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南北都在酣战,北边匈奴来势汹汹,两方僵持不下,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可以调往南边支援。 再说南边的情况,卢洪杰这个没到达前线的主帅,带着两万五千大军缩在后面,前面六万大军被围困在一郡之地,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 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要人没人,谁会去接这烂摊子,再者,卢洪杰这次肯定要被撸下来的,他那两万私兵,根本使唤不动,去了就是个光杆将军。 太子看着上首苍老的皇帝,捏紧了手,眼神动摇。 兵部尚书蒲廷言看见了他的反应,悄悄对他摇摇头,此去凶险,这种必败无疑的仗,谁都可以去,唯独不能是他这个太子! 太子微微偏过头不去看他,站出来请命,“儿臣愿为父皇分忧,斗胆请命前往!” 哗,太子这一出来,引起一片哗然,一时间太子党纷纷跳出来阻拦,中立的还在观望揣摩皇上的意愿,其他党派则是大喜过望,又是一片唇枪舌战。 只有皇上什么都没说,有些失望和头疼,这就是大庆朝堂吗,看看,刚才还鸦雀无声的朝会,现在? 视线落到太子身上,皇上眼里有些纠结,半晌后不由分说道:“不行。” 朝会结束后,众人回家休息,事情仍旧没有定论,太子默默的跟在皇上身后缀着走。 皇上叹了口气,把他带到御书房。 屏退众人后,太子走到皇上脚边盘腿坐下,像是小时候一样趴在他膝头,自皇上开始打压他,这么多年他都没做过这个动作了。 皇上眼里有些怀念,眼神软下来,抬手顺着太子的头顶,他是喜欢这个儿子的,其他人是皇子,是公主,唯独这个,是儿子。 “父皇为何不让我去,此番战事,军中势力错综复杂,唯有儿子去是最合适的。”太子缓缓道,杨元明能在陇州呼风唤雨,靠的也是他的势力。 “你是太子,坐主京中就好,边境战事凶险,你的身份太过扎眼。”皇上道。 “父皇此言差矣。”太子抬起头和皇上对视,“就是因为儿臣是太子,才该在这时候去,此番陇州人心惶惶、士气低迷,唯有儿子的身份足够,可代替父皇御驾亲征,驱逐蛮夷!” “再者。”太子锐利的眼神软下来,眼里满是濡慕和委屈,“只有父皇足够信任宠爱,那些党派之争才不敢波及到前线,延误战机,儿臣相信父皇。 这段日子,父皇与儿臣,有些生疏了。” 皇上眼里带了些泪,他知道的,自己的小太子从来都是聪慧仁慈的,他从前只想着让他怎么学会展翅。 可后来不知怎的,逐渐觉得他太过仁善,这样的皇帝是把控不了朝臣的,一开始本是打算扶几个人打磨一下太子。 后来,好像越走越偏,他的小太子,皇上看着太子眼里的委屈,有些心疼的捏捏他的脸。 受委屈了。 终究是年老昏聩,他也开始走历代皇帝的老路,不复年轻时候的果断和雄风了,真是,老了老了,让朝中那些人觉得他没牙了罢。 皇上慢慢拍着太子的背,眼里划过一丝狠厉,这朝堂也该出手洗洗了。 第二天,皇帝下旨罢黜卢洪杰的一切官职,命其交回兵权,之前提议让三皇子前往北境的侍郎直接被下狱。 朝中大换血,除了太子党,其余支持皇子的各个党派都被撸了几个人。 着令太子率十万大军前往陇州和那两万五大军汇合,援救边城,伐南一战,由太子全权掌管,必要时候有先斩后奏之权。 这是皇帝给太子扫除障碍呢,一番操作下来,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伐南大军上做手脚?各部做事情都利落了不少。 武器,粮饷,衣服等一应东西,资费不少,不同于以往朝中争论个几天才慢悠悠的给出章程,这一次没人有半点废话,才两天就凑够了东西。 为了防止世家党派又搞事情,上头的几家在皇上的目光下,咬牙派出自家年轻一代最得意的子弟和太子一同御驾亲征。 这可把他们心疼坏了,生怕自己家未来的顶梁柱折在战场,都不用皇上出口,他们自己就把下面的大小官员看得死死的。 连自古约定俗成会克扣下来的钱,大家都摸摸鼻子不敢再犯,生怕惹怒了皇上和世家。 惹恼了皇帝,满门抄斩,惹恼了世家,那一家子几代都别想吃饱饭,要是一起惹毛了,那后果…… 这些世家送子弟出来,以两个卢家最为果断,不过两个卢家关系可不好。 一个是卢洪杰背后的卢家,是北方世家,家中多出武将,为了保住卢洪杰一命,这次眼巴巴的就把家中孙辈的嫡长孙送出来。 一个就是沈泽安的老师背后的卢家,以卢晋柏为首,卢家根基在南方,乃是功利学派,家中全是书生,不过受功利学派影响,也多出武将。 他们教养子女遵从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其实文武双全是前朝世家子弟的基本要求,只是到了本朝,大庆起家就是先祖用枪杆子抢来的,自然害怕后人效仿推翻,为此大庆重文抑武越发严重。 现在各家勋贵看似簪花抹粉,可把老牌世家的子弟拎出来,真真混账到文武不行的还真没几个。 既然必须要出,卢晋柏索性大大方方的让自己的嫡长子卢靖前往,趁机博一下皇上和太子的好感,还能让卢靖在前线多得些关照,顺带让卢靖找找他那三弟天天念叨的弟子。 这番情形让几个皇子牙都要咬碎了,精心谋划多年,原以为已经疏离了皇帝和太子的关系,看着这几年太子在朝中处处受制,他们还没高兴完呢, 现在太子在皇上面前哭几声,就什么都有了。 