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利俯下身,与洛荀盈视线平齐:“别以为 我不敢动你......心肝。” 说完,他松开了手。 不需要一丝多余的力气去甩,洛荀盈就随着他的动作倏然从床上摔了下来,俯到地上,像一朵刚从地里钻出来便立时枯萎的花。 他扶着胸口,努力用手肘撑着地想要坐起来,但却感觉浑身乏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胸膛起伏剧烈,好像要把刚刚没喘息得上来的气都重新补上喘了回来。 此时的他,好像一个瓷娃娃,只不过瓷器生了裂缝,从里里漏着血滴。 洁白干净的地板上,也已经沾染了他身上流出的红色痕迹。 不多,但异常的醒目刺眼。 靳利从洛荀盈颤抖着的手里接过了那张纸条,上面微微沾了点血迹,已经干涸成了红褐色的。 他眼神幽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涌,最终却又归于平静,留下一片深沉。 也留下了纸条。 “哥哥的泪痣好像比去年大了一点,但还依然是温热的。” 后面那个“的”甚至没写完,笔墨很新鲜,还没来得及完全干在纸上呢。 他把这份无病呻吟轻轻放进了衣服内侧的口袋里,视之无比珍重。 “......” 我反倒是更愿意相信,你比去年更瘦了一点,心肝。 靳利俯下身,用一种极尽温柔又残忍冷漠的眼神注视着洛荀盈,缓缓开口:“心肝......” 怪我错怪你了。 你怎么不早说呢。 心痛之余,又轻轻扶起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低下头埋进洛荀盈松散的长发里,寻找他那小鹿一般无辜的双眼。 “真漂亮,心肝,哭花脸也这么漂亮......” 四目相对,靳利用食指轻轻刮过他眼角残留的泪痕,笑着说:“这衣服又该换了,我带你去洗干净些......” 强迫症又完美主义,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心尖宠整整一天都处在黏黏糊糊的状态下的。 他的艺术品,就要时时刻刻完美。 所以不管洛荀盈在外面,还是被关在里面,他身上的衣服每天都会换新。 只不过每天换了以后又会脏。 靳利的温柔不是温柔,只是尽量不那么凶狠残暴。 洛荀盈的后背可以用遍体鳞伤来形容,密密麻麻的伤口爬在上面,一块接着一块,甚至一片接着一片,宛如一片赤色荆棘,争先恐后地攀爬在他嶙峋的瘦弱脊骨上。 靳利甚至不敢用毛巾擦拭,因为就算毛巾再软,嵌杂到血肉里也疼,所以只能开最小档的暖风帮他轻轻吹干。 察觉到洛荀盈身体紧绷,微微有些僵硬,体内吸着一口气,放松不开,靳利便试图温柔地抚一抚他的后背。 不过也只是尽量挑着捡着那一小块一小块完好无损的地方抚摸安慰。 显而易见,像这样平平整整的好地方并不多。 靳利喜欢和洛荀盈有这种亲密的接触,喜欢看但又心疼宝贝伤痕累累的肌体。 他吻了吻目下的伤口里,最鲜艳的一枚:“疼吗?” “疼......” 洛荀盈蹙眉,又谨慎地改口,道,“也没那么疼......” 好像怕靳利也会因为这句话打骂他似的。 靳利眸色黯淡,一脸的担忧和心疼:“别怕,心肝忍忍。听话,很快就好。” 他这一瞬间觉得自己真该死,是那种千万年以后尸体都会从棺材里惊坐而起打自己一巴掌的该死程度。 但也不忘在心里埋怨洛荀盈,如果他老老实实的,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要用虐打和挨打维持下去。 随即,靳利从药箱里拿出药膏,主动帮洛荀盈涂在身上,从脖子到脚踝,小心翼翼。 他只有一张脸还是尚且完好的。 帮心尖儿涂完药膏以后,靳利又用纱布包扎好伤口,这才勉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惜背对着洛荀盈,靳利看不到他心肝轻扬的眉梢,和眸子里若有若无讥诮的笑意。 靳利不知道,洛荀盈紧绷着身体,只是因为...... 怕另外几封信发出揉折的响声。 那是他不为人知的真正秘密。 一旦暴露,就会把所有瞒天过海的信息都暴露出来。 靳利还是天真,他只在破碎的文字里面看到了洛荀盈的心,却没在文字里面看到洛荀盈的心已经破碎了。 信不仅是有那一封,还有其他的,藏在靳利永远想不到的地方。 比如洛荀盈的衣服里,袖子里,裤脚里,头发里,甚至嘴巴里。 那封写给靳利的信,只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或者说,掩他耳目的。 哥哥的泪痣好像比去年大了一点,但还依然是温热的......? 嗯。 洛荀盈一步步促着自己的棋,处心积虑,总会留这么类似的一手,时刻准备着在关键的时期派上用场。 而什么时候才是关键的时期呢? 就像刚刚那样的时期。 靳利看到的东西只是洛荀盈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他想不到的东西还多着呢。 比如信不只有给他的那一封,再比如窃听器和定位器也不只有他给的一个。 洛荀盈狠到什么程度? 可以学着靳利的样子,咬牙在自己的皮肤下植入芯片,跟靳利给他体内植入的芯片相差无几,用来给一些“同伴儿”提供自己的位置,方便传播消息,以及商量事儿。 不得不说,皮肤下确实是一个隐秘的地方,至少藏东西不易察觉。
