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洵雪将手挡在戚夕面前,替他遮住了落在眼皮上的光束,他和戚夕近的都能听见戚夕清浅的呼吸声以及那眉心之中的红梅小痣。 除了戚夕以外,梅洵雪也见过几个他们口中的哥儿。若是没有眉心中的能表明他们身份的孕痣之外,恐也是很难在人群之中分辨出来的。 但没有一个人和戚夕一样,是五瓣的,就好像是刻意被划过似的。 梅洵雪仰头,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但戚夕却在他靠近的时候醒了过来。 “做什么呢,小宝?”戚夕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但是眼神却是分外的清明。 “刚刚有蚊子。” 真是蹩脚的谎言,怕是连七岁的小孩都不会相信。 梅洵雪觉得自己的脸又红了。 “这样啊。”戚夕并没有怀疑,只是又长长地打了几个哈欠,低头看着梅洵雪,道,“下次不许乱跑了。” “嗯。”梅洵雪点头。 “以后要乖乖听话,好好上课。” 梅洵雪:…… “听见没有?” 梅洵雪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日暮,谢怀真听闻梅洵雪落水的事情,看望的时候也来了一些滋补养生的食材。 戚夕想着如此便叫人在家吃了饭再走,谢怀真本来并无此意,但推脱一番后,还是留了下来,并品尝了一番戚夕糊弄人的手艺。 饭桌上,谢怀真举筷难动,过后还是夹了两筷子的清炒大白菜。 梅洵雪怀着同情的眼神瞧着谢怀真,然后独自品味着自己糖拌大米饭。 “对了,戚夕,其实过段日子我就得离开了。”谢怀真放下碗碟,垂着眼眸言辞淡淡的说着,“其实本想着独自离开的,但又担心你以后有事寻不到我。” “倒也不会担心。”戚夕道。 梅洵雪吃饭的速度慢了一些,听着谢怀真接下来要说的话。 “ ……”谢怀真苦笑,“你可真会开玩笑。” “其实我来此地亦是为了寻人,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应该是断了这个念头了。我也该去我该去的地方了。”谢怀真说着,将怀中的一枚圆润精巧的玉佩交到了戚夕手中,“这玩意我恐怕以后也用不上了,小宝年纪小,这东西就暂且托你保管了。就当作是我给小宝的生辰礼吧。” 戚夕在冷风之中送走了谢怀真,他摩挲着玉佩上的小字,‘安宁侯’,明明是一块死物,却格外的烫手。 月光静默,戚夕在屋外站了良久才回屋,带来了一身的寒意。 烛火明亮,照得满屋亮堂堂的。戚夕垫厚了一层被褥,好让两人都睡的舒服一些,他侧身斜着脑袋看着梅洵雪,不知该如何处置谢怀真的东西。 不如,还是丢了吧。 梅洵雪被戚夕看着有些发毛,每每就要入睡的时候就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转过身,将手搁在戚夕的肩上,呵出来的气都带着绵绵的睡意:“睡觉啦。” “小宝,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生辰?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梅洵雪想了许久,才记起自己的生辰来:“许是,十二月初吧。” “有些记不清了。” 生辰于他,太过普通了,并不是值得特别庆祝的日子。而且,他也是真的记不清。 对于戚夕的话梅洵雪也并未真的在意,想来是想准备礼物给他。一个村夫而已,能送什么好东西呢,顶多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罢了,他又怎么会真的看上眼。 “这样啊……” 梅洵雪能感觉到带着戚夕体温的物件贴触到了自己的心口,他摩挲着轮廓,是一个小兔子的模样的木雕。 【作者有话说】 唔很快就要变回来了。 感谢在2023-11-18 21:07:44~2023-11-22 21:5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809257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掌心的木雕好似活物,在梅洵雪的手掌上蹦哒。 不过是不值钱的玩意罢了…亏的戚夕还能送的出手。好歹也得是个像样的东西才好吧。 “咳,我也不是别的意思啊!你别多想,就是之前做好了的。” “那谢怀真给的东西是不错,可能我一辈子也攒不到钱买上一个边角料…你要是看不上的话,也可以还我的。”戚夕的声音还带着点细微的颤,像是外头枯黄落叶掉落在地上的响,一碰就碎。 “我才不稀罕…”梅洵雪嘟囔道。 “那你倒是还我啊,我给阿黄也可以。”戚夕一听梅洵雪的话嗓门立刻就大了一圈,好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隐隐之中透着点失落与无奈。 在戚夕的口中,每只小黄狗都被称作阿黄,无一例外。梅洵雪舔了舔嘴角,觉得心口莫名冒出火来。 他怎么在戚夕的口中又成了狗了。 “我是说……我不稀罕谢怀真的东西。”梅洵雪无奈抬眸看了眼戚夕因为他一句话而羞愧通红的脸庞,心里头又莫名开心了起来,他想了想又垂下闪着点点泪花的眼眸,食指略略擦过莹莹的一滴泪,“既然是你送的……当然是开心的。” “我,并非那个意思,刚才对你是有些凶了。”