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未湫摆了摆手打断了:“何必这么麻烦?” 吴大人和刘大人、曹知府都不禁看向了姬未湫,只听姬未湫道:“直接抄……搜家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心想着:别以为我们没听见你本来想说的是抄家。 曹知鱼目中有些震惊与不解,随即浮上了一抹羞辱:“王爷,下官乃是朝廷命官,如今罪名未定,怎可搜查下官府邸!这与法不符!” 姬未湫坐在上首,他翘了个二郎腿,很是嚣张:“曹大人若有不服,那就上折去告本王吧!” “况且,清者自清!曹大人既然未做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之事,又何惧搜家!难道曹大人是心虚了?” 姬未湫好整以暇地用下巴点了点吴大人,道:“吴大人,本王想搜你家宅邸,你当如何?” 吴大人是出了名的光棍,一身正气地说:“王爷只管去搜,但凡有一毫一厘是臣贪污所得,臣领死!” 姬未湫道:“瞧见没?” 他注视着曹知府,曹知府抬眼见他,莫说是搜,就是抄家也抄不出什么来,此刻却依旧不禁心神巨震——这少年王爷倨傲至极,如今已认定他卖官鬻爵,他该如何应对? 定不能叫他就这么认下去,谁不知道这位王爷与圣上一母同胞,极受圣上宠爱,他若认定他做了,就算是没有证据又如何?若这少年王爷气性上来了,叫人将他杀了,哪怕日后平反又能如何? 人死都死了!平反又有何用! 曹知府咬了咬舌尖,定住了心神,道:“下官不敢!王爷既然奉旨而来,臣不敢不服!请王爷派人搜查!只是家中女眷清誉重要,还请莫要惊扰女眷……” 姬未湫用一种带着恶意的目光看着他:“这是自然,毕竟这是搜查一二,不是抄家。” 很快,曹知府家中账册尽数送到了官衙,姬未湫道:“这几日,还请曹大人在衙中歇息……来人,去搜。” 曹知府的府邸被围了,出入门都叫人守着,在吴大人的指挥下,还仔细寻摸了一圈墙根,把狗洞都给堵上了。 姬未湫颇为遗憾的与刘大人道:“也就是太兴师动众了,否则本王非要叫人沿着府邸挖上一道五六丈的沟,免得叫人从暗道跑了。” “……”刘大人沉默了一瞬,道:“王爷英明。” 姬未湫当着刘大人的面,与侍卫吩咐道:“搜查府邸务必仔细,若遇地窖,必下去查验,假山洞府中必放烟探风,大缸橱柜必得挪动,遇书籍一律封查,令文书典籍查阅……左右我们有的是时间,一间间房间慢慢搜。” 鸡蛋就不晃散了吧?毕竟这年头还做不出假鸡蛋来。 姬未湫转念一想:“就是厨房里的蛋,都给本王一一晃了!” 万一呢!毕竟工部有好手,橡胶都能仿出来,万一真有能人把关键的证物藏在鸡蛋里呢? 刘大人在一旁听着,心中骂娘,这可真够狠的!谁说这位王爷毫无经验的?瞧瞧,这可太有经验了!积年老吏都没他这么狠的!他低声道:“王爷,这是否有些不妥?” 姬未湫侧目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有何不妥?既然曹大人不惧搜查,那就好好搜,否则怎么对得起曹大人一番忠心?” “对了,刘大人替本王去传句话。”姬未湫说:“只说叫曹大人放心,若一切如常,本王回头赐他个新宅子便是。”
第59章 在曹府被为围起来的时候, 曹家女眷是惶恐的,当家主母曹夫人斥了好几声,才将如惊弓之鸟的众人强行镇压下去, 她客客气气地着人去外头请了百户进来,又示意多多打点。 不一会儿, 有个魁梧的男人大步进了正堂, 曹夫人站了起来,行了半礼:“原来是徐百户……百户怎么将我曹府围了起来?” 见是徐百户, 曹夫人心中安慰不少, 这徐百户与自家老爷关系不错,应当不会为难他们。 徐百户一拱手,道:“曹夫人莫慌!曹大人牵扯入一桩贪污案中,京中派了钦差来,如今要搜府, 大致就是查查账目, 待查完了无事,我等也就撤了!” “上头关照了不得惊扰女眷, 我已经令底下人皮子都绷紧了,曹夫人安心!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曹夫人莫要见怪!” 曹夫人听见‘搜府’二字顿时心慌了一拍, 一手紧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又听了后头的话才好了些, 她道:“敢问徐百户,这来的是钦差是哪位大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问清了是谁来的, 她也好去打点打点。 徐百户闻言对着虚空一拱手:“是瑞王爷。” 当朝只有两位王爷, 一为是宗亲王,早已不问政事, 只管着宗室,另一位就是瑞王爷,当今圣上亲弟,素日便颇具贤名,近日入阁,风头正盛。听到是瑞王爷,曹夫人的心又吊了起来:“这……还有其他大人吗?” “自是有的,随行还有御史吴大人、刘大人……”徐百户还未说完,外头便有个婢女一路小跑着进来,看神情很是急切,“不好了夫人!不好了夫人!” “住口!”曹夫人当即喝止:“何事喧哗?!” 婢女勉强才定下了脚步,道:“夫人!门外来了个人,自称是瑞王身边小厮,奉命来协助搜查的!” 曹夫人霎时看向了徐百户,徐百户只当做恍若未闻一般,曹夫人心道再如何也不能得罪了瑞王的小厮,否则无错也成了有错,她强装镇定:“既是有客到访,还不快快迎进来?这般慌张作什么?徐百户,这次有劳您了!” 徐百户道:“夫人客气了,下官先行告退!” “如意,送一送徐百户。”曹夫人招呼了一声,贴身侍女如意便上前去,引着徐百户出去,到了无人处便将一个厚厚的香囊塞给了徐百户:“百户,这是我们夫人请您和外头的兄弟们喝茶的,请您收下。” 