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祁泱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猛然抬起头,明亮的眼眸满是期待:“师尊的意思是,让上仙掌管渊梦幻境?” 虚阳立即摇头:“不,渊梦幻境力量强悍,是上古的蛮荒之地,只不过后来天界为了不造成恐慌,才取了个这么儒雅的名字,若启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情况,此事还得再思量。” 祁泱腾地站起身,坚定无比:“师尊,若上仙法力仍在,在渊梦幻境中必能突出重围。我愿意护上仙周全,以命相护。” “泱儿。” 祁泱突然跪在地上:“师尊,人人都道渊梦幻境是凶残之地,虽然里面镇压了一些邪祟,但大多数都是未经开导的灵兽。师尊当初将我从渊梦幻境中带出,悉心教导感化,泱儿愚笨亦能做到,其他灵兽必然也可以。渊梦幻境中的灵兽们需要有一个人带他们开辟新的世界。” 虚阳负手而立,背对着祁泱,并未回答。 祁泱咬牙跪拜:“望师尊成全,渊梦中灵兽众多,化为人形的亦不在少数。他日必定能成为上仙对抗天界的筹码。”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 “师尊担心什么?” “一旦踏上此路,再无回头的可能。魔气会扰人心智,如果若启抵不住魔气的侵染,性情大变,届时不只是天界,恐怕四海八荒的生灭皆在他一念之间。” “我相信上仙。师尊你说过,情之一字,可造万物,亦可毁天灭地。上仙的情炙热纯粹,一个因情而堕落成魔的人,如何会全然失了理智。” “可……算了。你先退下,我再考虑考虑。”虚阳摆摆手,头痛的抚了抚额。 祁泱叩首后又担忧的看了眼九尾狐,默默地退了出去。 此后虚阳将自已关在房中整整三日,祁泱多次求见无果,只听见屋内时不时传出“沙沙”声。 祁泱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小憩,忽然“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虚阳满眼疲惫,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祁泱立即起身行礼:“师尊,您这是怎么了?” “泱儿,你说的事我同意了。” 祁泱眼中闪着激动的泪光:“多谢师尊。” “也罢,此事还需问问若启的意思,要他背离先祖,背离自已肩负的信念,绝不是我们能替他做主的。”说着,虚阳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苦笑道:“话虽如此,不过以若启的性子,他必定会同意。你们都是我的弟子,我对他一向关心较少。从前只觉得他心脉缺损,应该不会步入情道,却不曾想,他的情道猛烈至此。” 虚阳看了看雪弋山正在减弱的结界,开怀大笑:“我这一生爱也爱了,真神也当过了,本也没有遗憾。却还想着能看你们给我生个孙儿哄哄,如今是等不到了,等不到啊!”
第45章 弑神✘ł 祁泱自觉虚阳情绪不对,心中担忧:“师尊您怎么了?” 虚阳将符咒放到祁泱手中:“这枚符咒凝聚了我毕生的法力,待我走后,你将若启从玄冰中取出,用灵泉水将符咒化开,喂予若启。真神之力,可助他解除魔性,还能得我半生法力,在渊梦幻境中,他亦是强大的存在。” “师尊!”祁泱哭着将符咒放进怀中,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原来这三日,师尊没日没夜的熬着居然是为了此事。 雪弋山的结界消散的七七八八,空中突然雷鸣大作,天边隐隐可见明光。 “泱儿,天界的人追来了,你快带着若启走。” 虚阳拿出法器幻月,是一把拂尘。 “师尊!”祁泱哽咽着不肯离去。 天边明光越来越近,竟是数以计千的仙家,步景容骑在天马上,威风凛凛。黑压压的云层笼罩着雪弋山上,犹如一只巨手,仿佛随时都要将雪弋山吞没其中。 虚阳扶住祁泱的肩,认真道:“创立新的神祇要付出的代价很多,不必纠结于一两个人的牺牲。天君如今凶狠手辣,天界在他的带领下必然嗜杀冷酷。为了四海苍生,泱儿,我们必须这么做。” 祁泱抹了抹眼泪:“师尊大爱,天界不配。” “告诉若启,玄逸临走前,我曾取出他的一缕游魂封印于残梦鼎中。但那游魂四处游荡,跑了出来,据我所查,应是不小心进入了渊梦幻境。游魂是否被吞噬尚未可知,我一直不敢告诉若启,如今也别无他法。你们若有幸寻到,找到复生的方法,或许可救。” “好。”祁泱哭着点点头,泣不成声。 “他们来了,快走!” 看着近在眼前的诸神,虚阳眼中透露着凶狠。拂尘朝空中扫过,巨大的气流让天马止步不前。 “废物!”步景容用力的拍了拍天马的后背,缰绳一拉到底,天马吃痛的将他甩下身。步景容眼眸凶狠,朝着天马的额头狠击了一掌,天马哀鸣一声,顿时化为一滩血水。 诸神见此状,胃里翻江倒海,步景容的法术怎么如此邪门。 祁泱将玄冰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在背上。 “虚阳,您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交出白若启,往事可以既往不咎。”步景容站在云层上,冷笑的俯视着还在挣扎的虚阳。 “呵,步景容,你身为天君却身怀邪术。