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顿住了,等沈泽安又开口问,才继续道:“可惜三皇子八岁时落水高热烧傻了,浑浑噩噩的。” “那如今?” 卢禹说这话的时候小声了很多,靠沈泽安近了些,“据我叔父所说,这三皇子差不多一月前才恢复神志,这一恢复啊就撞上了皇后的赏花宴,当着皇上的面作出的这首诗。” 沈泽安心中一动,一月左右,这三皇子怕真是穿过来的,就算他不是,他背后之人也是,这时间点,怕是还和他一起来的。 说不出的危机感从心底泛出来,要真是三皇子,那这人来了这里,非但不遮掩,还大张旗鼓的出风头。 这般行事,要是想抢那位置,怕也是个不好相与的。 “多谢卢兄告知。”沈泽安笑着告谢,一回头见李沐已经回来坐着吃馄饨了,就和几人告别。 “我夫郎来了,在下先失陪,下次一定好好向卢兄道谢。” 卢禹有些可惜,但也不好拉着人不放,就笑着让他自己忙去了。 见沈泽安在一个高大的男子身边坐下时,卢禹还有些奇怪,李沐是正对着他们这桌坐的,他看清李沐眉心的红痕后皱眉。 心想这沈兄这般样貌气质,却不想夫郎是这般模样。 沈泽安坐下时李沐碗里的馄饨只剩半碗汤了,他就着汤吃着买来的包子,现在包子也只剩一口了。 他早早就来了,看沈泽安在那边和人说话,就没有打扰。 沈泽安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差不多要去了,说不清楚是不习惯还是舍不得,沈泽安开口道:“注意安全,匕首带上了吗?” “带了。”当然要带,不仅是防身,还是个念想。 把人送走后,夜晚,沈泽安坐在床上靠着窗口,思考着白天的事,觉得自己怕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京城,去会会那个“同乡”。 否则,他不安心。 月光打在清俊的脸上,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和那清凌凌的月光一样,冷淡淡的。 只是手里把玩着一缕被红绳绑好的发丝,在修长的指间缠绕,才多了几分颜色。
第16章 卢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李沐不在,很多事情都要沈泽安自己去做,索性这段时间,他把该学的也学会了。 不过有的事情到底是让他觉得麻烦 ,就像现在。 沈泽安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木盆,里面装着他这几天换下来的脏衣服,他要去河边洗衣服。 在河里浣洗衣服可比自己在家里一桶桶的打井水来的方便,村里人基本上都在河里洗衣服。 家里在村子边上,离河近,还在河的上游,沈泽安来到河边,见一堆的姑娘哥儿和阿婶阿麽,三三两两的搭伴在一起洗衣服,就往上走了一截,找个人少方便一点的地方把盆放下来。 先把衣服泡在水里,在拿出带来的油患子果,圆圆的果子鹌鹑蛋大小,把果子用棒槌敲两下,把果核去了,在细细的砸几下,放在盆里慢慢搓着。 这油患子果和皂荚差不多,可以洗衣服,就是洗起来到底费劲,也亏得现在的村里人吃不起什么油,要不然还不好洗。 沈泽安撸起袖子,坐在小凳子上一下一下捶打着衣服,整个人在太阳底下都是白的,人又俊,看起来就斯斯文文的。 河下边洗衣服的姑娘哥儿看的脸红,不由得三三两两的打趣。 倒是嫁了人的婶子阿麽胆子大,也敢说。 “看这沐哥儿家的汉子,长的是真的俊啊,那脸怎么长的,你看这白的,诶呦,比那梅丫头都白。” 说话的是个阿麽,他一说完对面一个搓着衣服的婶子就开口了:“白有什么用,这汉子还是要有本事中用的才行不是。” 这话一出,年龄大的自然是听懂了,纷纷笑着,“你怎的知道,人病是病,看着可不像个歪鸡。” 这话一出,偷偷打量的目光更加多。沈泽安烦不胜烦,正好衣服洗好了,把东西一收,站起来对着下游的人群就这么看着。 一众人看着他冷脸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怵,慢慢的就没声音了,各自洗着衣服。 沈泽安也不多说什么,端着衣服就回家了。村子里长舌妇多了去了,哪里说的完,这次是撞到他面前说了。 他一走,河边的声音渐渐响起来,刚才说话的婶子在地上啐了一口,“病秧子神气什么,一个上门的汉子,连衣服都要自己洗。早晚被那剽悍哥儿磋磨死。” 旁边一个和她不对付的婶子听她这话,笑了一声,“大牛家的,话可不能这不说,你甭管人洗不洗衣服,沐哥儿家现在天天不是鸡蛋香就是肉香的,过得可比你滋润多了。” 牛婶子气得叉腰,抬头眼神狠狠瞪过去,“说的像是你家吃得起一样,天天逮着人菜闻,馋的像没吃过饭一样。” 他们吵什么沈泽安不关心,慢慢回家把衣服晾起来,中午随便吃了点粥就在书房写东西了,如今李沐去了差不多两星期了,他把那话本子写完了,不过稿子自然还是要一周一回的给书铺。 沈泽安看了会儿从卢主簿那里带回来的书,这是往年考秀才的文章抄写订装的,不得不说,可以借鉴的很多。 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沈泽安才抬手研墨,慢慢写着明天要带去给卢主簿看的课业。 第二天,阳光才打在地上,沈泽安已经在县城里了。