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箭穿心,戚夕该有多痛。 梅洵雪咬着唇,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又问:“当时可还有旁的人在,我对此前的事印象不深了。” “当时应该还有谢大人在吧,就是那位送话本子的大人。他运气也不好,当时也受伤了,如今应该也养伤吧。” 呵。 如此也是活该。 原来,是真的。 梅洵雪兀的又呕出一大滩鲜血,直直溅在罗缎桌布之中,将那上好的松枝白梅绣案都浸染成刺目的殷红。 “小公子!”画眉惊恐,“我再请太医来!” 梅洵雪拭去嘴角血迹,攥住画眉的手:“不必,来了也是这样。” “您、这——”画眉无措地踱着脚,担忧道,“您的手怎么也如此凉。” “既然唤我是公子,便听我的,我身边不要不听话的人。”梅洵雪冷道,他对旁人耐心并不多,“我休息一会便可,不要喧哗。” “是。”画眉应下,将梅洵雪扶至床榻后便在外物候着。 凡人的生死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何一再为戚夕呕血。 精血对于修道者是何其宝贵,梅洵雪岂不是不知。 可,脑内却不由浮现出画眉口中所说场景,万箭穿心。那戚夕流的血,定比他还多得多,满地都是。 梅洵雪,你在心疼什么。 一个寿数有尽的凡人,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况且这凡人此前对你也不过如此,拉着你将平生最丢人的事情都干过了,而且他的死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若非他自己执意要来都城,见那劳什子鄞王,至于会被算计到死吗! 会吗! 而且—— 他还想弃你而去,背信弃义之人应该同他一样被天雷劈才是。 活该! 活该-- 活该…… 阖眼,满目血色。 - 在徐太医汤药的加持之下,梅洵雪的身体也好转了不少。 日来更是将谢长荔送来的画本看了个精光,但也难解心中亏空。 天气转热,前来行宫避暑的人也不少,不过他这个假的前朝遗孤似乎被遗忘了,也无人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待在行宫里头。 梅洵雪近来喜欢上钓鱼这等白胡子才喜欢做的事情,荷檐亭下的锦鲤最为肥美。 “嗯,小七,又是你被钓上来了啊。”这日晌午,梅洵雪又坐在亭子边钓了一上午的鱼,结果又只钓上了这么一条黑色锦鲤,“你说我们真是有缘分,这都把你钓上好几回了,不如我把你吃了吧。” 肥硕的锦鲤像是通人性那般剧烈挣扎起来。 “但锦鲤又不好吃,我吃你做什么。”梅洵雪冷笑一声,解了钩子将鱼又放了回去,“我又不是那傻子,还会专程去河里捞鱼被打个半死。” 到了午饭时间,久未来人的行宫诧闻娇蛮女声,“这儿怎么有野小子啊,还动皇叔的鱼儿!来人给他拖出去。” 梅洵雪闻声看过去,是个穿着艳粉色襦裙的少女,满头珠翠正颐指气使地使唤着下人。他现在可没心情掺和一脚,听画眉的意思,给他修葺的宅邸即将竣工,再过不久他就能搬离这行宫了。 住在这的个把月,老是会梦见和戚夕在村子里的事情,发生过的、没发生过的统统都在梦里重演,叫他喘不过气。 他不欲与人争执,可那骄纵少女却追了上来,拦住他的去路,呵道:“见到姑奶奶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乃堂堂丞相之女,陆姝!见到本小姐还不下跪!” 真烦。 梅洵雪不悦皱眉,想越过陆姝离开,但却被陆姝绊了一跤,直直磕到了石砖地上,额角鲜血直冒。 “小姐!” “小公子!” 画眉见晌午将过,她家小公子都未曾回,便知他应是在荷檐亭那处,明明是贼子伏诛的地方,小公子却像不怕似的天天去。 不料却被去寻人的她正好瞧见了梅洵雪被陆姝绊倒在地。 画眉快步上前将梅洵雪扶起,冲着陆姝面色不虞叫喊道:“这位小姐!快向我们公子道歉!” 说罢,她赶忙掏出绢帕摁住梅洵雪不停冒血的额头,柔声安抚,“小公子,待会我就请太医过来,定不会让您脸上落疤的。”小公子生的如此好看,这女竟下如此重手,太坏了! “一个野小子,请什么太医哼,我不过是替皇叔惩治一下而已。”陆姝叉着腰低头才看见梅洵雪。饶是见过诸多美人的她也是一惊,这世上真有如此艳绝之人,不过她还是强撑气势道,“这儿的鱼都是皇叔养的,未经允许就钓,我小小惩治一下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 梅洵雪抬眸,看向陆姝,只觉得她声音尖锐难听至极,他弯腰收起散落在地上的鱼竿,对着画眉勾手道:“今日你做得很好。” 画眉甚少从梅洵雪口中听见如此的字眼,还有些纳闷之时,却见陆姝那张白嫩的脸上骤现七八道深深的血痕,好像还有鱼钩穿透了嘴角? “啊啊啊啊!”陆姝发出惊恐的尖叫。 梅洵雪勾唇,懒懒讽道:“这鱼可真吵闹。”想来就不好吃。 “小姐小姐!”陆姝身后的仆从赶忙上前查看陆姝的伤势,也吵着要请太医来看,“我们小姐花容玉貌,毁容了可怎么办!” “闭嘴啊!”听见自己可能要毁容,陆姝急的头上的步摇都掉了,哭闹着要请最好的徐太医,“呜呜,我可是皇叔最疼爱的孩子!” 这边陆家仆从前脚刚走,赶着马车就到的徐太医便踏进了行宫。 一到殿内,便看见两边各坐一人,他赶紧擦了擦汗,他可都得罪不起这两人背后势力。 “徐爷爷,你快帮我看看我的伤!”陆姝娇嗔哭道。 梅洵雪只是冷笑着瞧着陆姝。 【作者有话说】 以后应该6/9点更新了。 小宝现在心态就是:发疯中,别惹。 (梅洵雪本身也不是那种好欺负的性格哈,他属于会狠狠发疯报复回来的,明天或者后天戚夕会出来一下下。)
