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恬眼睛也是清澈而潮湿的,其间夹杂着一种懵懂的茫然,但又像隐约揣摩到了什么似的,眉心微微蹙着。 周书闻眼底流淌出浅浅的笑意,在他额头上点了点,“很惊讶吗?” 秋恬摇摇头,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总是抓不住合适的词句,看上去有些苦恼。 喷泉里四散的水花逐渐停息,人们拥吻的模样更加清晰,就在此时,一只手凭空出现在秋恬和周书闻之间,打破了他们绵长的对视。 秋恬下意识抬头,看见一位提着小篮子的男生,他从篮子里摸出一只粉色的东西,小小的,正方形的,放到他们的桌面上。 秋恬定睛一看,上面写着“零感,至薄玻料酸”,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男生也穿着彩虹的衣服,满脸都是笑,弯下腰用只有三人能听见声音说:“勇敢的同时也要注意安全哦,祝福你们!” 说罢便深藏功与名地悄然离去,寻找下一对青涩的恋人。 秋恬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种东西,好奇地拿起来,下一秒就要撕开,却被周书闻猛地按住了手腕。 周书闻此刻的表情十分精彩,是秋恬从来没见过的精彩。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只有他真真切切看到秋恬身体里流出湛蓝的血液并迎风飘洒的那一刻,可以勉强比拟,甚至多了某些更加深刻的意味。 “现在不能撕。” “为什么?” 周书闻哑然,一张嘴开开合合四五次都没能说出话,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半晌,他叹息道:“这是在特定场合下才能派的上用场的东西。”
第48章 特定场合? 那是得多么特定的场合? 为什么周书闻说完这句话就绝口不提了? 直到站在贺旗家门口,秋恬都还在纠结这件事。 周书闻按下门铃,抬起手指堵住秋恬的嘴,“先别提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做出某种决定似的,郑重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我以后再教你怎么用。” “……以后?” 秋恬眨眨眼,意思是这东西的使用,不仅需要特地的场合,还需要特定的时间? 咔嚓—— 门开了。 贺旗居然才刚起床,头发跟鸡窝似的,嘴里还插着一把牙刷,秋恬瞪大眼,这副画面直接让他忘记刚才在想什么。 贺旗似乎也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早,嘴里嘟嘟囔囔的,抬手招呼了一声就让他们进来。 周书闻带了一瓶红酒当礼物,他们最先到,这时候家里还没有其他人,过于宽敞的房子显得空空荡荡。 贺旗家的装潢不同于周书闻家温馨的暖色调,没有一整面墙的金黄的麦浪,相反的很冷淡,沙发桌椅、墙面地板都是深浅不一的灰色。 里面冷气开得很低,混合着家具崭新的气味,让秋恬有些起鸡皮疙瘩。 贺旗洗漱完,抓了个头发换了身衣服,看上去就像变了个人,又是秋恬熟悉的精致的心理医生了。 他带他们简单参观了下内部构造,秋恬慢吞吞看完后,第一句话就是问周书闻: “为什么别人家房间这么多?” 周书闻:“……” 不怪秋恬有此疑问,实在是两个房子整体面积都差不多,贺旗家有四室两厅两卫,周书闻却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衣帽间。 不仅如此,周书闻的卧室还非常简陋,一应的装饰都没有,只有那张巨大的床算得上舒服。 但他客厅的却极其宽敞,一整面墙是油画,另外大半面墙全是顶天立地的书架,除了书籍资料,每个小格子里还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秋恬一直觉得周书闻这人脑子有点奇怪。 “他那是不想自己家被当成民宿,故意把房间拆掉的。”贺旗代替周书闻答到。 秋恬没懂:“什么意思?” “你们认识也这么久了,见过有人在他家留宿吗?” 秋恬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这不就得了,”贺旗瞅一眼抱着胳膊指指点点,嫌弃好好个房子居然一个AI都没有的周书闻,悄悄拉近了秋恬,说: “你看他平时老笑嘻嘻以为他是多好的人呐?其实他是最嫌人烦的。咱朋友多了,有时候难免互相串门,但他很讨厌别人在他家睡觉,倒是你——” “我看你家当民宿就最好。”周书闻打断。 他看上去在参观房子,其实那两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耳朵,把秋恬拉到自己身边,问他:“以后再有活动就到这里来,你觉得怎么样?” 秋恬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别人的房子我说了不算。” “没事,”周书闻淡淡道:“有的是人热情好客。” 贺旗在后面狠狠“呸”了声。 秋恬没说话,情绪看上去不再高涨,整间屋子都是灰色调,灯光也是冷白的,照得秋恬的皮肤也像刷了层灰,紧跟着失去了活力。 