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都是飙车,对红绿灯视而不见的谭总裁,今天就这么一点磕搀路程,也开得极慢,只为了教学细致入微。 一个电话打进来,谭信乐用蓝牙接了。洛荀盈听不到对面的声音,但根据谭信乐说的话,也能大致猜个差不多。 “喂?” “老子回家吃饭啊,不然你给我送饭?” “我他妈才给你送葬,傻逼!” “跟......” 谭信乐声音低了些,匆匆看了洛荀盈一眼,打开天窗说亮话。 “跟你那个小相好。” “偷你妈啊,老子要是真他妈挖墙脚不得藏着掖着吗?哪来的野鬼还跟你明明白白儿说?” “来呗,谁拦着你了。你敢来我敢埋。” “……” 话音刚落,谭信乐没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挂断了电话。 靳利急了。 这两天,洛荀盈跟谭信乐说话的时候,手机都带在身上。然而上面又装了窃听器,所以他们的一言一语都没逃过靳利的耳朵。一清二楚。 洛荀盈故意的。 靳利打这通电话,是通知他们两个人,准备好,他要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洛荀盈刚进谭信乐家门的时候,脑海里涌上的第一个词非常诡异:温馨。 先不提他家里装潢如何温馨,光看见一只金毛和一只橘猫蹲守在门口,极其机敏地迎接主人回家,就足够比“温馨”两个字还要温馨一百倍了。 橘猫很小,四个爪子勾进金毛嘴巴里,吊在上面荡秋千,金毛疼得直叫唤,也不生气,不咬它。 两个人进门的时候,金毛很机灵地丢下橘猫,冲谭信乐扑过来。 橘猫从它嘴里掉下来的时候,爪子乱抓,试图紧急制动抢救一下自己。结果爪子划到了金毛写着“中央空调”的项圈,还是没抓住,抢救失败。 谭家没有管家,没有保姆,但有两个专门的喂养师,也就是上门铲屎官。 看样子,都是来兼职的大学生或者应届毕业生。 这年头学历贬值得厉害,大学生日子没之前那么好过了,一个月两千块钱雇不到农民工,但可以摇到一群大学生为你卖命。 他们只求谭信乐答应给他们扣新乐经 纪的实习公章,并表明自己愿意对谭信乐的猫狗比他们爹妈还好。谭信乐欣然同意。 工作内容也不繁杂,就是让他们在平时帮自己喂猫喂狗,把它们的吃喝拉撒的情况都汇报给他。 此时,敬业爱岗的两位大学生正在窗户边用录像记录猫狗的一举一动。 见门口这边橘猫摔在地上了,两个大学生赶紧跑了过来,怕摔坏了家长的宠物,到时候自己赔不起。 “谭老师,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们眼里满是内疚。 谭信乐有礼一笑:“没事,你们可以下班了,辛苦。” 说实在的,他的这副笑容,完全不像他能笑出来的样子。 “不辛苦不辛苦,那谭老师我们先回去了,谭老师再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洛荀盈很难相信这么暴躁的人居然有这么温柔和顺的一面。 还是说,小猫小狗把他的火爆气焰给扑灭了呢? 虽然洛荀盈知道他是个骨子里温柔的人,不然也不会答应自己“假装喜欢”,只是实在没这么大大方方地见到过而已。 或许谭信乐平时在公司对员工也是这样,但他在公司里神出鬼没,跟员工一般都是私底下见面,洛荀盈不知道他对别人什么样。 他只知道,以前,谭信乐跟靳利、跟自己在私底下见面的时候,三句话离不开“他妈的”。 现在么…… 这个反差属实有点有点。
第100章 艺术 送走了两位礼貌和善的学生,谭信乐蹲下揉了揉金毛的头,想过去把摔在地上的橘猫捡起来也抱抱摸摸。 可橘猫有点傲气,不愿意让谭信乐抱,金毛就主动帮谭信乐扑橘猫,当机立断,一爪子把橘猫按趴下,憨憨地吐着舌头冲他咧嘴笑。 那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在邀功请赏地说。 “主人,请。” 来之前,洛荀盈还以为谭信乐家里会主打黑灰白三个高级色系。 没想到,他家竟是蓝色色调装修风格为主。 颜色蓝得深深浅浅的,一眼看下来倒很畅快。 但这跟谭信乐平时做事情风格很是不搭,甚至于他身处其中,都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洛荀盈觉得奇怪,但这话题说出来有点勉强,就没过问。 不问也好,因为就算他真的问了,谭信乐这个嘴硬的骚包性格也会打死不承认的。 这背后的原因,对他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来说,难以启齿。 因为小狗的世界里面只有蓝色和黄色,而小猫又最爱蓝色和绿色,所以。 他想给猫狗们一个有色彩的家。 窗户边,也是一只狗一只猫的搭配,萨摩耶雪橇犬和波斯猫,岁月静好地趴在那里,时不时互相伸爪子试探,摸摸尾巴,顺顺毛。 对那只波斯猫来说,萨摩耶的全身上下毛绒绒的,没有一处不是它的玩具。 “你还在家开了个室内动物园。”洛荀盈伸出手想从谭信乐怀里接过那只橘猫。 它小小的爪子带着一些敌意,狠狠地拍到洛荀盈手上。 “不是很喜欢小动物,”谭信乐给橘猫顺了顺毛,才交到洛荀盈手里,自嘲似的解释道,“主要是喜欢六月飞雪,毛拌饭,三儿四女,子孙满堂,每天要吸尘五次的感觉。” 又在嘴硬。 洛荀盈在怀里抚摸着猫,在心里暗暗地笑。 