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挤出笑容:“嗨,欢迎啊~,我先回卧室了。” 门再次开合,屋里瞬间只剩了两人。 楚文禾:“……” 过于隆重的布置,就算是江郁也看不太明白。 前几天才住过,客厅什么模样一清二楚,有什么理由特意再打扫一遍。 “坐吧。”楚文禾说。 江郁今天穿得随意,墨蓝色的短外衣套着杏白色翻领衬衫,左手食指戴着一枚环状的银戒。 颈线与腕骨线条清晰发冷,若是外人见了,怕是会在疏离与接近之间挣扎许久。 那矮圆桌,放着一小盆花生米,刚炒好还留有余温。 楚文禾缓缓坐下,大脑飞速运转——得找个话题把前夫打发走。 啪嗒。 前夫的手指捏碎了花生壳。 看着他,把一颗花生米放进了嘴里。 楚文禾后知后觉。 今天的前夫异常安静,怪不得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换成平时,前夫也该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看他,然后森幽幽说句“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招待的是袁兵?”。 楚文禾又等了几秒。 他对22岁alpha的心性缺乏基本的信任。 江郁已不再看他,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花生米上,慢悠悠拨壳,“通讯器不是有联系方式么,拐弯抹角的做什么。巢怎么了?” “……” 楚文禾背地里痛苦面具。 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江郁是真没看出他今天的意图。 万幸。 不幸中的万幸。 或许前夫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他会对一个五大三粗的alpha感兴趣。重要的是,前夫会因为他拒绝当舞伴不悦,更别说发现他在积极联络alpha了。 楚文禾眼看着自己辛苦炒的花生一个个破壳。 仍不敢放松警惕。 “呃,是这样的。”楚文禾喉结一抖,“你帮我要回作品集的事我还是很感谢你的,这几天我反思了一下,那天的语气不太好。我……我该隆重感谢你一下。” 这话说得三分真七分假。 感谢前夫是真的。 ——也只有提起这事,他才能表现出一丝真情实感。 江郁看着他,眼尾的弧度清冷,似是品味了一下他的话,“所以,你是打算重新考虑我的邀请了?” 楚文禾:“那倒没有!” 江郁讽笑一声:“你的隆重感谢,不会是指这盆花生米吧?” “……” 楚文禾撇嘴:“吃不了你可以打包带走。” 反正近期是不想见到花生米了。 空调发出嗡嗡声,茶水尚温,楚文禾已经在琢磨下逐客令的事了,他实在编不下去了,也不知在江郁的逻辑里作品集算不算“巢”的事。 本来就不想见这alpha,前几天好不容易甩掉,江郁也几天没消息,还以为是个好兆头。 也怪自己鬼迷心窍。 怎么能信了程玉的馊主意。 楚文禾两手交握,摆出一副讲道理的样子,“既然感谢过了,那今天就这样吧。咱们离婚那么久了,你还是少来这里比较好,免得再被外面的人盯上传出什么奇怪的绯闻。” 江郁:“不是你叫我来的?” 楚文禾内心狂乱。 表情管理要跟不上了,先是眼尾,再是嘴角,最后连肩膀都耷拉了些。 正当他思绪神游,前夫已起身来到他面前。 如同三个月前第一次在诊所遇见,alpha的身高和肩宽都过于优越,稍微站得近些,就仿若能把他包裹起来的阴云。 楚文禾今天穿的也是套装,淡橘色的针织毛衣和沉静的蓝色宽腿裤,领口处有点紧绷。 他不知江郁为何要忽然走到面前,再度回神,前夫的手已伸到了他的领口。 啪嗒。 手指一勾。 就打开了一颗扣子。 接着,江郁又站得近了些,手臂抬起时,腕骨和小臂也露了出来,那修长又干净的十根手指从肩膀两侧绕到他的颈后。 楚文禾脖子一凉。 江郁的手伸进他的衣领,将蜷缩在针织毛衣里的衬衫领子翻了出来。 一瞬间,楚文禾从那股莫名的紧绷感中解放了。 “你心里有事么,”江郁轻幽说着,慢条斯理为他整理发皱的领口,“客厅收拾得干净,却忘了把自己收拾好。是脑子里装了什么重要的事吧。” 前夫墨蓝色的短外套恍惚在楚文禾的眼底,它服帖于江郁的身材又充满细节魅力,针脚细密,版型很好地衬托了江郁的神秘和冷淡。 窗台照进夕阳的暖光,光芒被窗格切割斜斜落向地板。 此刻,楚文禾惦记袁兵前途的心思,分了一部分在欣赏这件衣服上。 江郁歪头,眼眸垂下看他:“为什么不说话。” 楚文禾一挣后退半步,侧过脸。 “打个商量好不好,”alpha低身过来,“你答应我去婚宴,这件外套我送给你。” 话说完,又摘了食指的银色环戒,捏在两指间从他面前移过,“还有这个,也一起给你。” 楚文禾那双淡绿色的眼跟着前夫手上的动作移动。 江郁:“好不好……前妻。” 楚文禾:“不好!” 听到前妻两个字,一秒回神。 “江郁,我告诉你,你休想利用omega的弱点——” 话音未落,江郁一把将他的头按进了胸口。 楚文禾只喘了半口气,他整张脸埋进质感奇佳的衣料,基因中埋藏的舒适感被充分调动了出来,迅速蔓延至全身。 “——!!” “别着急拒绝啊。” 江郁唇边噙着笑意,死死按着他。 楚文禾发自内心不喜欢比自己年龄小的alpha,江郁小他三岁,社会资源的倾斜让alpha群体过早具备了完美的能力,可他们看似稳妥,性情又实在难以琢磨。 筑巢指导师的从业生涯中,他接待的omega里,也是这类alpha的伴侣最容易产生筑巢焦虑。 江郁:“这回考虑好了?” 楚文禾:“不去。” 江郁:“……” 半晌,江郁见楚文禾的皮肤浮起一层血色,呼吸也不顺畅了,暗地里叹口气,手臂向下一箍,紧紧勒住了楚文禾的腰。 “为什么不来啊……” 语气中没了强硬,楚文禾几乎缓不过来,他抬眼看alpha,alpha深邃的瞳孔深处有着一股藏匿多时的怨念。 接着,江郁低身过来,额头贴住了他的肩膀,稍微一侧脸,鼻梁挤住了他颈部的皮肤,“不是你叫我来的么。我才坐下不到三分钟,你就赶客。” 楚文禾:“……” 根本没有叫你来啊。哪来的自信啊。 江郁又问:“为什么。” 楚文禾冷漠:“我不会跳舞。” 江郁:“我教你。” 楚文禾:“我也不想学。” 嘴上虽然硬气,腰间被alpha勒紧的那块皮肤,酸麻的感觉蔓延至后腰,大有在背部开疆扩土的架势。 终于,楚文禾实在忍不了了,“脱下来。” 江郁:“什么。” “你知道。”楚文禾颤抖着嘴唇。 江郁唇边漫开戏谑的笑意,松开他,一颗颗解开扣子,“夫妻就该是这样的。” “……” 楚文禾盯着那件衣服。 江郁:“老婆让脱的时候怎么能拒绝呢。” 楚文禾:“你别多想,我只要这件。” 扣子解完了,衣袖才脱下一只,另一只刚脱到一半,楚文禾把外套抓在手里一扯,带着它就跑到了圆桌旁的凳子上。 …… 一分钟后。 楚文禾在凳子上筑了一个简易的巢,紧紧裹住了江郁的衣服。 和那晚圆润的巢穴比,这次的巢边缘不够齐整,像是急于配对的喜鹊随便用树枝插了一个宛若刺猬的窝。 而楚文禾,又是那个经典的胎儿抱膝式坐姿。 江郁俯身去看,楚文禾眼神懵懂空洞,但刚才的焦虑已褪去大半。他怀疑omega筑巢的坐姿源于胎儿时期的信息素渴望,才会在成年后做出这般可人的动作。 只有这时,楚文禾认真又专注,全然不将外界打扰放在眼里。 江郁摸到了点规律。 手指扫了扫前妻的下巴,“舒服了?” “……” 楚文禾点头。 江郁满意笑道:“陪我一起去么。” 楚文禾:“不去。” “……” 江郁眉间微动,“衣服还我。” 楚文禾:“不还。” 非但不还,墨蓝色的外套缝隙中还伸出一只手,食指冲他勾了勾。 江郁:“……” 三秒后,江郁不悦地取下戒指,放在了楚文禾的掌心中。 果不其然,楚文禾拿完东西,手很快缩回了衣服里。 …… 楚文禾就像守着耗子洞的猫,那抱膝的姿势很容易手臂酸双腿麻,凳子也不算柔软,楚文禾却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 江郁环顾客厅,“我抱你去沙发吧。” 手刚伸出去,楚文禾如临大敌,一把将巢裹得更紧。 江郁:“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呢。” 楚文禾眼神游离,就是不和他说话。 观察片刻。 江郁敲响程玉的房门。 程玉只看了一眼:“他不是喜欢凳子,他是想就近守着圆桌上的那堆花生壳。” 江郁再次看去,原来楚文禾眼里的“巢”不只是身上的东西,就像人类在家门口种花草,那堆看似无用的花生壳也是重要的素材之一。 “他不肯动怎么办。”江郁问。 程玉:“你想把他挪去沙发,要把花生壳一起移走才行。” …… 离开前,江郁决定给楚文禾挪个窝。 正如程玉所说,移动花生壳时,楚文禾活像被当场端走饭碗的猫。 于是,江郁一手拖着圆桌,一手拖着楚文禾坐的凳子,让两者移动的速度维持在同频,楚文禾的眼睫再次低垂,好像被催眠了。 圆桌和凳子都移动到了沙发后面,江郁先把楚文禾抱上沙发,让快要“冬眠”的前妻变成倒卧的姿势。 等到移动花生壳时,圆桌上那本厚厚的笔记引起了江郁的注意。 这东西从他进门就一直在楚文禾身边。 江郁心中疑惑,翻开一看—— 活页纸最新的那页写着: 【……omega仍然不能认识到巢对他们的作用,巢依旧是他们眼中取悦alpha的工具。改变他们的刻板印象,我辈筑巢指导师还需努力】 【作为性别弱势,omega的所思所想容易受到社会规则缔造者的影响,alpha对omega的掌控,不全来源于信息素】 …… 【我接触到的alpha多有不同】 【最容易引起omega沦陷的类型,往往集权力、财富、名誉于一身,家教良好,内外双修,在学校是尖子,出入社会职场是精英,也是最容易厌弃弱者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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