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吃!” “你喜欢,我再给你剥!” 我有些为难地执起汤匙,正不知该如何向乌朔解释,就听得房门被人打开。 “妙妙不喜吃豆子!” 许桑衡踏步走来,坐到我身边,端过我的碗,“来,妙妙我帮你把豆子挑掉。” 他故意瞥了眼面色铁青的乌朔,“就和从前一样。” …… 我之前怎没发现许桑衡这般会气人? 乌朔果然忍不了,猛地起身,推搡着许桑衡道,“小子!你在胡说什么!我媳妇爱吃!” 许桑衡既没有还手,也没有动怒,任凭身子被乌朔推得一晃,他本就有伤,抓住桌沿才勉强站稳,还不忘撇我一眼,见我理都不理他,才定声对乌朔道, “妙妙不爱吃绿豆,爱吃莲子,绿豆腥苦,莲子清甜,你这没脑子的莽夫,连绿豆和莲子都分不清,连妙妙真心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自称妙妙夫君?” “草包一个!” “你…” 乌朔被许桑衡说得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他也开始怀疑,就端起那晚粥饭跑了出去,大约是去找人质询了,很快,乌朔就跑回来,耷拉下眼,对我道,“媳妇,对不起,是我弄错了!” “你不喜欢吃,就不吃了!不吃了!” “我重新给你准备别的!” 乌朔说着,就要将那锅小米绿豆粥拿走,我却叫住他道。 “不必麻烦,我吃的。” 我实在看不得乌朔那么大块头的汉子露出这么一副敛眉耷眼的委屈模样,更看不得许桑衡欺负乌朔后的那副得意嘴脸,又想只是一碗早粥,我忍着吃些便就是了,遂冲他展眉道,“既然是你亲手剥的绿豆,我便吃。” 乌朔闻言大喜。 这下,轮到许桑衡脸沉如黑铁了。
第013章 遇山匪(六) 30、 我食言了,我下过决心,这一世绝不再吃苦的。 可我今日又吃了这苦绿豆。 为了乌朔。 31、 这一顿早饭,我同许桑衡皆是吃得各怀心事。 乌朔照旧“媳妇”,“媳妇”得唤我,还说他拜托了今早下山赶集的兄弟们给我多买了几身新衣裳,是照着我之前的那件外衫尺寸去买的,应当合身。 我闻言道了句多谢。 乌朔则还在喋喋不休,“我叫他,多买几身,媳妇,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许桑衡面无表情地闷头吃饭。 我无意间瞥到,他竟然是在用左手执筷吃饭,看来许桑衡右肩的伤,比想象中还要更严重。 乌朔早便吃过了,所以一直在盯着我看,直到目光掠过我的领口,忽然惊疑地瞪大眼睛,“媳妇,你这里,怎么红了?” 我呛了一下,低头瞧见领口不知何时竟松松垮了下去,露出了一大片脖颈,上头有一处红色的咬-痕,这…自然是昨夜许桑衡干的,我正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却见许桑衡也停下筷子,定定看我。 我避着他的视线,对乌朔道,“我也不知道,许是,许是我睡觉时不老实,撞到了床梁…” 乌朔很好糊弄,也不疑有他,半晌才红着脸点头道,“我还以为,以为自己昨晚在睡梦中,碰了你。我的手太粗了,一碰你,你就红了。” “我昨晚梦见你了…不,不止昨晚…自你来后,我几乎夜夜都会梦你。” 我想到乌朔昨夜的梦话,脸颊不禁也有些隐隐发热,垂下眼帘讷讷不言。 许桑衡则将筷子重重摔下,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32、 一连几日,许桑衡都没有再出现了。 乌朔照旧粘在我身旁,连其他山匪召他前去议事,他都懒得去,只顾带着我养花饲兔,或是干脆起个大早,背我去到更高的山峰欣赏雪景。 山中雪景甚佳,皑皑白雪堆积在奇伟的松枝上,嶙峋的石块上,如明玉般闪耀,又如梅花般飘扬,尽染苍山,万里绵延。 乌朔看得极有兴致,还扬手冲着山谷大喊,说他好开心会遇到我。 他今日穿了一身对襟立袄,和他给我的那件蓝白色小袄形制一样,满头黑发亦被他编上了小辫儿,看着倒极像是北狄人的打扮了。 我思及乌朔的真实身份,心下微沉,又因我其实不大爱雪,所以面色大概并不好看,很快就被乌朔注意到了。 乌朔心思虽粗,但于我的情绪变化却又细腻到极致,“媳妇,不开心。” 乌朔蹲下来,让我趴到他背上,“那我们就回去,不看了。” 我抿抿唇,知道自己拗不过乌朔,只好让他背我。 可乌朔臂上本就有伤,这番背着我上山下山一趟,应该是伤口又裂开了,放下我后,就神色极不自然地闪身躲去了自己的卧房。 我也跟着进去,看到乌朔正坐在窗边给自己上药。 其实他臂上的那块刀伤较是很靠后的,他反手上药时很不方便,模样狼狈,他许是没想到我会跟过来,上药的手明显一顿,脸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我这时才注意到,乌朔因要上药,已经脱去了上衣,露出块状的胸肌和腹肌,他肩膀宽圆,胸膛健壮,深麦色的皮肤在雪光的映衬下,宛若渡上了一层蜜色,光泽动人。 可这样的壮汉,偏偏只我一个眼神过去,便会害羞了。 我有些过意不去,又因是自己的缘故才害乌朔臂伤加重的,心下内疚,就走到他身边,从他手上拿过伤药和纱布道,“我给你搭把手。” 乌朔立即受宠若惊似的端正坐好,还小小声对我道,“谢谢媳妇。” “我没有经验,如果弄疼了你,你就说出来。” “嗯!嗯!媳妇,你先抹些药在手上,等化开后,再涂在我的伤口上。” 乌朔教我怎么做。 我垂下眼挖出药膏,在自己的掌心揉化,可刚要抹到乌朔的手臂上时,我看到了鲜血。 