其实,谭信乐养的猫的确都不是自己自动花钱买的,它们要么是别人送的,要么就是路边捡的。没人要就死了的流浪,谭信乐就要。 每当谭信乐心软一次,就答应收养一只,但他一直心软,就答应收养了好几只。到现在一共接了七只回家,有三只狗四只猫。每天他家里的吸尘器都会吸满毛。 “剩下的呢?”洛荀盈问。 “在那儿,”谭信乐指了指一边的快递盒子里,补充道,“因为没有猫喜欢猫窝。” 快递盒子发出“格楞楞”的声音,从里面探出三个小脑袋瓜,一只美短,一只布偶,还有一只柯基。 柯基的项圈上也用白色立体字写了五个字——“狗界卡戴珊”。 这柯基贱兮兮的,凑上去追扑布偶,把人家从盒子里逼出来,咬猫屁股,被布偶揍了,之后还是不服,继续操着小短腿干架,又被自己绊倒,这才匆匆离场。 美短还蹲在快递盒子里,岿然不动。 客厅里,洛荀盈坐在沙发上,身边七个崽围着他,时不时扑腾一下叫一声。 谭信乐系了个围裙下厨房,触及唾手可得的人间烟火。 萨摩耶看到刚才布偶和柯基打架那一幕,从窗台上跳下来。 布偶随便勾了勾爪子,就钓到它了,咬它的爪子和耳朵。 萨摩耶想反抗一下,用爪子压下布偶的爪子,嘴巴咬住它的头,结果也被一副厌世脸的布偶揍了。 正在萨摩耶委屈还没缓过劲来的时候,门“咔”一声开了。 不见其人,先见其腿。 靳利颀长的身姿一出现,就被七只猫狗围攻了。 不过是温柔攻略。 西装革履地来,结果没五分钟就粘了一身毛,靳利把那些倒霉玩意儿都从自己身上撵走以后,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谭家就这么待客?” 厨房里的谭信乐假装没听见,专注于自己的锅碗瓢盆,油滋滋地响。 没人搭理靳利,他便把目标转向洛荀盈:“有我不够吗?还想要多少?” 从靳利的视角,只能看到洛荀盈的半张脸,太阳从窗外透过一条光束来,被他一半身影挡住,表情晦暗,看不真切。 “你是专情,有那么一个人就够了,”洛荀盈故意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永不知餍足。何况,我一个都没有。” “想找伞大的地方躲雨,是吧?”靳利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杂毛,推了推眼镜,“我理解。” 洛荀盈道:“有修烂伞的钱,不如再买一把。” 靳利微微一笑,笑得让人不寒而栗,道:“真能咬到我,才算你有本事。” 洛荀盈故意挑眼睛看他,道:“没人喜欢我,别人还不能可怜我一下?” 靳利不觉笑得更加放肆:“没人弄死你,别人是不是也要可怜你一下?” “怎么没人?”洛荀盈冷脸道,“你一直都想弄死我。” 洛荀盈怀里抱着橘猫,反复摩挲它的肉垫,靳利以前对他说过的极端话,一霎 时也犹在耳畔。 “你不乖,我就逼你乖。” “杀了你,我看你乖不乖。” “我要把你做成蜡像。” “你听不见,也不说话。” “但你听话。” “你的手臂是我的晾衣杆。” “你的身体是我堕落的诱因。” “你的全身上下是我独有的人台模特架。” “下班了,我把眼镜摘下来,放到你的脸上。” “摸摸你的脸,像摸一只没有温度和毛发的小狗。” “用你的嘴巴试出最好看的口红颜色,送给我的新恋人。” “我看着你的时候,你也在看着我。” “宝贝,你会是最精致的蜡像。” “我是自己的艺术家。” “你是我的艺术品。” “......” 这些话靳利说过就忘,整个世界上可能也只有洛荀盈和他的录音器会记得。 靳利严肃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迫切,解释道:“那都是我吓唬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听话一点,并不是真的打你骂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洛荀盈淡淡一笑:“你值得拥有更听话的。” 打骂是假的,但伤疤可是真的。 他字字不提傅宥仪,字字不离傅宥仪。 靳利啧了一声:“你现在怎么这么爱给我甩脸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说了别逼我,给我一点时间你就能死了?现在在外面,我不想让你太难看,你也别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实则心里有自己的算盘,但即便算盘打得天响,也要心狠手硬捂住洛荀盈的耳朵。 洛荀盈不懂,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 靳利爱着他又耗着他,就像打工的人不想上班又不敢离职,在校学生不愿意做题又不敢辍学,渣男爱上了别人却硬拖着冷战等恋人提分手。 见洛荀盈皮笑肉不笑,也不反驳,靳利又忍不住道:“只要你不往枪口上撞,你死不了。” 洛荀盈:“我不死谁死。” “有的是人往枪口上撞,有的是人死。”靳利语气里的平淡而确切不移,像在阐述一件事实,公布一个既定已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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