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试一下,是不是真的能这么做而已。 到了后来,本想着江时晏走了,可以放松一下,谁想到发现了躲在角落里偷听的李尧。 所以喻凛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走廊上的那些话,一半是沈星琢的人设作祟,一半是他故意留给李尧的把柄。怪就只能怪这个世界线对他实在不友好,他很难像对谢知让一样对待江时晏。 哦,拿谢知让和他相提并论,实在是辱谢知让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对你的精神网有多大的损伤!?】007急促地喊道,【你的精神网本来就破碎不堪,第一个世界好不容易养回来一点,现在你又想强行使用精神力抵抗系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喻凛好像还听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 【如果精神网崩溃,你真的会死的。】 喻凛虚弱地说道:【这不是还活着吗。】 紧接着还有一句:【第一次见你这么关心我。那能不能把修复功能取消了,也省得我还要费心和它作对。】 007简直不想和他说话。 【不过……真的好疼啊,下次还是不怎么玩了。】喻凛赖赖唧唧地说着,感觉脑子里的那根铁杵已经变成了电钻,把他脑花和脑浆都钻成了一滩乱七八糟的东西。 喻凛的忍痛能力很强,即使到了这样的程度,也只是趴在床上皱了皱眉,如果不是难得见到他这副蔫蔫的模样和微弱的如奶猫一样的哼哼声,很难想象他的精神网正在受到巨大的折磨。 007叹了一口气:【闭眼。】 【嗯?】 007凉凉地说:【我去找个精神力强大的外援,让你稍微好受一点。】
第39章 喻凛的精神世界混沌一片, 天与地与海被飓风撕裂,破碎又杂糅地纠缠在一块,悠长的精神体在狭窄的世界里游荡。 猎猎狂风胡乱肆虐冲撞, 飘散的精神体被搅弄成一团乱麻。007说去找人后就没了消息,喻凛也不打算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左右硬扛一会也能熬过去。 恍惚间好像听见了什么声响, 似乎是有人在他耳边踱步,叹息一声, 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行……会抵抗……绞杀……只有陆……” 喻凛有些烦躁,挣扎着睁开眼, 却发现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这算是什么?痛到出现了幻觉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混乱的精神世界里挤入了一道暖流, 裹挟着大雪后的冷冽清香,与温柔沉静的木质香调。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的精神世界。】是007的声音。 【该怎么做?】 007说:【先归拢,然后试着安抚。】 那道暖流将喻凛破散游离的精神体一一捕捉,那些不受控制的精神体本能地想要反抗,但不知为何再被暖流包裹的那一刻又好似被春风化雨一般顺从地缴械投降。 归拢后的精神体化作了人形, 是喻凛原本的样貌, 狭长淡漠的眼睛,浅淡柔软的唇。那道暖流不知道为何突然卡顿了一瞬, 随后也在喻凛身前聚出了一个人形, 将他笼罩起来。 喻凛没想过自己的精神体会这样敏感,被触碰的地方都像是点了火, 暖融融的,让人一下子就酥了半边的骨头。 他忍不住地低声喃语:“……唔, 好舒服。” 大脑里的刺痛被细细抚平,似有似无的抚摸落在他的头发上, 轻轻一碰又收回,蜻蜓点水一般,一下又一下地顺到了他的脊背,像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触电般地弹开。 然后微微呆愣了片刻,才缓缓地重新覆上。 喻凛头脑空白,提不起半点的劲,唯一的念头只剩下自己大概是认识这个人,下意识地想要去寻求能让自己舒服的温暖。 那人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像给一只猫顺毛似的,又像是在哄他入睡。 细微的流光漂过淆乱的海,风停歇了。喻凛发出舒适的哼声,把下巴搁在那人的肩上,昏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梦中只有万丈柔光,和一棵无风自动的雪松树。 然而乱用精神力对现在的喻凛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消耗,第二天一早起来时,虽然不适与疼痛已经悉数消减,但整个人还是懒洋洋的,瞧着没什么精神。 不过好像还有比他的状态更差的。 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宁景和的脸色看起来比他还要疲惫。从出发时喻凛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桃花眼靡然地半垂着,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却莫名地有股生人勿近的颓废美感。 喻凛上车时,似乎还看到了江时晏凑到他旁边关心了几句,但很快就被宁景和冷淡挡开。 见宁景和揉着眉心向他走来,喻凛摇下车窗,探出了半个脑袋,手臂随性地挂在车窗上,懒懒地问:“要一起吗,宁哥?” 却不想宁景和脚步一顿,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与茫然,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复杂:“不了,我坐后一辆。” 喻凛:“?”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看着宁景和一转方向,向后面那辆车走去。 【他怎么每次都这样啊。】 007:【沈星琢和宁景和本来就不对付,你还怎么天天往你死对头身上凑?】 喻凛趴在车窗上,望着宁景和的背影,以及跟在他身后的江时晏,若有所思地回道:【可我不觉得是不对付。】 