徐百户伸手接了,下意识捏了捏,见里头扎扎实实的一沓,便拱手谢过了:“曹夫人客气!下官代兄弟们谢过夫人!” 见他收了,如意心下大定——能收就好,能收说明不是什么大事,真要是要命的事情,这些老狐狸哪里会收这钱?都怕引火烧身。 待如意回去,恰好见到了三个面容阴柔的少年联袂进来,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唇红齿白,面上带笑,一看就叫人心生好感,见那少年对她笑,如意也下意识笑了笑,随即行了一礼,回到了曹夫人身边。 那少见进去,只随意行了一礼,偏偏说话轻声细语的:“可是曹夫人当面?奴是王爷身边侍候的,名唤眠鲤,因着兹事体大,为证曹大人清白,内宅也是要搜的,王爷怕外头那群大头兵的不识礼数,惊扰了女眷,特命奴等前来,夫人还请安心。” 曹夫人彼时还未认出来,待眠鲤一开口,便听出他音色有异,顿时明白了他的身份。她见眠鲤语气颇为温和,料想着这帮子太监最会见风使舵,若不是瑞王爷的意思,哪里会这般客气? 她这般想着,面上也从容了许多:“有劳大人为我等妇道人家跑这一趟,多有辛苦。” “曹夫人客气了。”眠鲤笑了起来,更显得俊俏非凡:“夫人,今日天色不早了,奴也要赶着回去复命,不如现在就办起来吧?” 曹夫人当即点头:“是,一切都听大人的安排。” 曹夫人原本当着是走个过场,大不了巡视一番也就罢了,哪想到眠鲤道:“请夫人暂且将大姑娘招至主院暂歇,至于其他女眷,暂且先留在自个儿的屋子里,不要外出走动,会有女护卫看守院门,若是谁随意走动,那就不能怪奴了。” “当然,夫人可派一个侍女跟着去看看,也好随时回来给夫人传传信,没得慌了神。” 曹夫人一顿:“这是何意?” “王爷说了,内宅也是要查的。”眠鲤笑道:“先从大姑娘的院子查起,未免冲撞了姑娘,故而先请大姑娘至夫人身边。” 眠鲤说罢,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唤了一声:“来人。” 门外进来了四个仪容端庄,头挽宫髻的女子,穿着一色深青的褙子,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只叫人觉得赏心悦目。眠鲤看似心情不错的模样:“这四位是宫中女官,原是太后伺候的,后来赏给了王爷随侍左右。奴想着女子清誉要紧,不叫那些男人进了姑娘的院子,只叫四位女官领着宫人们进去看一眼便是。” 曹夫人自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又是宫中女官,又是伺候太后的,她难道还能说一个不好来? “如月,你去看着些。”曹夫人也不与眠鲤太过客气,这些都是要命的东西,有时候不怕人搜,就怕有人将没有的东西硬塞进来,当然要寻个靠得住的人去看着。 不多时,大姑娘袅袅婷婷地到了主院,曹夫人还未说话,有两个女官便到了大姑娘身前,微微躬身,“请大姑娘随我等到偏房。” 大姑娘本就惊恐,闻言看向了大夫人:“母亲?!” 这女儿是曹夫人嫡出的,又是长女,自小娇宠着,曹夫人见状心痛不已,低声问道:“大人,可否叫小妇人陪同?” 眠鲤颔首,曹夫人便跟着进了偏房,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曹大姑娘眼中含泪,曹夫人不断安慰着她,却无甚不满——这都把府邸给围了,不就是两个女官恭恭敬敬地搜了搜身吗? 还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真要论起来,她指不定还得给人行礼。 女官进来对着眠鲤点了点头,眠鲤笑道:“那就去搜院子吧。” 女官当即应是,径自出去了,曹夫人看着坐在下首气定神闲喝茶的眠鲤,不可避免的有些焦急,大约是她的目光停留的时间太长,眠鲤抬头看了过来,见她便又笑着说:“夫人莫慌,不过是走个过场。” 曹夫人也知道,自家女儿的院子,哪怕做亲爹的真贪污受贿,难道还能将账本钱财藏到闺女的院子里去? 眠鲤不走,曹夫人也只好陪着坐,大约一炷香后,又有侍女大呼小叫地一路奔了过来:“夫人,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曹夫人只觉得自家老脸都快丢尽了,她看了一眼略微显得有些诧异的眠鲤,喝道:“闭嘴!什么事儿,好好说!” 侍女急切地说:“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宫里来的人在大姑娘院子里放火呢!” 曹夫人霎时看向了眠鲤,听他慢条斯理地说:“不是放火,是放烟探风,曹夫人安心坐着,这可是为了曹大人的清白!” 曹夫人只好坐着,没一会儿侍女又急急来报,说是宫人们在大姑娘房间里翻墙倒柜,在外面都能听见里头搬弄的声音,曹夫人看着眠鲤,不敢说什么,只安慰自己道一个院子算什么,哪怕一把火烧干净就烧干净了,难道还差这点银子吗?赶紧把人送走才是正理。 小半时辰后,女官来报曹大姑娘的院子查完了,侍女也在大夫人耳边说着女官们办事仔细,翻完了东西又将东西归回原位,一切如往日一般。大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问了下一个查谁的院子后主动将人叫了过来扣着,令人去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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