红,故意引得人去看。 “汪唔~”朔风趴在地上,还在冲他们叫。 “闭嘴,下次再敢出去乱叼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拓跋苍木瞪了眼一旁惹祸后还在欢快摇尾巴的朔风,都是这蠢狗惹的事。 沈玉竹分明自己也在追赶的路上斥责了朔风,但眼下它又这样温顺乖巧地冲他摇尾巴,耳朵也耷拉下来,沈玉竹很快就心软了。 “算了,你别说它了。倒是你,以后来路不明的衣服还是别做出那种轻浮举动为好,说你变态也不冤。” 沈玉竹酝酿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拓跋苍木瞥向他的眼神弄得一噎。 那极深的一眼除了恐吓还像藏着什么别的不言可说,沈玉竹看不分明,但他的本能让他直觉自己现在最好听话。 “殿下慎言。” 不说就不说,这人凶他做什么?分明之前在路上都不是这么蛮不讲理的样子。 沈玉竹游走的视线顿住,他突然注意到拓跋苍木端着水杯的那只手在轻轻颤抖。 他久病成医,上一世也曾看过几本医术,沈玉竹知道,这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才会出现的身体反应。 沈玉竹思索,沈玉竹大惊。 这人不会有什么隐疾吧?比如不治之症? 拓跋苍木可千万不能有事,他的命就绑在对方身上,如果拓跋苍木死了那他也不用活了。 思即此,沈玉竹也顾不上朔风随意叼贴身衣物的行为了,现在还是它的主人更重要。 拓跋苍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 原本拓跋苍木觉得这胆子比兔子还小的皇子被自己那么看一眼后,肯定会被吓得离开帐篷。 却没想到事情不仅没有按照他所预料的发展,沈玉竹反而还向他走近了两步。 拓跋苍木的手臂紧绷,独属于沈玉竹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你现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沈玉竹作势要给他把脉。 还没等指尖触碰到拓跋苍木的手腕就被对方扬手避开。 沈玉竹看到拓跋苍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声音似乎有些哑,“你要做什么?” “你不愿意告诉我,我就只能自己看看了。”沈玉竹无辜眨眼,而后摊手,“不过我学艺不精,可能看得也不太准。” 眼见着这不怕死的沈玉竹作势又要来碰他的手腕,拓跋苍木额角青筋浮现。 不知为何,先前分明是心中的躁郁之气引发的头疾,但当沈玉竹撞入他怀中的那一刻,躁动的感觉变得分外难言起来。 这种感觉来势汹汹,迫使他想要做些什么的念头越来越强,一时间竟比先前的头疾更加难忍。 拓跋苍木猛地抬眸,狼一般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滑过沈玉竹露在外面的修长脖颈。 沈玉竹突然觉得后颈凉飕飕的,他打了个颤,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奇怪,大中午的怎么感觉有些冷。 在他整理好衣服重新看向拓跋苍木时,对方正好垂眸,“我没有什么不适,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 声音也跟之前不一样,连情绪起伏都没有,这让沈玉竹怎么放心的下。 与北狄人通常都是紧扎袖口的骑行装束不同,沈玉竹的衣服都是宽袍大袖。 他动作迅速地将手中的亵衣叠好塞进袖中后眼神坚定地看向拓跋苍木。 “如果你真的没有什么不适为何不愿意让我把脉?” 在沈玉竹看来,拓跋苍木这种行为和他从前骗太医没事以此来逃避吃药的行为没有什么不同,毕竟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怕喝药。 拓跋苍木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人好似想通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神中诡异地有着与赛罕相似的慈祥。 拓跋苍木:......搞什么。 * 被沈玉竹这么几次打岔,拓跋苍木想要拔刀砍牧仁的心思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罢了,拓跋苍木直觉若是不照着沈玉竹的想法做,对方能跟他耗到晚上,而他也确实明面上不能对沈玉竹做什么。 拓跋苍木最终将手腕放在桌案上,沈玉竹坐在一侧为他诊断。 沈玉竹煞有介事地将手指搭在他的腕上,静止不动。 拓跋苍木的盯着那白皙指尖,比死人骨头还白,吃什么长大的。 他能感觉自己心底的躁郁正在消散,这次的时长减少了,以往都是他一个人硬撑着熬过去,一熬就是几天。 最初也不是没让族里的医者看过,但都看不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断断续续的折磨。 为什么?是因为如今身边的沈玉竹吗,真的就如此简单? 拓跋苍木生性多疑,如若不是昨天他才第一次见到沈玉竹,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提前给他下毒想要操控他。 即使现在,拓跋苍木也有这个念头,在沈玉竹注意不到的地方,拓跋苍木审视的目光已经将他里外照了个遍。 沈玉竹察觉后抬眼,眼眸清澈见底,黑溜溜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看我做什么?” 拓跋苍木偏头,“......没什么。” 可惜一无所获。 * 沈玉竹的眉头紧蹙,并非是他诊治出了什么不治之症,恰恰相反,从脉象上看,拓跋苍木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哪有正常人的肌肤会如此发烫却又没有发烧的? 沈玉竹忧心忡忡地收回手,“我诊治不出,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这人刚才分明就在隐忍疼痛,偏偏又要装成没事人的模样。 “没有。”拓跋苍木依旧回答不变。 沈玉竹突然意识到,拓跋苍木不信任他。 他惯来对人际关系较为迟钝,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因为那都是别人。 对于自己人,沈玉竹很是在意。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将拓跋苍木归纳进自己人范围的? 是在知道自己重生是为了帮助对方的时候?还是知道自己的性命与他相连的时候?亦或是第一次见面时灵魂先一步认出对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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