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惑地看着周曜从一个白绿盒子拆出了一板含片,面色淡淡地递到他的眼前。 李尧:“这是什么?” 周曜毫无感情地说:“胖大海。星琢说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不是声音哑了就是身子太虚,姑且让我来递个含片先给你润润喉。” 李尧:“……”我还得谢谢他是吧。 …… 等到所有镜头拍完,天已经黑了下来。 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收拾起现场设备,李锐则是趁着这个档口走到喻凛的身边,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今天辛苦,你和我想像的确实不太一样。” 喻凛问:“你想象中是什么样?” 李锐耿直地说:“破个皮都要立马打120送去医院的娇花,志大才疏盛气凌人的资源咖,来娱乐圈随便混混的二世祖。” 旁边的周曜听得眉头一跳一跳的,生怕喻凛当场甩脸走人。 喻凛却不咸不淡地说:“谢谢你肯定我长得好还有钱。” 李锐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情不自禁地扑哧一笑:“我在影视城附近的饭馆订了包间,都是剧组的人,等会一起来?” 喻凛扫过周曜亮晶晶的、给予肯定的目光,问道:“吃什么?” “川渝菜、湘菜,你要是吃不了,他们也会做清淡的菜式。” 喻凛眼睛一亮:“冒鸭血,有吗?” 李锐一愣,道:“当然。” 喻凛:“去!” 李锐也没想到一碗冒鸭血就这么把人骗走了,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喻凛哼哼着他那跑了三路十八弯的歌上了车,准备先回酒店卸了妆洗个澡顺便换身衣服后再去吃饭。 周曜跟在他的身后,见旁边没有什么人,才贴着他的耳朵问道:“你以前不是因为江时晏的关系,都不吃辣的吗?” 喻凛拿出手机,翻出拍戏前还没看完的《破雪》,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说我移情别恋了,我想做什么和那玩意有什么关系?” “也是。”周曜悻悻地应了一句,撇下眼睛扫过喻凛手机屏幕上宁景和的脸,好奇地扬起声问道,“我怎么记得你前天就看到这里了,今天怎么还是这段,路雪遥弑师这段有这么好看吗?” 喻凛张了张嘴,刚要回他,余光一瞥,一抬头就瞧见前面正准备上车的宁景和突然僵立在了原地,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缓缓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换作别人被发现这种近似痴汉的行为,可能早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但喻凛恍若未觉地对宁景和眨了眨眼,问:“宁哥,今晚吃饭你也来吗?” 宁景和瞥开视线,“嗯”了一声,然后径直上了车,好像并没有和他继续聊下去的打算。 喻凛有些遗憾地垂下眼,点了点屏幕上的那张脸。 周曜不解道:“怎么感觉角色调转了,被抓包了,该落荒而逃的不应该是你吗?” 喻凛闷闷地嘟喃:“我哪知道。” …… 周曜因为还有别的工作,回到酒森*晚*整*理店不久后便驱车回了鹭城。 这几日喻凛让周曜把沈星琢原本的衣柜都更新了一遍,这次带的也大都是简单方便的休闲衣服。 洗完澡后喻凛随手抓了件黑色印花T恤穿上,下摆被裤腰束起,纤细的腰身一览无遗。湿漉漉的头发被他随便一吹,一抓,蓬松又凌乱,乍一看就像刚成年的青涩男大。 李锐订的餐厅就在酒店附近,不少演员都来关顾过,私密性很好。 喻凛到包间时李锐和副导演都到了,唐末坐在窗户边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消消乐,见他来了高兴地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结果就见喻凛脚步一转,坐到了宁景和的旁边。 唐末难过地西子捧心:“下午还喊人仙女姐姐,晚上转眼不认人了。” 喻凛赖唧唧地说道:“可是哥哥和朋友总要辜负一个,只能辜负郡主了。” 他念的是萧景晏为萧景珂暗算女主事发,二人对峙时说的台词。 宁景和见他坐下,顺手就替他拿了杯子,倒满可乐。 似乎也是刚洗完澡,宁景和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浅淡清香,顺着他的手腕窜进了喻凛的鼻腔,他抬眼扫过宁景和的脸,浓密的睫毛一掀,露出黑亮的瞳。 “谢谢哥。” 宁景和动作一滞:“不用。” 饭菜陆续上齐,副导演招呼着众人动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喻凛不擅长这种场合,眼里也只有落在他身前的一大盆冒鸭血,和旁边红红绿绿的辣椒炒肉丝,手上的筷子从拿起后就没放下过。 宁景和听着着李锐聊起接下来的拍摄计划,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喻凛的脸。 他吃起东西像仓鼠,不斯文,但也不粗暴,只是好像什么菜到了他的嘴里都能被嚼得很香。淡粉色的唇被辣油镀上红艳的色彩,大概是被花椒麻到,还有些委屈地用牙抹了下殷红的舌尖。 睫毛上沾着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眼尾都漫开了旖旎的颜色。 空调还在头顶上嗡嗡地运转,宁景和却莫名觉得有些燥热起来。 他扫过喻凛纤细的腰身,弓起的背部拉开一条好看的弧线,衣摆没入裤腰里,拉开数条褶皱。细细的腰带勒紧,瞧着还没有他的一掌宽。 不知道吃下去的东西都到了哪里。 “上一次给了我惊喜的还是宁景和的安宁,当年那部《暗夜难眠》里,你好像演的也是这么一个外表活泼,实际病态、心狠手辣的角色。” 李锐说完,就见喻凛终于把注意力从眼前的食物上移开,抬起头来。 李锐还当他对这话题感兴趣,笑道:“那部电影拍得不错,有时间可以看看。” “……五遍。”喻凛含糊地说道。 李锐:“什么?” 