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焦急的问道:“师尊呢?” “来了来了。”虚阳双手扶腿,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屋内。 玄逸一把拉过虚阳,推到白若启床前:“师尊,快给殿下看看。” 虚阳长叹一声:“不用看啦,他这是被紫月剑所伤。” “紫月剑?大婚时吓退众人的那把剑?” “没错,紫月剑力量强大,若启心脉残缺一直无法驾驭,今日他为了让诸神承认你们的婚事,强行开剑,这才伤了根本。” 看着白若启毫无生气的脸,玄逸陷入深深的自责。白若启为九尾狐时,他便没能保护好他,如今又因要给他名分,不得不与诸神作对。 “傻孩子,若启他是心甘情愿的。” “他会昏睡多久?” “不好说,少则几年,多则几百年。” “可有办法化解?” 虚阳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玄逸眸中一亮,激动的跪在地上:“师尊但说无妨。” 玄逸眼中的坚定是虚阳前所未见,将玄逸扶起后,耐心的说道:“先前我并不明白若启如何会生来就心脉缺损,现在想来,大约是他将自已的力量用来延续你的生命。他以自已的神格给你烙下印记,才会残缺一半灵魂。” “神格?灵魂残缺?为何您从未提过?”玄逸抑制住心中的悲痛,他的殿下,从来都是这般为他考虑。 “我不说是先前并不确定,但随着你们灵修,若启的心脉逐渐被修复。神格与灵魂归体会对本体产生冲击,也是他为何近日贪睡的缘故。” “我若将所有的力量尽数还给他,再归还神格与灵魂,他是否就能醒来?” 虚阳无奈的点了点头:“天意弄人啊!” “好,只要他安然无恙,我做什么都可以。” 虚阳拍了拍玄逸的肩:“可是,你因九尾狐的力量方能长生,若没有这些,你要……哎!罢了,你们两个,我谁都劝不动。” 玄逸躬身行礼:“多谢师尊指点。此后的事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虚阳长叹一声:“罢了,一命换一命的事才最损德。我这把老骨头好不容易积攒的福报都要被你们消耗殆尽了。” 虚阳带着祁泱离去后,空荡荡的屋内只剩下玄逸和白若启。 玄逸跪在床边,拉起白若启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殿下,阿逸此生无憾了。”说着,他斩断自已的一缕头发,绑在白若启的发间,又细心的编了个同心结。 “殿下,结发为夫妻,死生不相离。此志……不渝。”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同心结上,玄逸褪去衣服,放下床幔,倾身而上…… 虚阳侯在门外,看着夜幕逐渐降临,整个雪弋山仿佛都笼上了一层阴霾。少年隐忍的低泣在此间犹如一把利刃,声声都足以剜心。 夜半时分,屋内灵光乍现,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连虚阳都要施展法力才勉强不被弹开。 一只年迈的灰狼奄奄一息的从屋内滚落出来,嘴边隐隐渗出血迹。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发出一声呜咽,在寂静的山间不断回荡。 虚阳面露不忍,蹲下身将灰狼抱在怀中,揪心不已:“傻孩子,若启他会好起来的。” 灰狼点了点头,不舍的望向屋内,缓缓闭上了眼。 “师尊,玄哥哥他……”祁泱从暗处走了出来。 虚阳摸了摸祁泱的发包:“有情之人,自不舍得离去。” 白若启昏睡了五日,再醒来时,脑中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已似乎忘了什么,却又一想起就头痛不已。 “您醒啦?” 祁泱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看着坐起身的白若启欣喜不已。 “你是?” 祁泱端着粥笑呵呵的坐到床边:“我是虚阳真神的弟子。” 白若启自觉周身与从前大不相同,不禁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 祁泱脸色变了变,笑说:“您与师尊在雪弋山上打了几百个来回,法力耗尽,昏睡了好多时日。” “有这种事?” “自然是的,不过您还是有收获的,如今您的心脉完全修复了。地位尊贵,已然是上仙了,天旨都已经颁布了好几日” “啊?”白若启不可置信的试着调动了周身内力,前所未有的充沛。不禁感叹:“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师尊交代过了,这些时日上仙就在在雪弋山静养吧,天京那边的事,自有师尊顶着。” 白若启点点头,心脉修复如同大病一场,是该养着。 雪弋山上的仙侍都被调换了一批,皆是从下界新选上来的,无一人知晓先前的事。白若启日日喝茶下棋,过的十分清闲。 “清闲日子过久了就越发懒得动弹了。”白若启侧卧在藤椅上,翻开一页书仔细看着,一旁的仙侍垂头烹着茶。 一瓣雪花悄然落在书页上,白若启轻轻捻起,瞬间化为水珠。 “雪?”白若启抬起头,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且越下越密。白若启起身走出凉亭,置身于霜雪中,伸手接住一朵朵六瓣雪花。 一阵冷风吹过,却温柔至极,全然感觉不到冷冽。“殿下,我要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若启四下看去,除了亭中默默烹茶的仙侍,再无一人。 难道是幻听?可是那声音这般真切,就像有人趴在耳边低语,语气中的深情让白若启不自觉揪心起来。 一行温热的液体滑落到脸上,白若启伸手摸了摸,居然……是他的眼泪。 “上仙,茶烹好了。” 白若启回头问道:“方才你听见有人说话吗?” “回上仙,未曾。” 白若启呆站在鹅毛大雪中,任由白雪淹没他的脚踝,冷风灌进他的衣襟。他不由得自问:我到底……忘掉了什么?