戚夕懊丧地闭了闭眼睛,呜囔的声音好像是做错事情的狼崽,“哎,不难过了好不好。是我错了。” 梅洵雪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话。 “那,每年都会有礼物吗?”梅洵雪眨着眼睛问道。身体不由自主地探出被窝,撑出漏风的一角,他微眯着眼,看向戚夕,“每年,都会记得我的生辰吗?” 戚夕抿了抿唇,将被角给人重新掖好。 “咳,那便到时候再说吧。” “戚夕——”梅洵雪复又酿起颤音。 “好吧好吧,自然是记得的。” “那礼物呢。” “自然是有的。” “我记下了,不许反悔。” “我还能诓骗你一个小孩子不成,赶紧睡觉了。” 梅洵雪窝进被子里,脸颊红扑扑的。 他可不是喜欢戚夕送他的破烂木头,那么拙劣的手法和那么粗糙的模样,丢了恐怕也没人要,也只有他大发善心才收下了。 生辰。 他的确是记不清了,总归是冬日里艳阳高照的那日就是了。 不过既然如今是在凡间,那该过还是得过的。 毕竟,他如今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而已。 自然是在乎的。 “戚夕,我的生辰,你要记好了啊,是冬至。” 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梅洵雪听着戚夕平稳的呼吸声,叹了口气。 翌日,梅洵雪照旧去了学堂,但是却不见桂儿,他并未放在心上,想来是病还未痊愈。 但如此又过了数日,却听得了桂儿嫁人的消息。 梅洵雪的眉心跳了跳。 脑内浮现出桂儿的模样,好像个头就和他一般高,人也瘦小,皮肤也是粗糙的蜡黄色,五官也不算出奇,身材更是平平就和小娃娃一个模样,梅洵雪怎么想都想不出桂儿和嫁娶之间的瓜葛。 正是垂髫玩闹的时候,嫁给谁去。 学堂里的大家也没将这儿当作一回事,不过继续嬉笑吵闹着揪着夫子的山羊胡须。 梅洵雪不悦地皱眉,他翻着画本心里不由烦躁起来,好好的一个人总不至于丢了吧。 回家的时候,风刮的很大。戚夕紧紧搂着他,生怕大风一刮就把他人吹走了。 “戚夕!你知道桂儿去哪儿了吗?”梅洵雪说的很大声,但每个字眼都碎在裹挟着枯黄落叶的风中。 “阿——你说什么。”戚夕也吼着嗓子回应着,“等到家再说吧。”戚夕说着将梅洵雪再度搂在自己的长衫里头,暂时蔽遮风寒。 梅洵雪发着抖,哈着气吹着手心,等到家里天色已经完完全全暗了下去,而风同样吹走了漫天的星光,看不见更多的东西。 “你路上说什么?桂儿,她怎么了,病还没好吗?”戚夕随口说着,想着赵婶之前说过的话,寒暄着问道。 “大牛他说,桂儿嫁人了。” 戚夕惊愕地啊了一声,惶惶恐恐地轻声说着:“可是,桂儿不是同你一般大的吗?许是他们开玩笑的。” “我也许久未见过桂儿了。”梅洵雪坐了下来,靠近滴着蜡油的烛台,瞳仁在摇曳的火光之中忽闪迷离,“怎么了戚夕,怎么看你丢了魂的模样。” “没事没事,我过会找人问问。别太担心了。” “哦。”梅洵雪分明觉得戚夕又事情瞒着他,方才听到桂儿消息的时候,戚夕那两眼无神的样子和他当初跳河时候无异,甚至更加慌张。 于戚夕而言,桂儿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而已,难不成比他更重要?可戚夕的表现也不像是假的。 总觉得,很奇怪。 梅洵雪吃着晚饭的时候,觉得戚夕的手艺比以往更烂。 他也没什么胃口,挖了两口饭就上床睡觉了,可翻来覆去的也睡不安稳。 直到戚夕也躺了下来,他才能勉勉强强睡着。 星子黯淡无光,戚夕从袖中掏出谢怀真留下来的玉佩,眼白之中却是布满了嫣红的血丝。 ‘安宁侯’一个早就应该消失于世间的世家,他不知道谢怀真为何要将这个送与梅洵雪,也不知道谢怀真的这枚玉佩从何而来。三年前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牢狱,他才得窥见一丝天光,其实就连戚夕自己都不知道他该归往哪里,他只是不停不停地游荡着,然后找了一个陌生的地带待了下来。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的宿命终有一日会来到。 冥冥之中一切都会发生。 就像‘安宁侯’就像‘桂儿’不过都是按照既定的方式走着剧情而已,无论其中有多少变数,命运的轨迹终将会把一切拉回正途。 就像—— 戚夕不愿去想梅洵雪的身份。 小宝只不过是他的小宝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很快就要到冬至了,要给小宝再多做两身衣服,还有要霜降之前要将菜田盖上布,还有还有村东头的小羊可以买一头来到时候做一点肉冻吃…… 但无论戚夕如何控制自己抛却脑中的猜测,眼中不断浮现的红雾依旧出卖了他。 他捡到梅洵雪,是巧合更是安排。 也许,他应该对小宝更坏一点的。 可,似乎没法这样做了。 【作者有话说】 很好实验又重新开始了
第20章 戚夕回头看着梅洵雪的侧脸,心头酿起阵阵的酸疼,空落落的,仿佛是丢了一块肉。 可戚夕仔细想,却也是挑不出梅洵雪的错。 他不应该把自己的猜测就擅自转嫁给梅洵雪,戚夕闭上眼,脑子里头关于现代的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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