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隐舟奇怪的抹了抹自己的面颊。 “君上,别……” 喻隐舟手上有水,叶攸宁想要提醒他不要摸脸,毕竟喻隐舟的脸上遍布着面粉,敷了一张面膜那般,犹似上了半斤的粉底。 为时已晚,喻隐舟的手摸到了自己的面颊,手上的水和脸上的面粉一混合,瞬间变得泥泥泞泞,俨然一只大花猫。 “噗嗤——”叶攸宁又笑了出来。 喻隐舟:“……?” 喻隐舟以前从未接触过理膳,自然不知面粉糊在脸上是甚么模样,见叶攸宁笑得花枝乱颤,歪头看着他。 叶攸宁肚子有些疼,但体贴的秉性,让他碍于喻隐舟的面子,没有大笑出声,而是斯文的遮着嘴唇,隐忍的发笑。 喻隐舟挑眉:“孤有何不妥?” 叶攸宁:“君上……很妥。” 妥?为甚么笑成这样?喻隐舟更是一头雾水。 叶攸宁走过来,抬起纤细的手掌,托住喻隐舟的面颊,轻轻为他擦了擦脸上的面粉。 柔软的手心,光滑而细腻,喻隐舟没有动弹,甚至能闻到叶攸宁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 叶攸宁道:“君上的面上,沾染了一些面粉,需要净面才是。” 喻隐舟则是道:“你来给孤洗。” 叶攸宁并没有拒绝,让柳羡之打来一盆温水,将帕子浸透,仔细的为喻隐舟擦掉脸上的面粉和面糊糊。 喻隐舟微微扬起面颊,一副“乖巧”的大型动物模样,那俊美无俦的容颜,一点点从面粉之下展露出来。 喻隐舟看着叶攸宁专注的眼神,心窍中有些蠢蠢欲动,那种冲动又席卷了上来,他突然袭击,向前探头,吻在叶攸宁的唇上。 “唔……”叶攸宁没有想到喻隐舟会搞偷袭,缩了缩脖子,道:“君上,别动。” 喻隐舟却不理会,变本加厉的倾身过去,吻在叶攸宁的唇上,浅浅的辗转厮磨。 罢了,喻隐舟转头看了一眼角落的方向,唇角上勾,眼神挑衅,朝着柳羡之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柳羡之,简直不堪一击。 叶攸宁把饺子的做法交给柳羡之,柳羡之日前便有理膳的经验,动手能力很强,一下子就会,并没有耽误太长功夫。 叶攸宁道:“明日燕饮,你便让膳房做这道饺子,将里面的壮阳食材全部替换,公孙无疾定是不会发现的。” “是,”柳羡之拱手道:“太子妙计。” 喻隐舟戒备的看着柳羡之,凉飕飕的开口:“既然柳书吏无事了,正好孤也要离开,一起罢?” 喻隐舟一直没离开,便是打算盯着柳羡之,以免他找借口留下来,此时更是断了他的念想,要与他一并子离开。 柳羡之并没有拒绝,道:“君上,请。” 二人离开营帐,自然是从后门。 走出营帐之后,喻隐舟懒得与柳羡之多说一句,毕竟柳羡之身份低微,如不是他生得与寒生一模一样,喻隐舟根本不会注意他一分一毫。 “君上,请留步。” 柳羡之却开口了。 喻隐舟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柳羡之,那眼神完全不似面对叶攸宁时的随和,冷冷的道:“说。” 柳羡之垂着头,露出他脆弱的后颈,但整个人看起来并不软弱,反而充斥着一股柔韧,道:“君上,太子秉性纯良,若君上并非真心,请不要再顽弄太子。” 喻隐舟的眉头微微一动,气压明显比方才低了许多。 柳羡之却仍然道:“太子脾气温和,但也绝非不会受伤之人,倘或君上只是利用太子,便不要越过利用的边线,这样……对太子也好一些。” “哼。”喻隐舟冷笑,出手如电,一把擒住柳羡之的脖颈。 “嗬!” 柳羡之仿佛一个小鸡仔,直接被喻隐舟提了起来,吐息困难,脸颊憋得通红。 喻隐舟幽幽的道:“轮得到你来教训孤?” 嘭——!! “啊……”柳羡之痛呼一声,被喻隐舟狠狠甩在地上。 他捂住自己的脖颈,艰难的吐息着。 喻隐舟垂头,眼神睥睨,不带一丝温度,道:“太子攸宁是孤的人,做不做棋子,受不受伤,还轮不到你这个吏人来肖想。” 喻隐舟擦了擦手,嘲讽道:“如不是留你还有用,今日……孤便扭下你的脑袋。” 罢了,直接扬长而去。 柳羡之跌在上,想要爬起来,此时才真切的感觉到手脚发软,根本无力爬起,浑身都在不可抑制的颤抖,那是……恐惧的感觉。 * 猎场,宋公营帐。 燕饮散去,宋公子源回到下榻的营帐。 他面色浓重,不见一丝燕饮的欢愉。 宋公子源是被押入雒师的,这些日子一直是半软禁的状态,若非秋祭狩猎,宋公子源此时不能自由的活动。 嘭! 摘掉冕旒,随手扔出去,象征着公爵权威的头冠,发出噼啪之响,掉在地上,叽里咕噜的滚出去,流苏撞击,几乎被摔散架。 啪! 一声轻微地响动,滚动的冕旒似乎撞到了甚么,突的停了下来。 宋公子源这才意识到,营帐中竟然有人,冷声呵斥:“谁?!” “宋公,”那人慢条条的站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冕旒,笑盈盈的开口:“本相已然在此恭候多时了。” 宋公子源蹙眉:“太宰?” 营帐中并未点灯,公孙无疾一直悄无声息的坐在案几旁边,宋公子源入内,他也不说话。 宋公子源道:“太宰深夜前来,可有要事?子源要就寝了。” 公孙无疾的举止温吞,不似有要紧事的模样,反而抛了一个问题:“宋公,可甘心?” 宋公子源眯了眯眼目。 