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先去陇宁,不免要耽搁些时日,陇陲被围困两月有余,只怕是撑不住。” “但是派遣其他人去,未必能压住卢洪杰让他乖乖交出兵权,只怕还要被他制梏。” 杨承知道他们的顾虑,开口道:“这次伐南,父皇全权交由孤处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先去接应陇陲,再前往陇宁宣圣旨。” 他这话让众人彻底放下顾虑,一番商讨后,镇北候之子安纪和指着一块地方说道:“此番御驾亲征,是为解救陇州,也是为安天下人心,太过扎眼,必定会有大军拦截。 不若分兵,一支顺着陇源直往陇陲与大军对上,另一队,可往这处。”他手上的笔尖停在一座山脉上。 “棋山位于三地交界之处,山脉四通八达,无论想下达哪边都很方便,且鲜卑多草原,他们对山地不甚了解,分走此处人少反而安全。” 安纪和分析完众人点点头,太子笑笑,赞赏道:“纪和无愧镇北候名声,果真是将帅之才。” “太子谬赞。”安纪和拱手谦虚道。 见这样子,众人就知道这样子就是定下来了,安纪和是镇北候的嫡孙,镇北候可是太子亲外公,算下来太子还得叫安纪和一声表兄呢,这不都是一家人。 “此番我军号称十万大军,敌军估计不会相信,南蛮十五万人号称二十万,鲜卑不知几何,但想来远跨千里而来,定不会少。 我们分走部分人往山中走,正好麻痹敌军出其不意,到时还是在陇陲汇合。” “派多少人合适?” 争执一番过后,定下由太子带两万人走棋山过,剩下八万人直往陇陲。 虽说两万人不是个小数目,都走山路太过累赘,但这一路大军势必会和敌军交战,为了困死陇陲的七万人,敌军必定会死拖住他们,往棋山走的这支军队大概率先到达陇陲,到时里应外合好接应城中。 不管赢不赢,总要有人先到陇陲外分担他们的压力,让他们喘口气的。 第二天,八万大军做出一副太子还在的模样,由资历最为老辣的主将洪原城带着行军,太子带着的两万精兵绕往棋山。 棋山说是山,实际上绵延数百公里,是一座庞大绵长的山脉,大庆人虽习惯山地,但军中没有熟悉的棋山的人,却也会绕路。 要不是人多,光是这山里的野兽都够他们喝一壶的,要押送的粮草不少,马匹也众多,他们没有直往深山,只绕着前面的林子走。 “不行,这般绕下去,何时才能到达陇陲,要是有个识路的就好了。”杨承骑在马上,喝了口水说道。 安纪和打马跟在他身边,“这可不好找,这边全是流窜的乱军,这一带的人估计都逃完了。” “也是。”杨承叹了口气。 “等等。”往前走了一段,安纪和叫停了大军。 “怎么了?”杨承有些疑惑。 “前面有人,小心为上,先派人上去看看。”安纪和看着前面林子下惊起的飞鸟道。
第57章 碰面 沈泽安他们刚又抢了一批货, 刚甩掉后边的追兵就碰上了大军。安纪和一挥手,后面的人就团团围了上来。 眼看后面的路上密密麻麻的军队,沈泽安头皮一紧, 没有带人突围,他拱拱手道:“我们都是大庆百姓, 此番无意碰到,不知能否让我们离去。” 安纪和眼神扫视了一圈, 重他们的马匹和兵器上多停留了几秒, 随后看向沈泽安, “此处兵荒马乱, 附近的人早都逃完了, 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我等都是从陇源逃过来, 半路遇到鲜卑乱军, 一路被追杀逃窜到此处。”沈泽安小心翼翼说道, “这些都是兄弟们一路拼杀抢来的, 本想着找时机逃出陇州,哪曾想一直被困在这棋山。” 他这话安纪和可不全信, 沈泽安带着的这批人乍一看没什么,实则身上都带着煞气,比他带的这些兵还要有精气神些。 普通人哪能在这地界骑着马来去自如, 安纪和眼尖, 一眼就看出马匹上绑着的麻袋上面还沾着些血迹, 恐怕也是他们抢来的 正好缺人带路, 这几人或许可用,安纪和问道:“你们原是什么身份?” “小生是杏源人士, 去年八月的秀才,这帮兄弟多是周围几郡的佃农。”沈泽安答道。 “你, 跟我来。”安纪和说完打马返回去。 沈泽安低垂着眉眼,下马跟上去,其他几人有些担心,动了一下旁边的兵卒就直接把刀拔出一半,他们只能作罢。 沈泽安回头冲他们安抚一笑,连忙跟上安纪和,到了一处宽敞的地界,安纪和的马走到一人旁边才停下来。 沈泽安看着那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八月的乡试,他怕是难赶上了。 “还不见过太子殿下?”安纪和提醒了他一句。 “草民沈泽安,叩见太子殿下。”沈泽安跪下行礼。 “此时特殊,不必多礼,起来吧。”安纪和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杨承看着沈泽安的目光带了些审视,瞌睡来了送枕头,如此巧合吗? “多谢太子殿下。”沈泽安爬起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草民斗胆请问,太子殿下带军是要前往陇陲否?” 杨承点点头,声音温润,却带着说不上来的淡漠高贵,他眼睑微垂俯视着沈泽安,“你们既然在这棋山久矣,想必有识路的人。” 沈泽安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太子亲卫,知道自己要是敢有一点异心,怕是会马上人头落地。 此番就算是带路,他们也不一定会信自己,要是太子半路生疑,被杀的概率也不小,说来说去风险都太高。 还真是不甘心和他们搅和在一处啊。 