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矛盾,让绯浊和盛既舟对上,同时消耗两方战力,不失为一个合适的法子。 “找到什么?”盛既舟脸色阴沉得可怕,而那天雷的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不必问也能猜出个大概。 料不到和想不通的是,绯浊是如何做到的? “莘回使用分身去你的藏身点时,你真当我一无所知?”绯浊主动解答了对面人的疑问。 盛既舟被揭穿,未显露过多意外神色,只沉着脸冷呵一声,“这就是你放任我汲取力量的原因?” 原来绯浊一早就做足了打算,刚才在剑冢表露出对力量之源的渴望,也不过是为了在明面上骗过盛既舟的做戏。 但还有最蹊跷的一点… “你和莘回…”盛既舟几乎要将牙咬碎,绯浊此等行径,和他共用一体的莘回怎会不知情? “你的驭人之术,还差点火候。”绯浊语气淡淡,并未否认。 焚野听从绯浊的指令,神念一动,竟是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样东西,顿时引得四方惊动,因为他取出来的,是一具躯体。 那身体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毋庸置疑,能放进储物空间的,定然已是没有任何生命痕迹了。 那具躯体被绯浊用法力托住,平置在半空,只有离得近的盛既舟和岑渊他们,才能看清它的样貌和其他细节。 从外形判断,是一位男性青年,怪异的是,那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甚至还从脖颈蔓延到了脸上,显得诡异而恐怖。 黑色纹路如同具有侵蚀性的印记,将其下的皮肤也腐蚀得不似正常模样。 岑渊认得那是什么,逆天之举,天道反噬,莫过于此。而那具已无人样的躯体,正是盛既舟原本的身体。 为何要借用其他身体行动,为何要利用神陨之力的归还飞升成神,以躲避天道制裁,自然也有迹可循了。 那具身体一出现,就像触发了最后一个条件,刚才暂时停歇的天雷如有感应,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下,直击悬停在半空的那具本就摇摇欲坠的躯体。 惨白的电光照亮了周围人神情各异的脸庞,盛既舟冷眼瞧着那具躯体只在天雷下承受了一击,转瞬就被炸碎成齑粉,属于肉身的血腥味扑鼻,散落在空中,转瞬无踪。 目前看来,那天雷的目标,似乎只有那具灰飞烟灭的身体,而放过了一旁尚未被察觉存在的盛既舟。 盛既舟就这么目睹自己的身体被雷劈得尸骨无存,眼神再度沉寂下来,“很精彩,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绯浊自然能看出其中缘由,盛既舟自出来后就封锁了自己的气息,也没让刚才吸收的神陨之力泄露一丝一毫,企图跟从前无数次一样瞒天过海。 绯浊于是对他说:“你最好真能一直坚持不出手。” 天边又一道闪电划过,属于天雷的轰隆低响久久不止,在劈完那具躯体后,依然盘桓于此,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绯浊,你别忘了,你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全都仰仗我,”盛既舟寒声喝道,“没有我,你就只能当一辈子籍籍无名的小卒,何谈今日!” 岑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盛既舟换了称呼,看来那人尽管表面有条不紊,果真还是被逼急了。 “岑渊。”有人在耳侧低低喊了一声。 岑渊转头看向面色颇为凝重的祝枫,就听他说道:“事到如今,可以告诉我你口中那个不好的结局是什么了吗?” 岑渊曾说过的,原书中没有他和莘回参与的,所想改写的不好结局。 另一边,绯浊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反问道:“哪一步?被封印在这破地方几十年的地步吗?” 盛既舟:“你有怨恨,应该去找须流明,去找仙门和背叛过你的魔族。” “你们这些人在我眼中,无甚差别,”绯浊语气轻蔑疏狂,“先把碍事的你除掉,再处理他们也不迟。” 他斜眼睥睨底下未摆脱亡灵还在苦苦作战的众人,人数太多,已经很难找到须流明和魔尊的身影了,他对此不以为意。 他向来如此,不会将任何人放在心上,也许在他漫长又乏味单调的生命中,曾经有过零星几个人占有一席之地,如今也早已无足轻重。 有的死了,有的跟死了没差别。 盛既舟见说不动他,眉心一紧,脸上也褪去了虚伪的温度,“真遗憾,明明给过你机会,可你不中用啊。” 绯浊皱起眉,不善的表情中多添了一丝质疑和不解。 “你不会真以为,我苦心筹谋多年,有胆量将你这个祸患放出来,不会留有后手?”盛既舟眸光很沉很冷,语气不明的声音难辨虚实。 绯浊阴恻恻地瞧着他,“哦?” “你能破开封印出来的这条命是我给的,我有能力让你新生,也有能力让你覆灭,”盛既舟眼中浮现出几分狠厉,“无论是你,还是那个阳奉阴违的莘回,都一样。” “就算莘回刚才没死,就算你没顺着我的计划,只要我一念之差,你们两个,谁也别想留住这条性命。”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神色各异,皆有所变化。 绯浊紧紧盯着对方,无言了一阵,果断道:“不可能。” 