细细回忆皇上以往的做法,他们恍然大悟,太子看似处处受制,皇上对太子的打压越发厉害,但仔细一合计,这大权从来没落到他们手里,朝中有权的几位,除了其他皇子的母家,其余皆为太子半师。 北境那位掌兵二十万的镇北候可是太子亲外公,从没被削过兵权! 四月中旬,太子带十万大军和无数粮草辎重,御驾亲征前往陇州。 前线被困的七万大军得到消息后振奋不已,纷纷打起精神,“太子御驾亲征!儿郎们,撑住啊,最多一月,咱们必能打回去!” “是!!” …… 就在太子带人前往陇州时,沈泽安和李沐还在密林里荒野求生,自猎虎后的第二天,沈泽安就撑不住高热起来。 这一烧就是半月,可把李沐急坏了,忙前忙后的照顾他,心里那些个小小的疑惑,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就这样差不多四月中旬,两人好得差不多了,这才带着那只小虎崽上路,找找怎么出去。 往之前来的地方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就只能在这茫茫大山里转悠着,看看能走到哪里。 兜兜转转两人真和野人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干净些,走了三天的路,爬过一个山坡后,远处一缕炊烟直直飘散在空中。 “那是炊烟,前面有人家。”李沐确认那是炊烟后 ,脸上有些欢喜,走了那么久,终于出大山了。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家,还是小心些为好。”沈泽安看了看说道。 李沐点点头,两人就这样轻声走过去,悄悄的摸过去查看情况。 走近一看,二三十间屋子挤在一起,里面犬吠不断,屋子全建在山崖上,前前后后都有围墙,甚至还设了几个稍台。 这哪里是村子,分明就是匪寨! 沈泽安和李沐对视一眼,觉定摸进去看看情况,别的不说,要先找两身衣服。 他们身上的衣服简直和布条一样,沈泽安可不愿意让李沐就这样出去。 还有,没有盐的菜,他真的吃的够够的了! 找了个地方把虎崽子放好,两人把刀和弓箭背好,顺着石壁爬上去,不知什么情况,匪寨的四个瞭望台只有靠大门的那个有人看守。 两人就直接往匪寨后面绕进去,匪寨里现在人很少,不知道是出去干什么了,这是个好时机。 走着走着就看到一片空地,一群人站站坐坐的在空地上开会,听他们说得忿忿不平的,谈论的是陇州战事。 “不急,现下那些胡人还没找到咱们呢。” 嗯?李沐耳朵动动,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啊。
第55章 劫粮 李沐从墙后微微探身一看, 豁,果然是熟人! 那中间坐着的,俨然就是当时把他砍伤的那两个山匪头头啊, 能在这里遇上还真是冤家路窄。 沈泽安没见过那两人,李沐贴在他耳旁小声说了一句, 又指给他看。 沈泽安目光一下子就变了,李沐不知道, 他可是心里门清, 这两人都被他丢战场上去了, 没成想逃到了这里又建起一个匪寨。 还真是, 祸害遗千年。 两人对视一眼, 李沐把背后的刀抽出来, 让沈泽安在原地, 自己上去解决几人。 沈泽安眼睛都睁大了, “你上次才被他伤到, 这次怎么敢上的?” 李沐脸上是稳重和对自己实力的信任,经陇远被伤一事, 他一直勤学武艺,如今身手好了不少,再说了, 老虎都敢打, 人有什么不敢的。 沈泽安拗不过他, 眨眨眼选择相信, 李沐提刀冲出去后,他架起弓箭, 眼神冷漠锐利,箭头直指大当家脑袋。 擒贼先擒王, 这次没人拖后腿,李沐且战且退,三两下就抓住了二当家,大当家的武艺不弱,不好控制,手上这个没什么拳脚又能让人投鼠忌器的最合适不过。 大当家见状心中一惊,正要过去就听见一丝锐利的呼啸,连忙狼狈的往地上滚下去,一支箭斜斜插入刚才的地里。 就这样,尘埃落定,李沐单手掐着二当家的脖颈,把人拖拽过去,旁边的人还想动,被大当家的吼了回去。 “没看到慕亮在他手上吗?给老子待好了别乱动!”大当家的吼完看向李沐,后牙都咬的咯吱响。又是这个镖师,一见他就倒霉,真是晦气! “许久不见,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是山匪。”李沐拖着人走过来,二当家的脖子疼得要断掉了,连忙拍着他的手。 大当家的看着他的手,脸色黑得不能看,皮笑肉不笑道:“托你的福,没死在战场上,这不跑回来某个生计。” 沈泽安走到李沐身边站着,听到他这话,看了过去,大当家的被他看得后背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说道:“你砍伤他,被送进县衙牢狱不冤,何来上战场一说?” 大当家的看着他那副小白脸书生样有些不屑,瞅到他手慢慢摩挲着弓,又有些打怵,这厮,阴险! “我们一个镖师,一个穷书生,哪来的本事把你们送到战场上去,无非就是这些当官的找人上去凑数罢了。”沈泽安慢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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