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顿的眼睛里像是有光,“像是什么加拉赫,反正很快都会被伏诛。” 气氛在厄顿的活跃之下,似乎变得有些轻松。 不知有谁调侃道:“厄顿你最近还会用‘伏诛’这种词语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 厄顿嘟囔:“什么,我可是最近在新开的学校很用心地读书,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原本应当严肃的会议在这一小插曲之间條然变得轻快。 当阿斯佩尔对黑鼠事件产生好奇,并询问解决黑鼠事件的希里斯是什么样的人的时候。谢尔登就被迫听了一堆的彩虹屁。 将他整个人都熏红了,不过幸好他将自己大半张脸都埋在红色披风里,得以遮盖住自己的神情。 什么希里斯大人是这个世界上仅次于神明、啊不,神明也只是在希里斯大人手中的武器,希里斯大人算无遗策,就连黑鼠幕后的神明也可以杀死。 谢尔登眼神不得已乱扫,他的视线看见玛佩等人滔滔不绝地夸赞时,整个人恨不得夺门而出,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玛佩等人的话的巴威雅众身上的时候。 全身上下感觉更加不对劲了。 他乱扫的眼神最后瞥向身侧,那仍旧端坐着的西恩,西恩的面上一丝不苟,似乎另外一些人口中说的不是另一个自己。 谢尔登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自己的椅子,贴到西恩的耳边,问:“为什么你都不感觉到……” 说到这里,谢尔登哑了声,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奇怪的感觉。 西恩目不斜视地双眸转向了谢尔登,他抓住另一个自己的手示意捏捏自己臂上的肉,言简意赅地说:“我皮厚。” 谢尔登目瞪口呆,手下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扭,扭到的全是结实的肌肉,谢尔登好像还能听见自己手骨咔啦的声音。 他默默抱着自己的手拖着椅子坐回了原位。 谢尔登望了望西恩拉起袖子的手上,那红印都不见一点,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隐约产生痛感的手,不死心地也同样拉开自己的袖子,露出的却是没有多少肌肉的手臂。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 谢尔登心里的小人难过地缩成一团。 西恩耳边听着原本还收敛着的玛佩几人越说越兴奋,他余光间还能瞥见陷入颓靡状态的谢尔登,他借着将茶杯送到唇边掩去了勾起的嘴角。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作为谢尔登分出的壳子,西恩从各种意义上都没有对其他马甲的各种敏感度。 如果以树状图作比喻,只有国王才是树的源头,将军、祭司甚至于神明都是树杈的分支。 “叩。” 西恩一手饮着茶,一手屈指扣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西恩也不慌乱,将茶杯抿了一口就放回桌面。 “希里斯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 西恩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弭,“那么现在玛佩和巴威雅是有共同敌人的、目标一致的盟友,还是说……” “玛佩只是地名,是王庭的行政规划区。”温因说,“事实上我们对于玛佩地区的眷念与归属,早在黑鼠袭来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玛佩地区的执政厅,放弃了他们,将他们暴露于死亡的荒野。 “那你们的选择已经很清楚了。”西恩点头,他五指合拢指向阿密尔,“阿密尔会为你们登记信息,并且派发一定的固定金额以作为生活的需要,但是剩下的就要靠你们的劳动去赚取钱币了。” 此时,谢尔登脸上的红意也消退许多,只剩下看不出来的烫热感,他撇头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非特。 半是戏谑西恩,也想赶紧毁掉刚刚的彩虹屁气氛,谢尔登赶忙道:“西恩你忘记了,未成年人是有补贴的,毕竟不可能让小孩子去打工。” 谢尔登还记得玛佩来的大家小孩子占据的比重还是十分之大的。 “抱歉,我忘记了。”西恩立即承认。 “对了,你叫弗林对吧。”谢尔登的视线兜兜转转放到了弗林的身上,虽然他记得很清楚对面断臂青年的名字,但国王还是与弗林第一次见面。 “是的。”弗林左手一抖。 这么快就记下他的名字了吗,还真是出色的记忆力啊,不,如果高位者不用心的话,也根本不会将他们的名字听进耳朵里。 况且……弗林刚刚夸赞希里斯的兴奋慢慢减退,他扫视四周落座的几人。 他不难看出谢尔登已经对玛佩地区来的人毫无恶感,甚至是就像谢尔登口中说的‘足够信任’。 这场会议开展的目的弗林不认为是做面子的,看见方才拍打他的那个人的表现。就应该知道面前这位国王并不在乎自己面前的规矩,这场会议的与会人员是真的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 并非……独裁者的统治吗。 “如果是不适合体力劳动的话,巴威雅也有文职的工作,你们可以和阿密尔沟通就好了。”谢尔登善解人意地没有提及弗林的断臂,“巴威雅里也有很多人和弗林你的处境很相似,也许你可以交到好朋友。” 谢尔登也同样比较重视战后损伤的后遗症,,不过幸好巴威雅本来就没有残疾人歧视的问题,前半段的奴隶生涯让他们无法去顾及和评价他人。 “很有很重要的一点。”谢尔登脸上热意褪去,他面上的表情严肃,将方才活跃的气氛同时间变得沉凝。 通过短暂相处深知国王本性的巴威雅众人心里也是没有什么负担。 