喻凛偏过头瞟了宁景和一眼,说道:“那部电影我看了五遍……唔,为了学习宁哥的演技。” “难怪、难怪,我就说今天的感觉很熟悉。”李锐说道,“安宁的人设和萧景晏确实很像,但也有很大的不同,还是不能一股脑地照搬着演。” “嗯,知道。” 唐末也插了一嘴:“不过模仿也是训练演技一种啦。毕竟一个人的阅历有限,很难对每个环节做出恰当的反应,这个时候只能去从过往的优秀案例吸取教训,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嘛。今天星琢演得确实蛮好的,看他骑马的时候我都要心动了!” 饭桌上的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通,唯独另一位当事人没有任何反应,盯着眼前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李锐喊他,宁景和才自嘲地低声说一句:“原来是这样。” 话题很快又被转走,副导演介绍起餐厅老板自家酿的桃花酒,吆喝着大家一人分一杯尝尝味。毕竟明天还有拍摄工作,喝多了容易耽误事。 没给007开口提醒的机会,喻凛接过宁景和递来的一小杯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地琢磨了一下残留在嘴里的甜味,又继续自顾自地吃起了菜。 那酒尝起来没什么酒味,跟甜味饮料似的。 然而后劲却有点大。 没过一会,酒意就熏得喻凛的大脑晕乎乎的,头顶上的灯都好像在打转。 他拿着筷子在碗里的鸭血上戳了几个洞,这家的冒鸭血虽然味道也不错,但不知怎的总比不上他原来吃的那些,尤其是在林家那会,林鹤亲手给他做的。 想到这里,喻凛下意识地低下头,抿着嘴不满地又在碗里戳了两三下。 林鹤要是在这里,会说些什么呢? 喻凛心不在焉地想。 大概会制止他吃这么多的东西,也会帮他挡下那杯酒,说不定还要嘲讽一句“也不知道是谁上次进了医院”。 他有点想林鹤了。 喻凛用手肘支着脑袋,望向旁边面色寡淡的宁景和。 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喻凛弯着眼睛,湿漉漉的水光浸在眼底,声音绵软地喊着:“哥、哥啊……你今天怎么总是不看我?” …… 谁都没有想到,一杯自家酿的桃花酒就能把喻凛灌醉。 一开始还没有人察觉到他的不对。喻凛喝醉后也很安静,只是用手肘支着脑袋漫无目的地戳着碗,直到一双黑亮的眼睛抬起,眼里像是蒙着一层氤氲的雾气,眼眶通红通红的,本就艳丽的五官更加浓墨重彩,却又带了点脆弱的姿态。 宁景和冷不防地和他的双眼撞上,心脏蓦地如鼓鼓般躁动失速,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看平日恣性无拘的人流露出这样少见的情绪,实在是…… 唐末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打量着喻凛的脸,甚至还上了手想去摸他通红的耳,但被对方皱着眉避开。 李锐:“沈星琢他还能走吗?这酒也就三四十度,怎么才喝一口出这样了?” “想不到星琢居然还是一个一杯倒。”唐末无奈地撑在饭桌上,似笑非笑地扫了刚从她身后起身的宁景和一眼,“还是找个人扶一下吧,万一出去摔了,不小心被人拍了,添油加醋一番就不知道传成了什么样。” 宁景和不置可否。 包间里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唐末的背上,在喻凛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反应迟缓地掀了掀眼皮,似乎是没听清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只是轻轻拨着唐末的胳膊,皱着眉着急地望她身后张望。 “我哥呢,我哥怎么又不见了?” 唐末促狭地笑着,调侃道:“小宝,你哥那么大一个人,总用不会被我藏到屁股兜里。” “不过还没听说过你家的事,你居然和你那些哥哥关系这么好吗……”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喻凛伸手抓住了正从她身边经过的宁景和。 宁景和也没料到喻凛会突然抓住他的手,身体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随后他便看到喻凛仰着头,蓬松的头发都往后倒去,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一张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宛若冷白的釉。 那只手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冰凉的手指仿佛在皮肤上点了一把火,又痒又折磨。 最后,喻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掌,漂亮昳丽的脸向下一蹭,虚虚地贴在了宁景和的手背上。 “哥啊,我好困了。” “我们回家吧。” 宁景和像是被他脸上的温度烫到,整条手臂都哆嗦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抽开。 旁边的唐末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看他的脸,又望向了后面同样也被震愕到的李锐和副导演。几秒之后,才朗声说道:“看来星琢已经挑好了送他回去的人选了。” 宁景和的喉结动了动,顺着喻凛的动作将自己的手缓缓抽离,然后在他迷迷瞪瞪的目光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嗯。那就我送吧。” 站起来的喻凛没个骨头似的,下意识地就要往他身上靠,宁景和压着嘴角慌忙接下,突然就想起下午拍戏的时候,他好像也是这样靠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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