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句话说两遍就够了。 曾经他的老师就跟他说过,艺术在于发现美和欣赏美,而不是去挑剔不完美,去强求理想中的美。 陈二三在这件事上太过执拗,迟早会变得魔怔。 最后他的老师对他说:“你以后不要干这行了。” 自此,完成毕业大作之后,陈二三就放弃了自己的专业。 其实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模特了。 只是那一瞬间的心动让他产生了冲动,仿佛回到了当初最执着的时候。 “抱歉。”陈二三微微一笑。 他往后退了一步,收回了之前所有的热切,又回到了最初心如止水的感觉。 祝吾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陈二三。 刚刚那一瞬间,陈二三眼里的光彩就像路灯下的飞蛾掀起的翅膀一样迤逦短暂。 站在路灯下的陈二三身高腿长,风卷起了他的衣摆,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和平日岁月静好的他没有什么两样。 忽然,一声车笛打破了他们周遭的寂静。 陈二三这才发现,男人穿的有多单薄。 米色的丝绸衬衫,黑色的长裤,一条黑色的丝绸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甚至衬衫的扣子也扣反了,松松垮垮地露出了一大片胸膛。 再一看对方赤着脚,那样子就像是逃难逃出来的。 陈二三张了张嘴,轻声道,“冷吗。” 过于突然的关心让被风吹凉的空气又有了聚拢升温的趋势。 祝吾实在不知道该以这样的状态对陈二三说什么,干脆保持沉默。 陈二三问出口之后也轻轻地抿起了唇。 他今天好像有点说的太多了。 空气再度安静下来。 祝吾看着陈二三的脸,视线逐渐下移,看向了陈二三别在胸口的那支玫瑰。 注意到他的视线,陈二三顿了一下,伸手将玫瑰取了下来。 “送给你。” 陈二三微笑着将玫瑰递给了他。 祝吾神情一顿,注视着陈二三温和带笑的眼眸。 那里面是和平时别无二致的清浅温柔。 但或许是此刻的氛围太过岁月静好的原因,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在路灯下也如月下湖泊一样柔情似水。 祝吾缓缓抬起手,接过了那支玫瑰。 修长的手指与陈二三的指尖在交错中轻轻擦过,一点点蜻蜓点水的酥麻从指尖漾开。 祝吾垂下眼,嗅着花香。 被风撩开的长发从他的肩侧滑落,若隐若现地挡住了他半边脸颊。 这一幕,美极了。 刹那间,好像有颗石子掉进了湖泊,在陈二三的心口荡开了层层的涟漪。 祝吾抬起眼,仍旧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陈二三一眼,转身踏进了车流。 陈二三站在原地,注视着前方的背影。 他任由夜风掀起他的衣摆,抬起指尖轻轻地闻了一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玫瑰的花香。 只是那缕香气太淡,很快就被风吹散。 陈二三收紧手指,回想起那缕飘过的长发,什么也没抓住。 片刻之后,他低声笑了起来。 —— —— 为了第二天的出行,陈二三早早的就开始整理行李。 只是收着收着他忽然停下动作。 “丽丽,你的王冠怎么不见了。” 戴着毛线帽的祝吾正伸直了手去够自己的腿,没有对陈二三的话产生任何回应。 碍于肚子太圆的原因,他努力了半天也没办法摸到自己的脚,反而翻了个跟头,在地上滚了一圈。 而找不到王冠的陈二三则放弃了。 算了。 反正只有一颗钻是真的。 他低头一看,发现小猪崽不知道在干什么,维持着极其怪异的姿势在地上滚来滚去,不禁愣了一下。 “丽丽,你在干什么。” 祝吾瞥了陈二三一眼。 废话,当然是在忙。 陈二三用两根手指捏住了祝吾的爪爪,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倒吊的祝吾扑腾着四肢,毛线帽掉在了地上,连挂在脖子上的围巾也摇摇欲坠。 今天的祝吾是小雪人的造型,短短的四肢都裹上了软绵绵的毛绒套。 他连爪爪都伸不开,别说抓不到自己的脚,就算抓到了他也没办法,顶多让他更像个球。 “你脚上怎么有根刺。”陈二三也是摘掉了毛绒套才发现他粉色的爪爪上有根非常小的刺。 刺有一半都扎进了肉里,难怪他给小猪崽穿衣服的时候没看到。 “抱歉,丽丽。”陈二三眉头紧皱,好像疼的是他。 祝吾哼哼了两声,踢了陈二三一脚。 知道错了还不帮他把刺拔出来。 陈二三的动作很轻,刺也很小,但大概是小猪崽的爪爪太嫩了,即便陈二三再小心,小猪崽的爪爪上还是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红印子。 而拔下来的刺又尖又细,好像是玫瑰的花刺。 陈二三眉心微动,转头看向了客厅里唯一的一支玫瑰花。 本来已经有些枯萎的花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滋养的原因,似乎变得鲜艳了一些。 只是陈二三来不及想太多,轻叹过后,他拿出医药箱开始为小猪崽处理伤口。 先用碘伏消毒,确认伤口不深也没出血,他用创可贴轻轻地包住了小猪崽的爪爪。 “这两天就别走路了。”陈二三捏了捏手里粉嫩的爪子,低头亲了一口。 祝吾浑身一颤,差点弹起来。 他用力挣脱开陈二三的手,掉在陈二三的腿上翻了个跟头,然后还没等他站起来又被抓住了尾巴。 “不是说了不能走路吗。” 满脸通红的祝吾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还被陈二三抓在手里,用婴儿背带固定在了怀里。 