我晕血。 而且我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乌朔的臂伤竟还会流出这么多的血。 我看到那些血后,几乎是瞬间就身子发软,乌朔瞧我不对,赶紧揽臂将我抱住,我伏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摇头,“对,对不起,我晕血…我以为你的伤口没有那么多血了…我不能帮你上药了…” 乌朔颇为心疼地抚着我的脑袋,“媳妇,我自己,自己上药…” “嗯。” 我应了一声,将药和纱布还他,只方才晕血晕得头昏脑涨,意识迟钝,并未发觉自己现下正同赤着上身的乌朔搂在一处实在太过口口。 乌朔却极是受用,连药都顾不得上了,悄悄环住健硕的手臂,将我抱得更紧,还隔着布料轻抚着我微微发颤的脊背,像哄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正当乌朔满心欢喜地享受同我之间的难得温存时,房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其中一人的声音,正是许桑衡。 33、 我打了个激灵,身子重重一抖,这才发觉我和乌朔的动作实在太过亲昵,赶忙抽身,推开乌朔。 乌朔不解地看我。 我也没办法同他解释。 说得好听便是许桑衡这人,演戏向来会演全套,为讨我欢心,会故意装作喜爱我的样子,自是见不得我同旁的男人在一处亲热。 说得不好听,许桑衡根本就是个疯的! 我早察觉到他对我有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若是亲眼看到我同乌朔这般搂抱,还不知会做出何举动,又或者会一气之下干脆丢下我不管,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若许桑衡不肯帮我,我怕是再也逃不出这匪窝了。 虽说在匪窝的这段日子我过得并不算差,乌朔事事宠我依我,我甚至想过,反正我也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干脆就在这山间住下,同这些山匪为伴罢了。 可我这个时候却犯了心疾。 我几乎夜夜噩梦不止,梦中全是前世伤我之人之事,折磨得我痛不欲生,即便有乌朔在旁陪我,我也无法入睡,常睁眼直到天明。 我这几日思考自己的去路良多,最终决定,我还是要入宫一趟。 原先重生之后,我只想离开燕王府,但现在,我不想再被前世害我的人继续折磨,我要亲自去解开自己的心结,不再逃避。 更要让害死我的凶手,受到应尽惩罚,如此,我心绪方才能平。 34、 我低头,看到自己的样子并不大好,发丝散了几缕下来,衣襟也乱了,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颈和扎眼的咬痕,无端惹人旖思遐想。 我默默将衣襟拉起,又理了理头发。 刚刚弄完,这帮人就进来了。 为首的那个,是这帮山匪的头头儿,亦是当年救乌朔上山的中年汉子,名唤邝武通,桑衡则紧随其后,洞黑的瞳仁从我身上一扫而过,却让我莫名心虚。 我低眉不敢看他,可又想,自己心虚作甚,我又没做什么,且我同许桑衡之间并无任何关系,他有何资格管我,便也硬着头皮迎视向他。 许桑衡嘴角竟噙出一抹笑意,目光下移,停在我…我被他看得发毛,他的眼神竟好像是生了刺儿般,光是这般看我,都让我皮肤生烫。 我脖子上那块最大的红痕,就是他那晚用指腹一点一点揉-碾口口的,我几乎还能想得起他的手指贴在我皮肉上的触感,…,许桑衡却仍觉不够,又将唇落在这块红痕上,用牙尖细细摩挲,最后一口咬下…时隔好多天还没完全消去。 现下,许桑衡轻轻挑眉,似乎是在得意自己的“杰作”。 我则紧攥双手,指节被自己捏到发了白。 乌朔这时起了身,把我拉到他身后,有些不悦地哼出一口气质问道,“你们找我,做什么?” 35、 他们来找乌朔,竟然是要求乌朔放我下山。 领头的那邝武通看我也在,就对乌朔说道,“阿朔,你带上山的这位小公子,乃是北燕王之子,奉令要去大宣皇宫,你此番将他藏在这里不放,不光是北燕王会找我们的麻烦,就连大宣朝廷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啊,阿朔,这位许公子还说要帮我们同北燕王和谈,你不也希望我们可以和北燕军队止戈休战,过些安生日子吗?你可不能因为一己之私,置我们兄弟于不顾啊?” 其余几个山匪也纷纷附和。 “他们过来,我就跟他们打!” 乌朔气冲冲地吼道,“我打得过他们!这是我媳妇!我不会交出我媳妇的!” “你可以不交出妙妙。” 许桑衡这时不急不缓地开了口,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但朝廷的人已经到了,就驻扎在这山脚之下,昨夜他们派人传话,说是今日辰时若还不见许清妙下山,就会立即联合北燕派兵攻山,而且,这次朝廷来的可不是之前的那些个酒囊饭袋,而是护卫皇城的精锐之师,你们虽空有武力,但到底皆只是乌合之众,你们也应知道,我同你们的前几次交手也是留了余地的,这次,若你们当真对上朝廷和北燕,胜算几何,自己估量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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