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凛若有所思地下了车,早就接到消息的副导演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 见到他们后十分殷勤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沈老师, 昨晚发给您的通告看过了吗?” 沈星琢娇纵傲慢、难伺候的脾气早就传遍了娱乐圈。副导演也略有耳闻,加上他又是资方塞进来的人,说话时都带了点小心翼翼,生怕触了这位少爷的霉头。 却不想喻凛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明亮的凤眼被乌黑浓长的睫毛掩了大半,瞧起来慵懒又矜贵。 和传闻中的倒是有几分出入。 不过副导演也没有多想,继续说道:“今天下午两场戏。我先带您去做造型,过会几位演员会一起出发去现场。” 喻凛又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连周曜也有些诧异他不同以往的乖巧。按照沈星琢的脾气,怎么说也应该耍个性子说他们有车,才不要个别人挤在一块。拎着行李箱去办入住时,周曜还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好几眼,终于确认了他确实没有作妖的打算。 然而喻凛对他们的这些心理活动一无所查,他闷着头跟在副导演的身后,手机上还播放着宁景和参演的那部《破雪》。 他几乎是每看几秒就要把进度条往回拨上一下,短短的一段剧情不知道回看了好多少遍,好似要把人脸上每一寸纹路都研究透一样。 化妆间在一楼走廊的尽头,对面还有两间休息室,剧组的工作人员里里外外进出着。 喻凛刚侧身避开一人,下一秒就在走道上和另外一人狭路相逢。 手机被撞掉在了地上。 入眼是一玄色长袍,朱红色的腰封勒起紧实有力的腰腹,腰上还坠着一枚玉佩。颀长的身体被这套衣服勾勒得淋漓尽致,更衬得宽肩窄腰,气质优雅勾人。 银冠将头发束起,宁景和垂下眼看他,眉眼舒淡,桃花眼却黑沉得惊心动魄,像是长空之上锐利的鹰。 喻凛的心没由来地重重一跳,他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奇异的感觉。 说不上来,大概就是原本荒芜空荡的世界里突然起了一阵风。 不是系统的控制,它们没理由让身为沈星琢的自己对情敌宁景和有反应。 那么只能是出自自己的本心。 “宁老师已经化好妆啦?介绍一下,这位是沈……” “我们认识。”宁景和俯身捡起了喻凛掉落在脚边的手机,上面的视频还在继续播放,俨然是他的怼脸特写。 宁景和一愣,脑袋木了有小半秒,才僵硬地把手机递到喻凛的面前。 “忘记了忘记了,你们上周还一起录制过综艺。”副导演一拍脑袋,笑着说,“宁老师可以先去休息室坐坐,等沈老师这边画好了,我们就出发。” 喻凛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宁景和的脸,接下了自己的手机,说道:“宁哥,今天好帅。” 宁景和的神色空白了有好一会,才悻悻地碰了一下鼻子。明明从小到大这样的话听过不少,他对旁人的赞美也早就免疫,可不知为何这样简单的话到了喻凛的嘴里就能让他生出这样大的反应。 宁景和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以掩盖自己瞬间的失态,就见喻凛漫不经心地擦过他的身侧,在化妆镜前找了个空位坐下。 好像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当真的人才是傻子。 宁景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头也不回地出了化妆间。 喻凛不动声色地瞥过宁景和的背影,见化妆师上前来捣鼓他的脸,才收回了视线,把手机摆在桌子上继续观看起来。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总是突然不理他了? 柔软的刷子在脸上细细地扫,有些痒,喻凛不受控制地打了几个喷嚏,再睁眼时眼底都浸了一片水光,瞧着可怜兮兮的。 他不习惯和陌生人凑得这样近,从头到尾都要忍耐着把化妆师推开的冲动。可越是这样,脸上就越是僵硬,颤抖的睫毛更是让化妆师无从下手。 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戳中了化妆师的那块萌点,对方脸上的笑意憋不住,轻声安抚道:“沈老师,放松点,我不会吃了你的。” “唔。” 见喻凛还是警惕得要命,化妆师只能换种方式来转移他的注意:“沈老师很喜欢这部电影吗,我记得应该是很早之前的。” 喻凛“嗯”了一声。 “我和室友也很喜欢,首映那会两个人凌晨跑出去看,当时特别喜欢宁老师演的那个角色,叫什么来着,他有一句话我记到今天,说什么就有多种可能。” “路雪遥,只要我还活着,就有无限可能。在57分08秒。”喻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满脸好像都写着“这都不记得,你个假粉还想骗我”。 化妆师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尴尬地蹭了蹭鼻子,打哈哈似的笑了几声:“太久了,也都忘了差不多了,不过宁老师在这部电影里演的可真好啊,又帅又蛊。” 喻凛应了一声,抬手又把进度条往回拨了一点,落在宁景和饰演的路雪遥在滂沱大雨中拔刀一战的画面。 不过看他紧绷的肌肉总算松懈下来,化妆师动作迅速地给他化好妆,给他捣鼓好头套发型,拿了套鹅黄锦衣来给他换上。 