陈二三捏了下他的耳朵,笑着说:“你就在这陪我整理行李吧。” 祝吾生无可恋地耷拉着四肢,放弃了挣扎,任由陈二三帮他戴上毛线帽,重新将他摆弄成一个雪宝宝。 —— 走的那天,小城镇的天气很好。 异常明媚的阳光宛若春天复苏般温暖。 祝吾一声不吭的带走了客厅里的玫瑰。 陈二三告诉他玫瑰养不活,祝吾不听,十分倔强的将玫瑰抱在了怀里。 没有办法,陈二三只好买下了酒店的花瓶,并多买了几瓶营养液。 希望玫瑰能盛放的更久些吧。 抱着奶瓶的祝吾坐在宝宝椅上喝奶,时不时地看一眼固定在座椅旁边的玫瑰。 他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项链,因为车里开着空调,不是太冷,所以他穿的不多,上半身只有两个优雅的针织贝壳,下半身则是一条淡蓝色的胖尾巴。 今天的祝吾是一条小美人鱼。 只有美人鱼才不需要用脚走路。 陈二三为他穿衣服的时候还笑他。 说他幸好只有两个咪咪,要不然衣服还不好做。 只是笑着笑着,陈二三又有些忧伤地叹了口气。 说他只有一对咪咪,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病。 这次去h市,不仅仅是要去趟余家,还有想带他去大医院看看的想法。 祝吾听在耳里,当下就生气的把小美人鱼套装撕了个稀碎。 然后陈二三用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又为他织了一套新的出来,还在胖鱼尾上面镶了亮晶晶的水钻,看起来比之前还要闪。 所以今天的祝吾浑身上下都在发着光。 喝饱的祝吾晃了晃奶瓶,示意奶喝完了,将奶瓶递出去的时候,他还顺便看了眼身边的玫瑰,见玫瑰好好地开着,他才满意的放下心。 因为王冠不见了,所以陈二三在他的耳朵上各套了一个用珍珠串起来的铃铛,叮叮铃铃的好像会响的耳环。 他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也是个个圆润饱满,在阳光下发着彩色的光。 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祝吾整只猪都有种雍容富贵的华丽感。 陈二三接过他的奶瓶放好,又拿了个泡芙给他。 “不可以贪吃,只能吃一半。”陈二三停下车,在他脖子上围了个小围兜。 祝吾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说一半就一半。 泡芙怎么吃一半。 笨蛋! 祝吾一口咬下去,软乎乎的奶油立马沾在了他的鼻子上。 陈二三伸手擦去了他鼻子上的奶油,顺手刮了下他的鼻头,眼里带着笑。 祝吾睨了陈二三一眼,哼哼着别过头。 叮叮铃铃的耳环又响起来,发出悦耳的声响。 陈二三笑了笑,侧头看向了窗外。 那里有一盏路灯,紧靠着路牌。 当路灯亮起来的时候,旁边的路牌也会被照亮,映出的光能将影子拉的很长。 陈二三一只手支着下巴,静静的不说话,似乎看到了那晚在路灯下被风吹动的长发。 他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渐渐出了神。 忽然,后面传来了一声车笛声,他回过神,发现前方已经亮起了绿灯。 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在心头划过,他微微一叹,踩动油门,最后看了眼那盏路灯。 —— 开出红绿灯这条泾渭分明的线,前方被金色的阳光开出了一条明亮的路。 祝吾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陈二三的脸,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看向了那支还在盛放的红玫瑰。
第24章 h市是个极其繁荣奢华的城市。 在这里你能看到一栋栋高楼大厦,奔腾不息的车流,还有夜夜都不会熄灭的霓虹灯。 但这里同样是一个忙碌的城市。 川流不息的人群,停不下来的脚步,连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也只是个单调的符号。 这里充满了五彩斑斓的颜色,却又尽数褪去,只有黑白两色。 陈二三自大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现在再次踏入这个城市,脚下的土地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坚硬。 提着行李箱的陈二三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身后是醉酒的喧闹。 几个喝醉的公子哥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高谈阔论,说着没有分寸的醉话。 酒店经理不敢怠慢,在旁边伏低做小。 陈二三做好登记,将卡递过去。 “半小时后,请给我送一份中餐。” 前台刷完卡,连同房卡一并双手递还给他,礼貌道,“请问先生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陈二三转身走向电梯,旁边的服务生帮他提着行李,态度恭敬的为他引路。 而那边的吵闹还在继续,几个公子哥歪歪扭扭地走向前台,把卡往桌子上一拍,带着满身酒气说:“给老子开间房。” “好的,请您先登记……” “你说什么!” 前台小姐被吓的脸都白了。 酒店经理连忙呵斥道,“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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