岑渊陷入沉思,又是不同的发展,倘若盛既舟所言为真… 那么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如果绯浊和莘回终将难逃一死,两极之力的归还,则是必然的。 也就是说,盛既舟这个计划最初就万无一失。他没料到绯浊会找到他原本的身体,若无这一变故,引来天雷,恐怕现在的他们,就只能束手无策,听之任之了。 难怪刚才的盛既舟那么气急败坏,必将成功的计划被绯浊横插一脚,直接功亏一篑。 “为何不可能,”对于绯浊的否认和质疑,盛既舟面不改色,“你没感受到这次的身体与以往不同?还是说过去这么多年,你早已忘了?” “所以你没有察觉到,在催动淬魔之力时,体内那股逆行压制的力量?”他如是说道,“莘回的魂体之力与淬魔相生,亦能相克,那股力量留在你体内,可不止助你复生一种用途。” 绯浊这次没迅速接话,从表情来看,应该是被说中了。 两人间的天平再次发生倾斜,现在,占据优势的又变成了盛既舟,而那人的用意,早已昭然若揭,“绯浊,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放弃与我为敌,结束刚才未完成之事,杀了他,”盛既舟的视线挪移到远处的祝枫身上,意味明了,“只要力量归还顺利,剩下之事,我不会插手。” 祝枫眼眸幽幽,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煽动者。 “要么,继续你刚才自取灭亡的行为,成为我成神之路的筑基石,”他又看向绯浊,语气肯定,“你知道该如何选。” “大言不惭,”绯浊啐了一声,如此处境亦未能让他收敛锋芒,他毫不掩饰厌弃和恶寒,“成神?你也配?” 他身后的焚野见势不对,担忧地询问:“尊上,接下来怎么办?” 绯浊:“此处没你的事了,退开。” 焚野没有照办,态度意外的坚决,“属下誓死追随尊上。” “值当吗?”绯浊微微蹙起眉,脸上闪过一丝不解,焚野并非不会审时度势之人。 继续跟着他,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我这条命,本就是您给的,”焚野正经起来,眉宇竟也显露出几分坚毅,“若非为了尊上,二十年前的大战,我就不会独活。” 绯浊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罕见地什么也没说,不知在想些什么。 “逆行反噬是吧?”绯浊再次看向盛既舟,戾声道,“你信不信在那之前,我就能了结你的性命。” “你大可一试,”盛既舟眼神锐利,显然对他的答案很不满意,也没意识到自己哪步算错了,“原因是什么?” “盛既舟,我以为你很精明,但在某些方面,又让我觉得你愚蠢不堪,”绯浊瞧着他,眼中有不屑,有近乎讽刺的可悲,“正如你根本想不通,为何莘回会背叛你。” 盛既舟就只是静静看着他,眸色晦暗,深不见底。 “该停止你拙劣的谎言了。” 又一道声音加入,盛既舟闻声看去,是那个始终没说话的另一位“异世之魂”。 叫什么名字来着?他没记得,也没在意过,虽然那似乎是莘回的本名。 岑渊在数人的注视下继续道:“你口中的成神之路,需以神陨之力为引,数以万计的生灵为祭,你既打定主意以断渡道为祭点,若我所料不差,一旦你事成,此时此地的所有人,都不能幸免吧?” 盛既舟眸光加深,绯浊则漠然旁观,没浮现多少意外之色。 祝枫静静听岑渊讲着,经过了刚才独属他们的窃声交谈,心里也在盘算着什么,只是身体不自觉地站前了一点,将他护在自己身后,这个细微的举动被岑渊留意到了。 毕竟岑渊也没有忽略,盛既舟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 “所以你设计引导仙魔合作,联合派兵围剿断渡道,以确保你的祭品数量,”面对盛既舟带有警示的凶狠眼神,岑渊波澜不惊,接着说道,“最初授意莘回对魔界放出消息,促使两方合作的人,正是你吧?” 盛既舟的目标从来不仅仅是身怀神陨之力的这几人,而是在场的所有人。 这才是他大费周章设下此局,引导这场战争爆发的真实原因。 盛既舟身形微动,祝枫目光一凛,岑渊在那人下一步动作前及时提醒:“贸然出手吃亏的只会是你,况且,我的死对你而言毫无意义。” 盛既舟果真没再动了,终于开了口,语气好似淬了一层冰:“是我小瞧了你。” 绯浊也悠悠说道:“盛既舟,不如看看,是你先在天雷之下身死道消,还是我先丧命于那股逆行反噬的力量。” “为何这么选?”盛既舟被揭穿,卸下了刚才虚情假意的伪装,“总不能告诉我,纵使冷血残暴如你,到最后关头,居然还残留着点微薄的良心?” “你觉得你弄错了一点,”绯浊对他的嘲讽置若罔闻,依然是一贯冷漠的语气,“死亡这种东西,我从来就没放在眼里。” 否则,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现在,他都不会选择挑起战火。 “妄图能以它要挟我,你大错特错了。” 世人关于前魔尊绯浊的说法众说纷纭,对于他的修为实力,有人说他是自负,有人则说是他对自己力量的绝对自信,因为事实上,他也的确拥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哪怕当年的大战他以铩羽告终。 某种层面而言,他确实目空一切,他藐视生命,藐视任何人的生命,包括他自己。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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