即使是天君千错万错,他也是为你费的一番苦心,到头来,却被自已的孙子暗害。说到底,若不是你无能,天君何须如此,小绮又怎会为你赴死。” 虚阳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步景容的心上,登时表情大变,扭曲至极:“胡说,是你们,是你们害了她,你们全都要为她陪葬。” “步景容,你就是个疯子。小绮为了你身死神灭,永不入轮回。若她知道你有这一天,必不会这般奋不顾身。” 步景容眼神涣散,踉跄两步,喃喃自语:“不,不会的。小绮爱我,她亲口说她爱我,她亲口说的!” 身侧的神君见步景容情绪被影响,开口道:“天君,莫被误了心神。” 步景容骤然放大的瞳孔,周身涌动的黑色的真气,一把雷剑握在手上,空中的雷电皆汇聚过去。步景容大喝一声:“去死吧!” 没了法力的虚阳,拂尘在手亦是难挡攻击。步景容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阻挡。刹那间,持剑的手从虚阳的身体穿过,鲜血溅了一地,步景容望着虚阳素袍上大片的血迹,发出癫狂的笑声:“死了,死了好,高高在上的真神啊,你可曾想过自已有这一天?你既是小绮的师尊,若是见到她,别忘了告诉她,是我杀了你替她报仇的。哈哈哈哈……” 一口鲜血即将喷涌而出,被虚阳艰难地咽下,他无力的笑了笑:“你这种人,永远也不配得到小绮。” 步景容紧蹙着眉,神色狰狞,将雷剑从虚阳的身体中拔出。虚阳跪倒在地上,腹部赫然出现一块空洞,咕嘟咕嘟的冒血。不多会,双眼渐渐失去神色,凝望着天边,却始终不肯定闭眼。 “去死,去死!小绮爱我,她只能爱我!是你们,是你们拆散了我们。” 步景容疯狂的将雷剑在虚阳的尸体上反复穿插,场面残忍,令人发指,诸神皆不忍的别过头去。 榷炎仗着为步景容出谋划策几次,斗胆的走上前,拱手道:“虚阳既已伏法,天君要不还是留他全尸吧。” 步景容额间满是大汗,扫过榷炎时,眼中的阴寒,吓的榷炎连连后退,还未开口,步景容便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什么身份,也敢管本君的事。” 榷炎奋力挣扎的手渐渐垂落下来,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步景容嫌弃的随手一扔:“晦气。” 诸神惊恐地待在原地,看着步景容不断挥舞着雷剑,再也一人敢出口劝阻。 过了许久,步景容气喘吁吁的收回被染红的雷剑,终于露出一抹欢快的笑容。 诸神这才抬起头,雪地上,虚阳的头颅完好的滚落在一旁,肉身几乎被剁成了肉泥,完全看不出是一具尸体。 见此场景,不少仙家胃内翻涌,但为了保命,只能忍着恶心咽下。 步景容看着诸神眼中的惊恐,很是满意,大喝一声:“诸神全力追杀火麒麟与白若启,隐藏不报者,虚阳就是下场。” “是!” 诸神低垂着头,躬身拱手,无一人有异议。 步景容朝虚阳的头颅吐了一口口水,又连踢了几脚,这才扭扭脚脖,飞身离去。诸神皆擦了擦冷汗,紧随其后飞往天京。 雪弋山的积雪被虚阳的鲜血染红,万物开始衰败,空中飘荡着暗红的雪花,更像是一场花雨。 大雪整整下了七日,直到将虚阳的尸体完全掩盖才堪堪停止。化雪之日,整个雪弋山也随着一起消失在天地间,随风而去。 此后,世间再无虚阳真神!天界亦再无真神!
第46章 北荒 祁泱带着白若启逃离了半月,一路躲藏,终于行至北荒。 北荒曾由上古妖神掌管,与天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后因妖神之女思慕天界神官,两族间的关系才稍稍近些。本以为是一段佳话,奈何那天界神官朝三暮四,不仅使妖族公主怀了身孕,更与天界仙子亦有了夫妻之实。 妖族公主产子之时,正是仙子怀孕之日,神官两处顾不得,这才被公主发现。妖族与天界所修术法不同,公主自怀孕后就耗尽心力,知晓此事后更是悲愤加交,惨死在产床之上。 刚出生的妖族小皇子没了母亲,妖神一气之下冲到天界,当即斩下神官的头颅,更将怀孕的仙子打散了神魂。 天界虽然理亏,却不想在两族间败下阵来。口口声声维护天界的大义,妖神一怒之下将天界捣毁了七七八八。 自此,妖族与天界接连不断发生战争,整整持续了八百年之久,期间死伤无数。公主诞下的皇子知安,虽不被天界承认,却深受妖族重视。 知安见证了八百年的两族交战,皆是因他而起,深感愧疚。于是偷偷修炼神力与妖力,二者本就相冲,在他体内不断碰撞,日日蚕食着他的身体,年仅千岁便已一头银发。 当众人发现了知安的变化,已经晚了。大战之中,知安立于两族交界处,看着宛如炼狱的战场,心痛如刀绞。 “我既不能阻挡,那便只能护你们周全。” 知安以自身之力开辟了一处超出四海的结界,又因他身负两力,结界的力量至邪至善。他将整个北荒的妖兽转移至结界内,又以自已的七魂阻挡外部的攻击,而他的八魄则化为结界的养分,供妖兽生存。 此结界,即是渊梦幻境! 天界久攻不下,妖兽也困在其中。虽不是明理的法子,却有效的阻止了战争。 结界内,受邪气影响,部分妖兽已然成了凶兽。他们盘踞一方,抢夺地盘,各自为王。祁泱便是其中的凶兽之一,但他年纪尚小,也未修成人形,得虚阳所救,将他带出来悉心教导,化为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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