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喻凛敏锐的感官,他直白地问道:“你们在眉来眼去什么?” 这个反应速度,宁景和都要怀疑他到底是真没出戏,还是假没出戏了。 但嘴上还是安抚地说道:“看你累了,所以就没吵你。” 喻凛仰头,盯着宁景和看了几秒:“你不在,我睡不着。” 宁景和心头一悸,因为喻凛这句直白又暧昧的话几乎要烧红了耳朵。他下意识地用手背蹭了一下鼻尖,短暂地掩盖了自己脸上一瞬间的失神,开口时嗓音都干哑得过分:“你想要怎么办?” 喻凛垂眸思索了片刻,迟钝地伸出手扯住了他的浴袍袖子:“你别再丢下我了,哥。” 宁景和忽然明白过来,喻凛可能并不是没有出戏,而是混淆了自己和萧景晏的经历和情绪。他对自己生出的依恋属于萧景晏对萧景珂的情愫,但后续的所有反应与行动逻辑皆是出于他自身。 所以说出的话不像萧景晏,也不像平时的他。 按照常理,其实宁景和只要随口安抚他一下,给一句不会抛弃的承诺就好,但他不想这样做。 因为现在的喻凛并不清醒。 因为那样的承诺,太贵重了。 宁景和看向站在喻凛身后不知所措的周曜,正想询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就见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喻凛直接从他胳膊与房门的缝隙里钻了进来,自顾自地往房间里走。 “……要不,可以麻烦宁老师照顾星琢几天吗?会不会打扰到宁老师拍摄进度?”周曜犹豫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应该过几天就会恢复正常了。” 宁景和说:“我后面的戏份不重。” 周曜困惑地看着他:“啊?” 宁景和清了清声,视线瞥向虚空一点:“……可以照顾。” 周曜:“……”一开始就这么说不就好了吗,拐弯抹角干啥呢。 但他脸上还是笑嘻嘻的:“那就麻烦宁老师了,我们家星琢很好养活的。” 宁景和:“……是吗?” “那可不,毕竟之前一碗冒鸭血就能被骗走了。” 宁景和:“……”这倒也是。 送走周曜,宁景和带上门往房间里走。误入他私人空间的野猫已经审视过自己新的领地,晃悠到了书桌后,好奇地望着桌上的香水瓶子。 听见宁景和的脚步声,喻凛撩起眼皮,抓起那瓶香水,露出一个“我就说你身上的味道果然如此”的表情。 宁景和一时间有些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 随即就看着喻凛顶开瓶盖,握着瓶身晃了晃,然后冲空气里一通乱喷,喷完之后自己又跑进去转悠了一圈,把浑身都沾满了这个味道后,才心满意足地扑上了床。 宁景和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这是间大床房,如果喻凛要睡在这里,他就只能—— 回想起上次睡沙发的滋味,有点不太美妙。 喻凛躺在被子上,抓着其中一角,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自己卷成了一团寿司,然后眯着眼睛半抬着身体,朝宁景和喊道:“过来睡觉吧,哥。” 宁景和战术喝水,宁景和差点呛住。 宁景和心慌意乱,故作镇静地咳了几声,迟疑地说道:“我……” 喻凛眨了眨眼,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都是男的,你在怕什么啊,哥?” 宁景和的手指悬停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他的心跳得厉害,心头顿时涌现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半晌,他短促地舒了一口气,嘴角牵扯出一个近乎自嘲的笑。 “你说错了。” 喻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宁景和看着他干净的眼,剩下的话在嘴边犹豫不决。但最后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还是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他们说你入圈是为了追江时晏,我以为你懂。” 喻凛还是不明白,他应该懂什么。只是冷不防地从宁景和嘴里听到了别人的名字,让他心里出现了一丝不悦。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点不悦是从何而来。是因为单纯听到了江时晏这个狗东西的名字,还是不喜欢宁景和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想起其他人。 “你可以教我。”喻凛对他说,“我不懂,你也可以告诉我。” 宁景和又笑了一声,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喻凛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看见宁景和最后还是坐在了床上,他侧蜷着身子,对着宁景和的方向闭上了眼。 “这回不要偷跑了。”喻凛小声说道。 宁景和脊背一僵:“……好。” 或许真是情绪消耗得太大,没过一会他的呼吸就逐渐轻缓下来,整个人都睡熟了过去。 宁景和侧头望向他的侧脸,叹了一口气,动作温柔地把他卷在一块的被子扯了出来,以防他后半夜睡得不太舒服。 一下失去了束缚,喻凛迷迷糊糊地在半空中抓了抓,黏糊地喊:“哥……鹤……” 宁景和皱了皱眉,没听清他后面那几个字喊的是谁。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但你可以告诉我……” 宁景和一只手撑在床上,俯身凑近了一点。床头柜的灯光落在他的眼底,晕开一片晦暗不定的水波,宁景和静静地盯着喻凛的侧脸,思绪复杂万千,但内心却莫名柔软。 “你应该害怕的。”宁景和说道,“毕竟我……” 宁景和又轻笑了一声,掩住了眼睛。 许久之后,晾干了头发的宁景和换上睡衣,重新躺回了喻凛身边。 他喊客房服务拿了床新的被子,也不敢靠喻凛太近,只在床边占了一小块位置,所幸他平时的睡姿也都规矩。 可一直到半边身体都躺得麻痹了,他的思绪依旧清醒,怎么也没法入睡。 宁景和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喻凛,才发现他睡觉时似乎也一直保持着一个侧蜷的姿势,好像没有安全感,总在提防什么一样。 倒也不是毫无戒心。 宁景和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转过头继续盯着天花板开始数数,在接近天亮时终于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了四小时不到,意识仿佛飘在半空总落不到实处,似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等到意识稍微回落一点,就发觉好像有道视线存在感极强地落在自己的脸上,耳边也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响。 然后,有什么东西戳上了鼻尖。