沈星琢的眉眼漂亮锋利,经过妆容修饰,满面锋芒藏起,不谙世事的少年感被悉数放大。乌黑的长发束起一个马尾,微卷的发丝贴着脸,配上他干净透彻的眼,纯真又烂漫。 若是再配上一把折扇,剧本中那个打马金陵的少年公子就仿佛从枯燥的文字里活过来了一样。 化妆师都不由地被惊艳了一瞬,过来查看进度的副导演也连连拍手称好。 沈星琢脾气不怎么样,但这张脸当真是无话可说,挑不出毛病。 尤其是到了片场之后,坐在外围等戏的群演和剧组场外工作人员频频朝他看来,脸上惊慕之色难掩,三两个地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那个就是沈星琢吧?感觉比电视上看得还好看,终于知道什么叫不上相了。”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演技差得要死,脾气还烂,也就肤浅的颜狗什么都吃得下,会喜欢这样的人。” “嘘,小声点,人家背后可是有靠山的,让他听到了小心让你在这个剧组混不下去。” “不过你要有没有发现……他和宁景和这样看起来还真挺像的,确实蛮像兄弟俩,这选角也算歪打正着了?” 宁景和恍惚听到了一耳,目光沉沉地向声音的来源扫去,可是说话的人已经闭了嘴,一群人闷着头默不作声,分不清是谁说的他和沈星琢相貌相似。 宁景和蹙起眉,又转头看向喻凛,不知道他听没听到那些人的话。 喻凛已经走到了棚下,正被副导演和周曜带着去和导演李锐打招呼。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喻凛歪着头朝他看来,弯着的眼睛好像在笑。 有那么一瞬间,宁景和发现这张脸当真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喻凛张了张嘴,无声地说道:“哥,你站那做什么?” 又说:“多晒啊。” 宁景和心头一动,往前走了几步,进到了棚子里。 周曜刚和李锐打完招呼,毕恭毕敬地解释了沈星琢前段时间忙没办法参加打戏训练的事。 副导演也跟在旁边帮着说好话:“沈老师和人物非常适配,化完妆大家都夸好,连我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萧景晏从画里走出来了呢!” 李锐摘下耳机,回过头不耐烦地说道:“脸好看有什么用,等会还不知道要NG多少次,去通知萧景晏的替身准备好——”
第42章 三合一 《破阵曲》的原著是一本大女主权谋小说。讲述的是女主萧溪云为调查边境军饷战马一事与男主洛珩结缘, 女将文臣共同匡扶社稷的故事。 萧溪云在追查过程中发现条条线索均指向安定侯萧景珂,故意在他换防回京的路上制造了一场偶遇,并借此提出前往侯府马场一观。 而彼时萧景珂的弟弟萧景晏, 正在马场中跃马扬鞭,就等着给久归的兄长展现自己数月苦练的骑射成果。 喻凛的剧本上对这幕戏的描写很少,只有“萧景晏策马而来, 弯弓搭箭,器宇轩昂”寥寥数言, 其余细节全由演员自主设计。 灯光摄影准备完毕,萧景晏的替身也在场外就位。 毕竟谁都知道沈星琢出了名的脾气大难伺候, 如果到时候骑马镜头拍摄不佳,就只能由替身完成, 再让他用假马补拍几个特写镜头。 这也是李锐从一开始就没给喻凛好脸色的原因。 弄虚作假拼接而成的质感怎么能和演员亲自上阵的实感相提并论。 周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凑到他的耳旁压低了声音:“没关系,实在不行我们还是让替身来。” 喻凛不置一词,放下剧本,走上前摸了摸那匹被工作人员牵过来的枣红马。 这马估计也算得上老演员, 性格十分温顺, 见喻凛的手贴上来,还偏过头蹭了蹭, 打了个响鼻。 见他要去拉马的缰绳,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上来搀扶,提醒道:“沈老师, 小心。” 却不想喻凛左脚一蹬,长腿一跨, 下摆的衣袍顺着他的动作撩开一个潇洒利落的弧度,整个人稳稳当当地骑上马背。 吓得工作人员都惊呼一声。 喻凛接过弓, 单手勒绳,轻佻地撩了撩眉。 阳光自他的身后落下,在他的周身披上一道细碎的光,喻凛下颚轻抬,眼角眉梢略带笑意。 监视器上出现了一张张扬肆意的脸,原本还心不在焉的李锐突然坐直身体。 即使他对沈星琢这个演员颇有微词,也不得不承认副导演有一句话是对的,他的气质确实很符合原著中对萧景晏的描写—— 鲜衣怒马,银鞍白羽,他曾是金陵城中无忧无虑的少年。 打板声落下,喻凛一勒缰绳,调转马身,向远处广袤的草野跑去。 摄影摇臂紧随跟上,锦衣少年策马疾驰,清风带起他的长发与衣袍,猎猎作响,草的碎末被马蹄踏得飞扬起来。 镜头拉进,少年沐浴在灼灼日光之下,一双干净的眼神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似的。突然,他远远地看到了什么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宛若坠下了一潭的星光。 喻凛双腿一夹马腹,手上策马的动作愈发急促起来。 长弓在半空中画过一条凌厉的弧线,喻凛双手离缰,自马上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矢,挽弓搭箭,紧抿的双唇和眼中闪烁的微光暴露了他的兴奋。 下一秒,箭矢射出,正中靶心。 喻凛不停歇地又连连抽出三箭,一一射向远处草靶。箭矢的破空声与箭头插入靶中的砰砰声在空荡的马场回荡。 眼见三发破的,喻凛眼尾一勾,挑出了一个得意地笑,架着马就朝演武台下静静观望的二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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