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这枚香囊就轻轻巧巧地放在我的手中。 我打开香囊,里面除了我常用的几味药外,还放了不少珍贵的香料,有一种清淡的香味,不至于呛鼻难闻。 我轻嗅了嗅,这种好闻的香味,便就是梅香。 39、 晚间时分,马车停下,所有人原地休息。 我给自己的腿伤涂了遍药,还给腰上的烫疤也涂了,正当我涂好药,岔腿等药干时,车窗被人敲响。 接着,还未等我有动作,车帘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抓了起来。 杜听寒那张戴了黑铁面具的脸,就蓦然出现在窗外。 我被他吓到魂飞,顾不得皮肤上的药膏有没有干了,赶紧拽好衣袍,双腿并在一处,轻轻地蹭了一下。 “你,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你不准出现在我面前吗!” 我板着脸质问他。 杜听寒语带不屑地瞟我两眼,“遮什么遮,好像谁都想看你一样。你我都是男人,身体一样,有何好看的?” 我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杜听寒冷硬地向我陈述道,“前哨刚抓了个跟踪我们的北狄人,说是认识你。” “你下车过来,看看这人是谁。”
第056章 横夺爱(一) 1、 北狄人?! 我突然想起,之前为我解困的乌朔,难道是他? 若是乌朔,他会不会带我逃走? 2、 我小心翼翼地跳下了马车。 几个暗卫正围着一个胡装打扮的人,梅若笙则站在一旁,审问着什么。 我走近只扫去一眼,心就沉了下去,这人并非是乌朔,而是个我完全认不得的汉子。 那汉子看到我却好似十分激动,拍着手掌,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旁边一个会北狄话的暗卫便对梅若笙道,“他说没有错,就是许公子,还说许公子是他们北狄使团里的人,他不会认错的。” “一派胡言!你告诉他,清妙是大宣的人,同北狄并无瓜葛。” 梅若笙沉着一张俊脸,看不清是何表情。 看来希望落空,我又得想别的法子了,我瞥了梅若笙一眼,掉头要走。 只这夜风吹在皮肤上,凉嗖嗖的,我将腿并得更紧了些,慢腾腾地朝马车那边行去,可就在我跨腿想要上车时,一双手忽帮我将袍摆拉下。 我回眸一看,正是梅若笙。 “差些被风吹开。” 梅若笙语气平淡。 我有些尬然地道了句谢。 上次我冲他说了那么一通话后,他就明显有些避着我了,对我的态度也格外疏离。 他将我的袍摆拉好,手悬了一悬,分明是想抱我上车,但最后,还是重重垂了下去。 我亦抿着唇瓣,没有说话。 梅若笙注视向我,那惯来硬秀的面庞竟在月夜下闪过一丝脆弱。 “清妙,我不会再让许桑衡碰你了。” “我也不会再强迫你了。” “希望你…还能将我当做你的兄长。” 3、 我周身一震,霍然抬头。 我不敢相信梅若笙会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 我想问问他所说的话究竟是为何意,梅若笙却已然走开,开始命令手下安置好刚抓住的那个北狄人,根本不给我机会。 我只好扶住车杆,刚欲转身,一直紧随我身后的杜听寒忽地抓过我的手臂。 “你做什么?” 我怒斥一声。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那个原本还老老实实的北狄人竟拿了个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掷,伴随一声剧烈炸响,紧接着,滚滚浓烟就向我们弥漫而至。 “不好!有埋伏!” “快!保护长使!” 暗卫们拔刀而上。 而我则心神恍惚,在这烟雾之中什么都看不清,只凭着感觉,意识到自己正被杜听寒拉住朝前走。 但很快,就有人向我们逼近了,刀剑碰撞声接踵而至,杜听寒只好举刀迎战,但向我们围过来的人实在太多,他应付不过来,应该是负伤了,闷哼一声,不得不松开了我的手。 他将将松开我的一瞬,我就被另一只更有力的大手牵住。 我飞快地扭过头,隔着这一层朦胧的烟雾,看到了那个有些熟悉的,格外高大伟岸的身影。 以及他那标志性的,带有北狄口音的中原话。 “媳妇!我终于找到你了!” 4、 直到被乌朔从武德司手中救走,又花了两天时间,跟随北狄使团一路平安抵京,我还恍然觉得,这一切好似是一场梦。 乌朔…他怎会来这里? 前世的乌朔,虽后来也恢复了记忆,但到底放不下那些收留过他,曾对他有恩的山贼弟兄们,便索性带着他们一道在边关垦了块地,安住下来。 那个时候北狄已经和大宣言和,化解了多年宿仇,边疆没有大的战事,山贼们也乐意跟在自己信任的首领乌朔后边,安生过活,乌朔本人则更是不愿再提旧事,对于大宣朝廷之事更是敬而远之。 许桑衡曾拉拢过他,我亦为许桑衡求过他,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他逍遥洒脱,性子亦与世无争,可现在他却堂然出现在北狄使团当中,不仅千里迢迢来到上京,还要进宫面圣。 这实在太不符合乌朔的个性了。 5、 使团抵京之后,自有大宣的官员负责接待。 我蒙着面纱躲在北狄人后边,偷偷打量。 这干人应是礼部的,还有一些专程负责外司通事的大臣,并没有任何我熟悉的面孔。 北狄使团的人倒还算客气,同他们交谈了一些朝觐的相关事项。 “我们圣上特意选择在朝觐之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下储君,还邀请北狄使者共同见证,足见对于两邦关系的重视。” 那几个官员谄笑道。 其实北狄若真论实力,是要强于大宣朝的,特别是当年,北狄还有堂堂战神将军乌善石,也就是乌朔的父亲,多年来,屡次打得大宣节节败退,不得不采取和亲纳贡的方式获取安宁。 直到大宣朝横空出世了那位凌轩云将军,才捍卫了边疆的一片安宁,现在反轮到北狄向大宣献贡。 只这凌轩云将军实在可怜,一生戎马报国志,最后却战死沙场,也没有留下何子孙后代,事迹怕是也终将会被掩于黄沙之下,再不为人所知。 我心中唏嘘。 一旁的乌朔察觉到我不开心,就不着痕迹地拉过我的手,牢牢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握住。 再说那北狄人,对于大宣立储一事并不关心,交谈期间,使团当中有个瘦瘦个矮的中年男人,用中原话问及了北狄几个月前送来大宣的贡品可还安好。 大宣的官员们立即点头应和道,“是,是,那批贡品,都在,都在。” 他们虽这样说,但其实明显心虚,一个个眼神闪躲,以袖揩汗。 我不知北狄人到底知不知道贡品被盗一事,但总之,北狄人没有多问了。 他们又谈了些朝觐时的注意事项,最后,大宣的臣子们告知,时间,就定在了这月的月末,而北狄使团便会在大典的前三日被迎入皇宫。 6、 使团下榻在皇城西设立的专司接待外邦使臣的驿站旅馆中,名曰雁声馆。 乌朔怕那帮黑衣人会来抓我,就自告奋勇要跟我住在同一间厢房。 我没有拒绝,回到厢房后,开始默默解身上的衣服,我身上穿的是北狄人的衣服,形制跟乌朔当初在山匪窝里给我拿的那件白绿相间的小袄一样,盘扣实在太多,我解了好久,才将外袍脱去。 乌朔本是想上前帮我的,但我却侧过身子躲开,道,“我自己脱就可以了。” 乌朔只好垂头丧气地放下手,又不甘心地问,“媳妇,现在天还没黑,你干嘛要脱衣服!” “你们北狄的衣服实在太多了。” 我被他直白的话语问得有些脸红,只好老实地对他说,“外袍下面还有层褂,再到中衣,里衣,现在是夏天,我怕热,所以想将外袍脱了。” “原来是这样!” 乌朔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也扬手将自己的上衣全部脱了,露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 他颇有点委屈地对我道,“我也觉得穿衣服不好!很热!我以前只穿兽皮!这次入京,使臣告诉我,不能再穿兽皮,所以我只好改穿衣服了。” “对了,媳妇,你为什么,会在那些黑衣人的马车里面?为什么还有人在后面追杀你们,你之前,不是要进宫吗?现在为什么一直在外面跑?还有你的义兄呢,他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他之前带着北燕的士兵招安我们,但没过多久就离开北燕了,说是要来上京找你,他怎么不在?” 乌朔十分不解,叽里呱啦地问了一连串问题。 “这…这事说来话长。倒是你,为什么会在北狄使团里?” 乌朔现在应该恢复了记忆才是。 我在他眼里,依旧是许章驰的儿子,当年许章驰也有份带兵攻打北狄,同乌朔之间横亘着深仇大恨,但他怎么却毫不在意,待我如初,言谈举止当中还依旧透着股憨里憨气。 “啊,这个,说起来,也很长。” 乌朔挠了挠头,面带为难。 我想到许桑衡此前所说北狄人这次来者不善,他们选择在立储的节骨眼上入京觐见,自然有其目的,我想不明白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但乌朔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 我不能跟乌朔闹翻,因为我还想借由北狄使团顺利混进宫,去找到容望,好向他揭穿许桑衡的阴谋。 “媳妇,你,你是不是生气了?不是我故意不跟你说的…只是…只是…” “我明白,你是北狄人,我是大宣人,我们各有立场,你不肯告诉我也是常理。” 我语气平静地对他说。 乌朔却立时慌了神,他抓过我的手臂,急急解释,“其实,在你走后没多久,我,我就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我的父亲,在当初同大宣的那场战役中战死了…当然,这,这不能怪你的父亲,北狄人跟我说,姓许的那个王爷,当初也不过是一个负责粮草押送的副将,我的父亲不是他杀的。” 乌朔生怕我会因为我们之间的宿仇同他产生隔阂,竟反过来安慰我道,“再说了,这是上一代的恩怨,跟你和我,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但是…当年战败之后,北狄的王,却抹黑了我的父亲…” 乌朔说到这里时,一向刚毅的面容也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他们说,是我父亲软弱无能,才害得那场仗打败了,所以父亲死后,他们不仅没有好好安葬他,还继续迫害乌家,迫害我的母亲…母亲为了保护我被杀,而我在逃难的过程中受伤失忆,随流民一道来到了北燕关中,我父亲打了一辈子的仗,从未退缩过,他是勇士是英雄,不是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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