公孙无疾笑道:“堂堂一等公爵,竟被押解入雒师,面子可不好看吶!” 嘭!! 宋公子源狠狠拍了一掌案几,他的姿仪虽文质彬彬,但身材高大,自小习武,手劲儿决计不小,案几被他拍的摇晃起来。 宋公子源咬着后槽牙:“太宰到底要说甚么?” 公孙无疾道:“别急,本相是来与宋公合作的。” 宋公子源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他看不到公孙无疾合作的诚意。 公孙无疾仍旧慢条斯理:“宋公,天子马上便要不行了。” 宋公子源蹙眉,连忙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道:“你怎可说出如此大不敬之言辞?” 公孙无疾却不理会,自说自话的道:“天子驾崩之后,新王便要即位,大周还是那个大周,早晚要有新天子的,而太子攸宁……可是喻隐舟那面的人,宋公希望太子登上新王之位么?” 宋公子源脸色发青,似乎只要顺着公孙无疾的话一想下去,宋国从此便灰暗无望了,他的眼神狠戾,却又无可奈何。 公孙无疾却道:“宋公,还有法子。” “还有法子?”宋公子源反诘:“太子乃大周唯一宗室正统,还能有甚么法子?除非……” “除非?”公孙无疾笑着重复。 宋公子源根本没当真,道:“除非战死北狄的长王子,能死而复生,否则谁能与太子攸宁这个名正言顺一争高低?” 太子攸宁因着母族的缘故,一生下来地位便十足崇高。 大周的礼仪,夫人只能有一位,虽周天子也可以三宫六院,但其余的女子,最多只能是妾夫人,绝不能是正夫人。 太子攸宁那是当之无愧的嫡子。 除了太子攸宁之外,周天子原本还有许多儿子,长王子云霆,品格高贵,姿仪出众,文成武就,在朝中威望颇高。 王子云霆乃是周王的大儿子,人品又如此贵重,按理来说,合该是册封太子的最佳人选,只可惜,王子云霆并非夫人所出,他的母亲,乃是随着叶氏陪嫁的婢子。 婢子因着美貌,得到了周天子的宠幸,比叶氏这个正宫夫人还要早一些怀孕,早一步诞下男婴。 然少叶姬身份太过低微,虽有美貌傍身,但周王秉性风流多情,再好看的美人,也有腻歪的一天,少叶姬诞下王子云霆之后,身材多少有些不如从前,用周王的话说,食之无味,从此便少了宠爱。 少叶姬失去宠爱没多久,突然恶疾发作,医士治疗了短短半个月,便撒手人寰。但其少叶姬到底是不是恶疾,谁也不知,谁也不会去关心一个失宠的妾室。 长王子云霆,无依无靠,自小过的便是没有母族庇护的苦日子,秉性却没有长歪,反而出落的犹如圣人一般,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任是谁看了都说一句青年才俊,未来可期! 相对比任性骄纵的太子攸宁,和其他不成器的几个王子,长王子云霆简直便是天之骄子,大周栋梁。 公孙无疾听到他提起长王子,笑容幽幽扩大:“谁说……长王子战死在了北狄?” 宋公子源奇怪:“诸侯早就接到了讣告,还能有假?” 前段时间,大周动乱,天子病重,各地的诸侯纷纷躁动起来,围杀周天子的儿子们,而长王子云霆,正好在出使北狄的使团之中。 北狄狡诈,杀光了使团所有人,唯独柳羡之落下了终身残废,死里逃生,逃回了大周来。 而长王子云霆,也被北狄人残忍戕害,讣告一时传遍了大江南北。 公孙无疾愉悦的笑起来,抬起手来,道:“请宋公看一看,这是谁?” 哗啦—— 帐帘子被打了起来,一袭白衣之人,步伐轻缓,安步入内。 那男子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模样,身子高大挺拔,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却又充斥着一股儒雅之气,端端的温和有礼。 宋公子源睁大眼目,道:“长王子?” 那白衣男子,正是周天子的长子——王子云霆! 公孙无疾微笑:“宋公,如您所愿,长王子并未被北狄戕害。” 宋公子源回过神来,眯起眼目道:“太宰,你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呵呵……”公孙无疾笑起来:“宋公,不必紧张,本相方才说过了,天子……也就这两日了。” 宋公子源沙哑的道:“你想……造反?” “嗯?”公孙无疾不赞同的摇摇头:“宋公言重了,太子攸宁任性跋扈,并非继承天下的良人,本相身为太子的舅舅,最是了解太子秉性的……反而是大殿下,人品出众,秉性金贵……” 公孙无疾看向王子云霆,整个眼神都变得不一样,眼眸中闪烁着光彩,仿佛看到了大周的星星之火。 “宋公,”公孙无疾道:“长王子何曾不是大周的名正言顺呢?如今长王子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大周的明日,便是一个变数,不知……宋公何不跨出一步,迈到这面来?” 宋公子源蹙眉道:“你想拉拢我?” 公孙无疾幽幽的道:“顺应天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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