第193章 193 而那一封封不可告人的,信里的文字和内容,正在千里之外,华国大陆的现实中上演着。 一场犯了罪但是甩锅的计划,正在处于激烈地紧张筹备中,如火如荼。 他们的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普法栏目剧。 ...... 一家小公司内。 西装革履的HR,衣服上吊牌还没剪,手里接过一张张简历,脸不红心不跳头也不抬道:“咱们这里996,007,5+2,白+黑是常态,能接受吗?” 面对这样庄重又寒酸的HR,肖冉之双眼放光:“咱们......公司老板是做慈善的吗?这么好!还什么能不能接受呢?有能力尽良心,这就是我的福报呀!” “......” HR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难得抬眸,正眼打量了她一下,又问:“如何看待‘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牲使?’这句话?” “妥妥的男女性别歧视,女拳主义!明明啥人都可以当畜牲使啊!” 肖冉之拍案而起,义愤填膺,慨然道,“不管男人女人,能当畜牲使的就是好人!”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包括HR和他屁股下的凳子。 说实话,之前在婚宴上,何瑜丽给肖冉之的就职意见很中肯,但她也确实不能听。 她们两个阶层都不一样,前者的话有点“何不食肉糜”的味道。 举个例子,在肖冉之看来,就好像她说:“我没钱。” 而何瑜丽会回答:“没钱就把闲置的房子租出去给别人住,这样就可以收租金赚钱啦~” 何瑜丽说话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也恐怕根本不理解肖冉之现在的处境。 由于资本家们剥削一切可能的利益,恨不得把人压榨成猪猡,奴役别人,所以这个社会上男女性别歧视本来就很严重分明。 再加上,肖冉之又没学历又没手艺又没技术又没特长,她能出卖的东西也只有劳动力,所以只有低头,也必须低头。 见HR瞪着眼睛不说话,肖冉之知道自己画饼画到点上了,嘿嘿一笑,站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演讲,继续输出: “我们每个人都要拼尽全力把自己贡献到企业整体发展建设中去,为公司出工出力,让公司发光发亮!!!” 听到这,HR沉思了一会儿:“......好的您先别激动。” 他心情极其复杂,这一套话术下来,资本家听了都落泪。 这他妈是什么抖M啊? 这样的偏执狂来了还不把公司掀了把经理踹了闯进老董事长的办公室把他中午饭吃了? 以后岂不是再也没摸鱼打工人的一席之地了? 作为筛选人才的HR,他的任务,就是一定要把人才筛选掉! 这个岗位可能......哦不。是一定不适合她! 于是肖冉之当场与这次就职机会失之交臂。 正当她烦躁郁闷的时候,出门就又看到了能让她恶心到吐八百遍都不为过的祁清让。 相当于正好撞在她枪口上。 他骚包似的戴了一副全黑镜框,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斯文,败类。 然而肖冉之的脑子里只有六个字:人不人鬼不鬼。 她甚至还闻到一阵清香。 祁清让这个人渣,喷了香水也是照样的浑身泔水味! “别这么大敌意嘛,我的好妹妹!”祁清让看出她眼神里的隐匿着的反抗,脸上挤出谄媚的笑意,“这次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肖冉之翻了个白眼,一点好脸色也不想给他:“好消息?你?你也能有什么好消息?你别在这里发癫,我自从遇到你......” 祁清让打断了肖冉之的废话,道:“好妹妹,你可以不用当替罪羊了!” 他这次来,是专门为了宣布肖冉之的赦免。 肖冉之讽刺一笑,道:“怎么?你把监狱长和上面那些管事儿的都杀了?” 不用背锅进监狱对肖冉之来说确实是一件好消息,但她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庆幸,而是为突如其来的解放感到困惑。 毕竟,祁清让要是想救她,就只能自己铤而走险,出面自首。 然而像他这种社会败类怎么会因为可怜别人就把自己置之死地?他怎么会有良心?又怎么会管她的死活? 祁清让被她无脑的猜测逗得哈哈一笑:“我怎么敢呢?” 他只是想作弊,又不是想把监考老师杀了。 肖冉之咄咄逼人:“你有什么不敢的?” 祁清让扶正镜框,表情严肃了些:“跟哥一辈子哥能委屈你?哥当然是找到了另一只羊,给你这只小羊替罪,你最好老实点,放尊重点,别机会放在你面前了你还不知好歹。” “哦?”肖冉之看了他一眼,“谁?你说说看?” 替罪羊还能有替罪羊,这是她没想到的。 祁清让吊她胃口,道:“你,求求我再说。” 肖冉之气恼之余又一时语塞:“我?!......” 祁清让看她愤怒得像个炸毛的小狗,忍不住笑了一下,打断了她安抚道:“好啦,我的乖妹妹!我闹着玩的,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告诉你。” 他一直不说重点,肖冉之急都要急死了。 “磨磨唧唧的,还要慢?”她紧紧皱着眉头,“光听你在这说没用的了!说半天废话,我都要冻死了!你倒是说啊!”
141 首页 上一页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