宁景和不来,喻凛也不在乎同车的是谁,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往窗上一靠,戴上耳机就开始装睡,就差没在头上写着“莫理老子”四个大字。 后来的那个人倒也很配合,一路上都没有打扰过他。直到节目组的车在路上被另一辆车别车急刹,喻凛放在腿上的手机被惯性甩到了座位底下。 有线耳机脱出,手机里公放出了AI机械的声音:“我死了。死在他为白月光挡箭的那一晚,死在我念念不忘的故乡。远处传来……” 喻凛面无表情地捡起手机,重新插回耳机,正要靠回车窗,一抬头就撞见了唐末惊诧的目光。 见喻凛朝自己看什么,唐末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问道:“……你这是在听什么?” 喻凛毫无感情地念道:“《重生后我让阴鸷将军追妻火葬场了》。” 唐末抽了抽嘴角:“还真是朴实无华的名字呢。”看一眼就知道写的是什么东西。 喻凛歪了歪头,问道:“你想听?” 唐末波浪鼓似的摇了摇头,她只是很难想象沈星琢表面上娇纵倨傲、A到爆表,私底下却喜欢听这种狗血古言小说。 “没想到小宝的爱好还挺与众不同,喜欢听这些……嗯。”唐末说道,“虽然我平时闲着的时候也喜欢拿狗血小说做背景音。” “哦,那倒没有。”喻凛抬手点了暂停,“只是比较好奇人谈恋爱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在上个世界观摩各类言情小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想法。 喻凛知道自己情感有异,这种异常不知道是因何而起,他也无意深究。只是这样的“缺陷”有的时候难免有些不利,就像他时常猜不透林鹤的若即若离,也看不懂林昼和沈星琢的深情如许。 他也尝试观察过校园里的情侣,无论是羞怯纯情的,还是旁若无人的,他好像都不太能够理解,只有文字会细细描述情感的起因与经过,不过这样跌宕起伏,仅仅是为了一个在他看来不怎么样的人又爱又恨,又求生又求死的举动,他依旧不能理解。 就比如他现在在听的这个,男主简直是裹着钢筋混凝土的实心混蛋。 “星琢没谈过恋爱吧?” “嗯?”喻凛撩起眼皮,有些疑惑。 唐末点了点他的手机,笑了笑,“我们正常人谈恋爱哪会这样啊,单说这个男主,但凡有男的敢对我说‘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比不上她的万分之一’,我早就一巴掌摔过去了,根本不会有后面的故事。” 喻凛疑惑地看了一眼进度条,他好像还没听过这句话,于是再看向唐末时也多了几分审视。 “你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唐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也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尴尬地掩面捂嘴,结结巴巴地说:“嗯……我承认,有的时候确实听起来很带感,就比如这个,越骂越来劲,非得听下去看看最后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最后得知女主轻而易举地原谅了男主后,我气得三天都没吃下饭。” 喻凛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些,他思索片刻,试探地问道:“你很懂吗?这些。” 唐末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姐见过的猪可比你吃的饭多。” 喻凛不太懂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但还是问她:“那你知道,如果有一个人,他之前对你很好,突然有一天莫名疏远,是为什么?” 唐末呆愣一下,第一个反应是去看前头的司机,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全然一副公事公办完全不在乎他们聊了什么的模样,眼睛亮晶晶的,压着声音问道:“你有朋友遇到情感问题啦?” 喻凛茫然地说:“算吗?” “男的女的?” 喻凛:“男的。” 唐末一愣:“之前关系有多好?在他不理你朋友之前有发生什么事吗?” “给他做饭、要什么买什么、喜欢摸脑袋。没发生什么……”喻凛顿了顿,突然灵光一闪,“是有一件事,应该算是青春期的烦恼?就是突然到了春天的感觉。” 唐末没明白“青春期的烦恼”和“春天的感觉”是个什么玩意,总不会是她脑子里的那些黄色废料吧——但瞧着喻凛这副正经样子,也不像是这么回事。 “一般突然疏远只有两个原因,恨死了或者爱死了。前者可能是忍耐太久,早就厌烦了但是表面不显,遇到一个契机骤然爆发。后者嘛……” 唐末说得头头是道,一直到了机场还在抓着喻凛给他分析。 跟在后面达到的宁景和没有在意江时晏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目光下意识地追寻着他们二人,瞧着唐末揽着喻凛的胳膊越说越亲密,后者似乎听到了什么话,脸上突然露出震愕的表情,眼睛眨巴眨巴,茫然又乖巧。 宁景和垂下眼帘,再次捂上了自己的额头,脑袋又开始抽痛,大概是昨夜没有睡好,今早起来总是时不时地来上一下。 “怎么了,又晕车了?”江时晏在旁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宁景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昨天半夜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只听到一个声音喊他去安抚什么人。于是身体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一片诡谲的海。 样貌昳丽的青年靠在他的怀里,乖顺地任他触碰着脑袋和后背,嘴里偶尔泄出一声低哑柔软的闷哼,像奶猫叫,撩拨得他心猿意马。 而今早在看到沈星琢的第一眼起,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张脸,却在那一刻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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