第43章 徐符瞧了眼两边的人,脸上都糊满了血迹,他赶紧在心里头给自己擦了擦冷汗,这位说是前朝遗孤但始终却一直居住在别苑之中;那位是天子胞姐、朝中右丞之女,并且素来与太医院交好,这该如何是好啊…… “徐爷爷,你站在那儿做什么!”陆姝娇声唤道,抬颌眼带傲气瞥向梅洵雪,似在示威,“你快瞧瞧那野小子给我脸上弄的伤,都要破相了!我一定要告诉皇叔让皇叔好好惩治惩治他!” 徐符心中惊愕,看向一旁额角还在渗血不停的少年,他好似并未察觉痛意,眼眸平淡似是毫不在意陆姝的话。 一瞥,却正好与梅洵雪视线相撞。 饶是在深宫中待了多年的徐国手也不由背脊发凉,这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出现的阴鸷和冷漠吗?定是他看错了。 “徐太医,是这位小姐先推的我们家公子的!”画眉埋怨道,“要说不对也是这位小姐的不对,哪有人随随便便就推人的!” 陆姝气得从凳子上站起,厉声道:“你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在本小姐面前放肆,本小姐是见他在这皇--家--行宫里乱钓鱼,替皇叔出面惩治一番,怎么就成本小姐的错了。”陆姝越说越觉得她委屈,泪水在眼眶里头转圈。 画眉都被陆姝这颠倒黑白的话气到涨红了脸,“你、你、你……” 梅洵雪轻咳一声,眸中露着水汽,他看向画眉,察觉到梅洵雪眼神的画眉顿时就止住了话。 “这位,小姐?”梅洵雪似是无意笑了一声,抬眸不屑地睨着陆姝,“我不仅可以随意钓这儿的鱼,还能由我心情杀了它们。” “方才我若真生气了的话,你的伤口就不会只出现在脸上了,而是会往下再移两寸。” 陆姝闻言顺着嘴角摸了下去,正好是在咽喉之处。 若是真如这艳丽少年所说的,那她恐是血流成河了!想到此处,一股窒息濒死的感觉涌上陆姝心头, 她惊恐地啊了一声,结巴道:“你、你想杀我!你好大的胆子!” 梅洵雪甫又轻笑一声,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话:“那又如何?”他又转头看向徐符,道,“徐太医来得如此及时,是有何事?” “臣是受、受陛下旨意特意前来送藏红花给小公子调养身子的。” 梅洵雪:“哦,既然如此怎么方才还迟疑了呢?”,他斜靠在金丝楠木制成的宽大圈椅扶手处,眼眸微抬看向徐符,似是在等徐符回话。 …… “呵。”梅洵雪嘴角微扬,“徐太医为何如此紧张,开个玩笑而已,既然这位小姐想您帮她诊治,那就劳您辛苦,先为她看看吧。” “臣此次前来是为公子,自是先忧公子之伤。”徐符沉着道,他缓缓走到梅洵雪身边,打开随身的药箱将梅洵雪额角的伤处理包扎好后也未动。 见状,陆姝气得脸上刚愈合的伤口都崩开粉嫩的皮肉,大叫凭什么!陆姝身后的家仆连忙按住想要冲过来撒气的人,轻声安抚着她。 梅洵雪略带惋惜,他眨眼对着徐太医道:“可别叫陆小姐等急了。” 徐符脚步趔趄,被画眉搀扶一下才站定往陆姝那儿去。鱼钩锐利,相较起平常所用钝器更不易留下疤痕,但也必定是在脸上留印,陆姝以后嫁娶,恐生阻碍啊。 陆姝双眸微红,哭道:“徐爷爷,他不过是个野小子啊!” 徐符将陆姝嘴角的鱼钩拔下收起交还给画眉,“叫小公子以后莫再贪玩了。” “哎,小丫头,别抱怨了。”人家根本不是野小子。 待处理好两人伤口,徐符乘着马车离开后,陆家家丁才匆匆带着郎中过来,但只见她家小姐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但也不知为何。 - 胥云琰听说此事正卧在两仪殿上与胥云音一道自认红鸾帐暖,他捋过浸染汗水的发丝到脑后,低声哂笑:“阿音哥哥,你的种真有意思。倒不似你这般优柔寡断。”他抚摸上胥云音光洁的皮肤,哪里有生育过的模样,骗他也得有说服力才是,真当他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庸君吗? 他是沉湎于他的阿音哥哥不可自拔,可不代表他愿意他的头上一片青青,要真如放任出来的流言所说,他又怎么会让孩子活下来,早就死在金吾卫剑下了。 不过,胥云音想这么做,他便如此默许罢了,偶尔当个傻子让胥云音对他心存愧疚也未尝不可。 胥云琰将头埋进胥云音滚烫的颈子中,两人的头发交织在一处,犬齿一点一寸地厮磨着,他能感到他的音哥哥正逐渐发软,胥云琰微微抬头亲昵贴着兄长的耳朵,温热的鼻息洒在圆润饱满的耳垂上的耳环,碧石冰凉,胥云琰的声音仿佛直达颅骨:“到让我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胥云音拨下胥云琰不安分的手,皱眉哑声平复呼吸:“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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