第42章 继任天君🞫| “咚~咚~咚~” 沉闷的钟声响起,是天京宣告的金钟。 白若启站在风雪中看着远处天京的方向,一阵刺眼的明光将天京照的锃亮,随后又立即隐没。 天君薨逝…… 虚阳身穿一身素袍从屋中走出,看了眼白若启身上的积雪,皱了皱眉:“今日你就别去了。” 白若启还未开口,一位神官踏着仙鹤降落下来。 “天命上仙,虚阳真神。” “天君骤然薨逝,眼下还需上仙与真神前去主持大局。” 虚阳紧蹙眉头,先前他见天君身体健硕,并不像将死之象。 白若启负手而立,虽然他静养的这段时间并未见过天界的任何人,却也知道以天君的法力不可能如此突然。 “天命上仙刚重归仙身,不如还是待在雪弋山吧。”虚阳心中担忧,天界人人都知玄逸的事,若是…… 神官躬身拱手:“只怕还需上仙出面,天孙称帝,自要有最尊贵的身份相贺。” “我也有许久未见殿下了,去看看也好。” 虚阳无奈的叹口气,此事的确躲不过去。 天京-踏光殿 诸神各分两路垂首默哀,步景容站在诸神之首仰望着天君的宝座。 白若启不经意扫过诸神,却发觉诸神见他来时的神情与往日不同。说起来,在雪弋山休养的这段时间,他日日慵懒,头发都未曾束起,莫不是丑了些。 “殿下。” 白若启身为上仙,自是不用向任何人行礼,但出于礼法,他还是拱了拱手。 步景容并未回头,只是沉沉的“嗯”了声。白若启退到一旁,相近的仙家默默后退了几步。 步景容继任天君的事十分顺利,他坐在高位俯视诸神,眸中却未有欢愉。 “天命上仙近来可好?”步景容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白若启颔首:“一切安好。” 步景容轻点了点头,随即扫过诸神,简单交代几句后,诸神相继离去。 白若启刚转身迈出一步,身后传来步景容的声音:“天命上仙留步。” 虚阳警惕地看着步景容,这小子最近越来越邪乎了。 “虚阳真神不走吗?” 大殿上空荡荡的,步景容似笑非笑的看着虚阳:“真神是在害怕什么?” 白若启也疑惑道:“师尊,你怎么了?” 虚阳一甩衣袖,在白若启耳边低语:“情况不对就用紫月剑,别被人误了心神。”说罢,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步景容,大步离去。 “天君找我何事?” 步景容轻笑一声:“我们去浮光殿吧。” 浮光殿中一切如旧,步景容唤来仙侍斟茶,对白若启说道:“尝尝看。” 白若启小抿一口,差点吐了出来:“苦涩非常,殿下如何喝下去的。” 步景容面上虽笑,却不达眼底,甚至带着一丝冰冷:“不是这样苦的茶,你当我如何熬过漫漫长夜。” “什么?” 步景容方才明亮的眼眸瞬间降到冰点,随侍的仙侍不禁颤了颤。 “白若启,你这副无辜的样子装给谁看?”步景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白若启疑惑道:“此话何意?” “呵。”步景容冷笑一声,眼眶因愤怒而遍布血丝,猩红一片,又突然上前一把抓住白若启的衣襟,怒吼道:“你明知他杀了小绮,却还要与他成亲,白若启,若不是你插手,小绮又怎会替我挡下雷劫,连灵体都被劈了个粉碎。你们二人狼狈为奸做下的事,如今就想轻易赖掉吗?”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将白若启激了个彻底,小绮死了?还有那个他,又是谁?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幕幕回忆涌入脑海,却杂乱无章,白若启扶住头痛欲裂的脑袋,踉跄几步。手腕处的灵绳若隐若现,灵绳即是婚书,他的婚书? 步景容似乎也没想到白若启会有如此反应,勾起邪魅的冷笑:“白若启,我们尊贵的上仙,你去陪陪小绮吧。” 一道寒芒闪动,紫月剑及时的护在白若启身前。步景容被紫月剑弹开几丈,眼中嗜杀的寒意越来越浓。 “啊!” 而白若启被杂乱的记忆影响,乱了心神,身后的九尾现世,冰蓝的眼眸渐渐染上了淡红,记忆深处那个低泣的少年到底是谁,是谁。 “殿下。” “若启。” 他为何唤的如此亲密,他为何会感到心痛。 往事浮现,他看清了,那个消失在他记忆中的少年,是他爱了千年的人,是与他行过鹊桥,拜过堂,入了婚书的夫君。人影交乱重叠,一身婚服的玄逸清晰的浮现。 “阿逸”。白若启伸手触摸,眼前的人却化作一缕清风消散。他颓然的跪在地上崩溃大哭,仿佛要哭尽对这千年的遗憾。头上的发冠散开,滚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白若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个疯子。什么仙君,什么上仙,入了情道,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步景容讥讽的大笑着,眼中是得意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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