照例去卢主簿家里,请教课业,等两人说的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 卢主簿捋捋胡子,带着笑道:“不错,进步很大,如果能正常发挥,这次乡试应是可以定下来的。” “学生知道了,定会好好保持的。”沈泽安起身做了个揖,面上恭谨带笑。 照往常一样,卢主簿会留他在这儿吃一顿午饭再回去,现在卢主簿对他来说应该算是半师了,但对方一直不提,他也不好贸然拜师,就只能当做师父尊敬着。 一沈泽安现在也算是熟人了,再者身份也不够,吃饭就没有那正式。 往常都是在偏厅用饭,今天卢主簿却带着他往院子里走。 沈泽安打眼一瞧,那饭桌摆在了池子旁的小亭里,那亭子里现下已是坐了一个人,貌似还是个旧人。 都走到了近前,卢主簿才开口道:“这几天院里风景正好,又还凉爽,在这儿用饭倒也好,正好我那侄儿来了,可以介绍你认识一番。” “是。”沈泽安应了一声,看到亭子里的人站起来,笑了一声。 “叔父。”对方也是看见了,先给卢主簿打了个招呼,继而对着沈泽安笑道:“沈兄,许久不见。” “卢兄,别来无恙否。”沈泽安回了一礼。 “自然自然,我还想叔父要给我介绍的是谁,没成想就是沈兄,当真是有缘。”卢禹一脸惊喜,他对沈泽安是有几分欣赏的。 “上次一别还道要何时才能再见,不想那么快就遇见了。”卢禹说完,先让卢主簿坐下,又招呼沈泽安坐下。 “原想介绍你和我这侄儿认识,不想你两个居然早早相识了,既然如此也方便。正颜也是秀才,今年你科考就由他给你举荐便是。”卢主簿喝了口酒,慢悠悠的说着,面上带着笑,对两人关系不错很是满意。 乡试要由五位童生互保,在有两位秀才举荐才可以入场考试,为的是防止作弊,连坐制度可以在找人互保这一阶段就筛出去一批品行不端正的。 “谢谢老师。”沈泽安眼睛一亮,卢主簿对他是真好,看样子只要自己这次乡试稳扎稳打的过了,对方应该是会收自己为弟子的。 “麻烦卢兄了。”沈泽安面上带笑,好看的紧。 卢禹眼睛一亮,连忙道:“客气什么,你既然和叔父熟悉,和我又何必见外,唤我正颜就是。” “正颜,叫我泽安就是。”沈泽安还未及冠,没有表字。 两人熟络了一番,卢主簿才又开口插进来,“如此甚好,泽安文章写的不错,可是诗词对赋要差正颜一头,以后你两一同学习,互相矫正。” 沈泽安和卢禹自然是满口应下。 课业结束,答应了卢禹晚饭的邀请,沈泽安背着书朝书铺走去,对了一下午的对联,文邹邹的让他实在头疼。 他算是看出来了,卢禹和他叔父一样,不光看才华,还看脸,偏偏又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的的欣赏,让人不好说什么。 到了书铺,今天是沈泽安惯例交稿的日子,掌柜的算好了时间,早早就在柜台坐着一边拨弄算盘查账,一边等沈泽安来。 “掌柜的,今天生意如何?”沈泽安抬手轻轻扣了扣柜台,声音带笑。 “哟沈公子来了,走走走,这边坐。”掌柜的抬头看见他,脸上立时堆起笑。 这本画本子如今出的差不多了,还差一半就可以结束了,现在写的无非就是那些几人之间感情的拉拉扯扯,前朝后宅相结合,制造冲突矛盾放在何时都是人们最喜欢看的。 掌柜的看完放下纸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沈公子写的一如既往的好。” 沈泽安悠悠喝着茶,对他笑笑。 “这是今天的稿费,沈公子的书卖的好,虽说分红一般是在年底,但沈公子如果要提前拿一些也是可以的。” 掌柜的也知道沈子安这种农家子读书最是费钱,如今接近乡试,找人举荐互保什么的,四处打点也是要费一大笔钱。 他这种人精自然不会等沈泽安自己开口,看准了时机就直接主动提出来了。 “若是可以提前拿一些自然是好的,如今临近乡试,互保之人还未有眉目,不知掌柜的可有推荐?”橄榄枝都抛过来了,沈泽安自然是主动接过。 “嘶,这倒是有,平日里到书店里来的童生也有几个还未找到的,我帮你注意一下,待到沈公子下次来的时候便可告知你。”掌柜的见沈泽安接人情了,心里开心,他就知晓沈泽安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 有些个书生看不起生意人的铜臭,却不知做生意的人,尤其是开书铺的,谁没有点门门道道的。 从书铺出来酒楼赴约的时,沈泽安身上已经揣了二十两的银子,虽然有银票,但他觉得这个时代还是银子来的比较实在。 聚福楼里,沈泽安被店小二接引到了二楼雅座。 “泽安。”卢禹旁边还坐着几个人,就是上次和他一起吃馄饨的那几个。 “这是我几位同窗好友。”卢禹一一介绍。 瘦瘦高高,看着沉稳一点的是谢百发,面带笑容看着爽朗的是周天枢,另一个看着对沈泽安有些满不在乎的是沈云其。 沈泽安一一认识打招呼,沈云其有些看不惯他这样子,始终漫不经心的,卢禹见状微微皱眉,却不好多说什么下人面子。 顾念着沈泽安不能喝酒,卢禹。这次倒也没点酒,而是换了一壶上好的春茶,饭桌之间讨论一下诗词歌赋,若是抛去沈云其的脸色,推杯换盏间倒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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