沈泽安暗自咬咬牙,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弯着腰,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小人确实识得一条路,愿为殿下带路。” “嗯?”他那玉佩有些眼熟,杨承下巴抬抬,就有亲卫上前取过捧给他,他拿在手中翻着看了看,确实是他三弟的,怎么会在这人身上。 “此物你从何处得来?”杨承问道。 “小人与三皇子认识,这是三皇子给小人留作信物之用……”沈泽安把自己和杨元明认识的过程撇去一些细节,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杨承态度肉眼可见的温和许多,“原来是你,元明在信中和我提到过,既如此也可放心,接下来劳烦你为我等带路。” 沈泽安有些诚惶诚恐的回以一礼,“不敢不敢,能为殿下分忧,是安之幸。” “不过,我那些兄弟多有受伤,不知能否留几人在此地养伤?”沈泽安问道。 杨承微微点头,允了,给他点时间让他尽快去办,不要耽搁行军,沈泽安谢过转身的时候,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这五十多个人是他好不容易才练出来的,可以算作是他的根基,还有那几十匹马,可是他带着弟兄拿命抢来的,当然不会傻傻的全带着和大军一起走。 有杨元明的令牌在,他们固然不会被太子编入军中,但真打起仗来,这么点人,上去就没了。 沈泽安带了金江和十个弟兄骑着马跟大军走,让李沐和高慕亮留守在这儿。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李沐不放心他的安危。 “阿沐,你去了我才不放心,这军中过于杂乱,真要出什么事我逃回来也好有人接应,再者,和太子殿下待在一起,哪有什么危险。”沈泽安眼神坚定,“带着虎崽等我回来,别老惯着它,可别把它养成家猫了。” 沈泽安笑了一下,就带着人骑上马去太子处。 沈泽安带太子走的是一条在山中的路,这路看着像是被踩出来的小道,只能容纳三马并行,要过车都有些困难,不过胜在隐蔽和平坦。 两万大军打成长长的一条出发,很容易被从中间偷袭截断,安纪和有些顾虑,但也知道这是现在走得最快最隐蔽的了。 “这深山居然还有这样一条路 。”安纪和骑在马上感慨了一句。 沈泽安打马走在他旁边,闻言笑道:“这路是几百年一路积攒走出来的,算是茶马古道的一部分,是这西南一带的商人用马驮着茶叶、瓷器、布匹销往周边小国时所走。 不过这些年,大庆于周边国家多有摩擦,这道路也就慢慢废弃了,除了最近一带会来的猎户和老一辈的走商,鲜有人知。” …… 这一路走到陇陲,紧赶慢赶走了十天,这古道给他们省了不少时间,再往前几十里就会碰到敌军,杨承下令安营扎寨。 人带到了,沈泽安有意辞行走人,却是连太子人都没见到,几次都被安纪和半路挡住,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快要打仗了,沈泽安可不想在这地方多留,只能再一次硬着头皮去找太子。 这天,瞅准了安纪和不在,沈泽安连忙来到大帐前请见太子。 大帐中,太子正带着幕僚和将士在商讨谋略,知道沈泽安请见,他想到杨元明在信中对他说的话。 这人是卢晋源的弟子,胸中颇有沟壑,脑子好使,就是为人最怕麻烦,和卢家人一脉相承的不想和皇室沾上一点关系,要是有机会拿住了,可以一用。 杨承眼中带出些兴味,确实好用,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让他进来。” 谈论被打断,沈泽安这个带路的大家当然都认识,众人都有些好奇太子为何会在这时候让他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沈泽安垂头掀开帘子进来,说完一抬头脸都僵了,安纪和意味深长的对他笑了一下。 这……开会把他放进来干什么? 一句话打发了他就好啊! “草民不知殿下在忙,实在该死,草民这还是先告退?”沈泽安说着就想往后退。 杨承唇边扬起一点笑意,“不必,留下吧。” “这” 沈泽安想垂死挣扎一下,不等他再开口,安纪和双手环胸,笑了一声,“太子让你看着就看着,哪儿那么多话,给你在贵人面前露脸的机会你跑什么?” “是,多谢殿下。”沈泽安能说什么呢,这里的人随便一个都能轻松摁死他,只能留下来。 卢靖也在帐子里,他在旁边看完了全程,觉得这沈泽安确实有趣,长相也不错,怪道三叔天天念叨他。 “泽安兄来我这儿坐吧。”卢靖看得差不多就开口给他解围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视线在他和沈泽安身上转了一圈,卢靖没受他们影响,只看着沈泽安,“我名卢靖,字柏明,卢晋源是我三叔,你既是三叔的弟子,唤我字就是。” 语毕,大家的态度都有些微妙的变化,卢靖这话可以说是给沈泽安撑腰了,卢家在京中势力可不小。 沈泽安道谢一声,唤了他的字就在他身边坐下。 这段小插曲一下子就过去了,再无人在意,这帐中坐的没有哪个是等闲之辈,不会因为一个卢家的弟子就揪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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