但是自玛佩地区而来的几人望见谢尔登嬉笑的表情顿时肃穆,他们心中也稍稍产生了些许不安。 自从玛佩等人看见谢尔登以来,他的身上就充斥着亲和温柔的气场,让人不自觉地亲近,并且使人产生信任感与依赖感。 但是现在,一直笑着宛若暖日的谢尔登收敛起了笑容,唇线绷直,周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势。 玛佩几人不由得将自己的呼吸调的更慢,几乎是不自禁地屏息等待着谢尔登的发话。 在众人的呼吸声都接近乎无,关注的眼神细致地将谢尔登的神情映入眼中,无论是眉毛的轻轻挑起,还是湛蓝目下抖动的长睫,亦或是如玉般的肤色。 就在这样的万众瞩目的时刻,谢尔登开了口。 “不管是什么人都是绝对要去上学的!” “啊?”玛佩等人猝不及防,大脑空空,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特别是小孩子,绝对不可以做文盲。”谢尔登面上的严肃早就消失不见,他用双臂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叉。 要知道他为了让巴威雅的人摆正心态去学习花费了多少心思,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识不识字。 风吹出窗外,将悬挂在广场上的红色横幅摇摆得簌簌作响。 只见那横幅之上写着几个大字:拒做文盲,天天向上。 西恩的角度正好能看清楚玛佩几人面上的错愕与难以置信,再看了看谢尔登夸张的动作,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喂!不要笑我,西恩。”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2章 谨听王命 此时的天空正处于傍晚,火红色的余晖透过薄云照向大地。 会议散去,众人都就此离去。 座椅离圆桌有些远,谢尔登坐在椅上,面对众人时的露出的嬉笑与温和尽皆在脸部褪去,火红色的阳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照在他的下半身上,与没入黑暗中的上半部分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 谢尔登没说话,敛起的双眸焦距略微散开,手肘撑在扶手上,指尖却搭在白皙秀颀的脖颈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 西恩将众人送出门口,再一回首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眸中复杂地望着谢尔登另一只将黄金匕首反复翻转的右手。 “还有痛感吗。” 谢尔登一顿,眼中重新聚焦,才像是拥有回了神采,他收起搭在脖颈处的手,脸上绽放出笑意,“其实还好。” 西恩望着他,眉头皱起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一开口就被敲门声打断。 “叩、叩。” 是十分缓慢而细小的声音,保持在不会打扰到屋内的人谈话却又昭示着自己存在感的音量上。 只是屋内二人的感官都非常的灵敏,如刀般凌厉的视线飞过去。 西恩向着谢尔登点头示意,继而慢慢地打开了门。 木质的屋内被打开,将站在屋外的黑色人影展现在二人面前,鹰杖反射出太阳的红光余晕。 “非特?”谢尔登看清了她的脸,从椅上站起就走到了门前。 此时因为改换身份而凭空差出了一大截身高,至于谢尔登站直时可以看清楚非特的发顶,“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攥紧鹰杖,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缓慢地抬起了自己头正面面对谢尔登,“之前……虽然在希里斯大人的面前夸下海口,但我的心中还是存有疑虑,不知道冕下能不能帮我的忙,请求身为希里斯大人旧日好友的冕下。” “先进来吧。”冬日的寒风吹过屋外,冷意逼人,谢尔登细心地观察到非特身上的颤抖。 望着坐回椅上却一言不发的非特,谢尔登也没先开口,静静地等待着非特将语言组织完毕,他摩挲着自己左臂完好的皮肤。 过了好一会儿,非特才说:“希里斯大人的死,冕下会为之难过吗。” 谢尔登眸光幽幽,“非特说笑了,旧友死去又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但是,”非特又是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面对我们却还笑得出来,对着我们这些间接杀死希里斯的‘凶手’。” 凶手一词传入谢尔登耳中,他不由得错愕非常,“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非特紧接着快速地将自己心中的话完全说出,“如果说希里斯大人不用在黑鼠面前救下我,就不用去救艾琳他们,就不会在左手上留下黑鼠咬伤的伤势,不用在悬崖边上将卡尔拉回,就不会在左手增添伤势,不用前往洞窟,就不会脱力,不用被幻境拉入,就不会因为巨鼠被咬伤。” 自希里斯出现在玛佩的经历一五一十地从非特的口中说出,但是又设下了另外的可能性。 谢尔登望着她,没有打断非特的话,他还想要听一听非特的想法。 怎么会将自己想象成杀手呢……玛佩的各位。 非特的声音渐渐减退下去,“这样的话,处于全盛状态的希里斯大人一定可以阻止多姆的计划,根本就不用去献祭自己的生命!那么,我们就是杀死希里斯大人的凶手啊。” 泪流满了女孩的脸,她哽咽着道:“就算大家不说,心里也都是这么想的。” 原来是这样想的吗……这样想的—— “——别开玩笑了!”谢尔登猛然站起,他难得地大声喝道,秀丽的眉紧紧地皱在一起,,手掌拍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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