第52章 喻凛几乎整个人都挨了过来, 宁景和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 他的指尖落在宁景和的鼻尖上,轻轻一点后缓缓抽离,下一秒又再次压了上来, 像是在戳弄着什么。 宁景和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绪止不住地混乱起来,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突然, 他听到了喻凛低低地笑了一声,欺身上前, 凑到自己的耳畔小声说道:“你醒啦,哥?” 宁景和一怔, 不明白他是怎么发现的。 又听他说:“原来你的鼻尖有颗很淡的小痣,好漂亮。” 宁景和的心顿时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海面上航行的一条小船,本来波澜不惊、心如止水,不想霎时风浪突现,把它掀翻了个彻底。 偏偏招来风浪的人没个自觉,还在支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那视线仿佛要从他的脸一路看透他的心, 宁景和根本没法无视。 他故作镇定地睁开眼,对上喻凛澄澈的目光。晨起的声音带了点磁性的沙哑:“你也有, 比我好看。” 说罢, 宁景和来不及查看喻凛的反应,就克制着落荒而逃的冲动下了床, 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洗漱。 但喻凛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见他起了, 也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蹦起,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 酒店房间的镜子不小, 框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宁景和心乱如麻地偷瞟着镜子里和自己并排而立的喻凛,两人拿着同样的玻璃杯,进行着近乎同步的洗漱动作。 暧昧得像是一对方才缠绵缱绻过的情侣,亲密得有些过了头。 “我等会要去片场,你是想……”宁景和摆放好喻凛弄乱的洗漱用品,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了后者“你又要丢下我了吗”的无声控诉。 宁景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和我一起去?” 喻凛猛猛点头。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没想到喻凛杀青了还有闲余时间再回来剧组,头一天看到他来的时候还很诧异。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 喻凛雷打不动,来了就在李锐身后搬把椅子坐着,抱着不知道是谁点来的奶茶,直勾勾地盯着监视器,一刻也不挪开,险些把李锐都看得发毛。 等到宁景和拍完之后,他又会一下子冲上去,话也不多,就是走哪跟哪,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又不见了。有时候还会一个劲地看着萧景晏送给萧景珂的玉佩,脸上露出似有若无的满意神情。 时间久了,大家都发现了他的状态不太对。 李锐做导演这么多年,手底下出过不少因戏生情的爱侣,还是第一次遇到演兄弟都能演得这么入戏的演员。 他一面感慨沈星琢真是不可多得的演员,一面又悄悄地问宁景和:“你说要不要喊他经纪人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宁景和瞥向在不远处望着他的喻凛:“再看看,如果有必要……” 不过喻凛这样的状态只持续到了《破阵曲》拍摄结束。 那些突如其来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随着场记最后一声打板,迅速从喻凛身体里褪去。 他整个人都像是从幻梦中抽离了一般。 宁景和第一次察觉到喻凛恢复是在杀青下来,与他对视的时候。喻凛眼中不再出现那些属于萧景晏对萧景珂的不舍与担忧,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他自己的漫不经心。 第二次,则是听到他喊自己“宁哥”的那刻。 喻凛学着其他人的话对他说:“宁哥,恭喜杀青。” 宁景和的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丝隐秘的遗憾。 但这样也好,不然杀青之后他也不知道要拿喻凛怎么办,总不能带回自己家。 副导演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红包,宁景和还穿着戏服,身上没有口袋,喻凛便自告奋勇地帮他存了起来。 “晚上杀青宴,要去吗?”宁景和习惯性地询问他。 喻凛想起前面从副导演那里听来的菜单,眼睛都亮了几分,点了点头。 宁景和看他这副模样,不自觉地又想起周曜的那句“很好养活”,就算是剧组派发的盒饭,他也照样吃得乐此不疲,如果里面有一两个辣菜,大概能吃得更香。 喻凛陪着宁景和回酒店卸了妆,坐车去了杀青宴。 剧组包下了影视城最大的酒楼,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乌泱泱地坐满了一片。 与喻凛同坐一桌的演员和几个导演都知道他不胜酒力,特意点了几扎饮料,连带着唐末也浑水摸鱼地喝了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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