周书闻上下看了眼,心里就莫名地不痛快,看着房子就想吐槽:“什么破审美,好好一个房子装完了也跟水泥毛坯房似的。” 贺旗:“???” 贺旗差点破防,跳起来就想给周书闻一个大逼斗。 “工业风!”他大吼:“你懂什么是轻奢高级未来系工业风吗?!你什么都不懂!” 周书闻扯了下嘴角,表情看上去极度轻蔑又欠扁。 贺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你以为你审美多好啊,谁他妈像你整一屋子人工智障还弄一大面墙的麦子?你懂个屁!” “麦子怎么了?”周书闻本不欲多说,提起这个却不得不开口了:“那是大师级油画,象征着我国劳动人民挥洒的血汗,既有收藏意义还有现实意义,你懂什么?” “我呸!!”贺旗气得面红耳赤:“滚吧你!” 周书闻面不改色心不跳,带着秋恬往客厅里走,捏捏他的耳朵:“没事了。”好像莫名其妙帮他出了一口气似的。 秋恬浅棕色的头发丝仍旧耷拉着,过了好几秒才看向周书闻,眼中似有愁绪:“……我一直住你家,是不是也很烦人啊?” 周书闻眉梢一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毕竟贺旗刚才那么说,是想表述秋恬的特殊性,想说虽然周书闻讨厌别人住他家,但却很乐意跟秋恬待在一起。 “还好吧,”他说:“以前人多的时候是很烦。” 秋恬就垂下了头。 贺旗的话他其实听进去了,算起来他在周书闻家也住了三个月了,是有点久。 更何况周书闻家原本是没有多余的房间的,因为他硬把衣帽间改了出来,弄得周书闻每天上下班换衣服都不方便。 周书闻人好,一直没表现出什么,但秋恬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一直住着。 可如果不留在这,他又该去哪里呢?能去哪里呢? 周书闻是地球上唯一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帮助他寻找回去的办法的人。 虽然尝试了很久仍旧一无所获。 在地球待得越久,秋恬越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有时候算不上乐观。 于是何去何从这个问题,就变成了一块藏在棉花下的石头,不碰时洁白柔软,真正碰到了才能察觉其尖锐。 “怎么了?”周书闻在他后脑摸了下,弯腰去看他的脸,随即一惊:“怎么一下伤心起来了?” 秋恬摇摇头。 周书闻拉他在沙发上坐下,轻轻捏他的耳朵:“我不是说你烦啊,别人很烦,但你没关系。” “……真的么?”秋恬抿了抿嘴,觉得周书闻只是不想他为难才这么说的。 “还能是假的啊?”周书闻笑起来:“我又不是什么很矫情的人,要真觉得烦直接就给你赶走,没赶你就是喜欢你,你住我家我高兴。” 喜、喜欢? 这不是七情六欲里面的其中一种吗? 秋恬眼神略微闪躲,突然觉得手有点发麻。 “我、我那什么……” “所以别想太多,安心住着就是。”周书闻语调轻快,其实并不是安抚人那种温柔的语气,但就是让人听了很安心。 秋恬捏了捏手,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郑重地看向周书闻:“谢谢你。” 周书闻不受控制地眉心一跳,“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他干笑一声,看了秋恬几眼,觉得他嘴皮有点干,就抓起茶几上的杯子让他喝口水。 但又突然想起这不是自己家,杯子也没水,扭头冲房间里喊:“贺旗——你家有什么喝的?” 贺旗在房间里打游戏,声音大得外面都能听见,“有你刚带的红酒!” 周书闻:“……就没不含酒精的饮料吗?” 贺旗没说话,几秒后冲出来倚在卧室门口:“还饮料呢,你什么时候这么事儿了?有得喝就不错了。” “你搬家不买喝的?” “这不刚搬么,”贺旗理直气壮:“还没来得及啊!” 周书闻:“……” 他起身去厨房晃了圈,半晌端回来一只玻璃杯递给秋恬:“虽说是自来水,但我问过了是直饮的,能喝。” 秋恬想说自己刚喝完一杯拿铁,其实没有那么渴,但毕竟水已经递到了唇边,再拒绝就不礼貌了,想了想,还是接了下来。 当下时间太早,贺旗请的客人一个都没到,秋恬闲得无聊,就想拉上周书闻一起看部电影。 和周书闻家用来当做空间隔断的投影幕不同,贺旗客厅里装的是一架曲屏液晶电视。 电视还处在待机状态,应该是贺旗刚刚用过,秋恬没多想找到遥控器直接按下了开关。 屏幕亮起,出现的却并不是常见的主页,反而是刚才贺旗看过后暂停的画面,那画面卡顿了一瞬,继续自动播放。 刚开始画面较暗,但秋恬视力好,比周书闻先看清里面的情况,仿佛是两具纠缠的人体。 秋恬好奇地蹙眉:“哇哦,这是什么?” 紧接着声音传出,是极其重的呼吸声,一个粗狂一个娇柔但能听出都是男声,同一时间画面亮起—— 巨大的白瓷浴缸中,两具男性身体半没在水里交错缠绕,缠绵悱恻! 秋恬猛地睁大眼。 “我操?!”周书闻抑制不住地粗口:“他是gay?!” 一时间整座屋子死一般寂静,只有电视里两个男人在忘情拥吻。 两秒后。 “——啊啊啊啊啊!”贺旗的尖叫响彻云霄。 周书闻扭头看着冲出房间的贺旗,愕然摇头:“没想到,你居然,你居然……你是gay?!” “啊啊啊啊我不是啊!”贺旗快疯了:“这个工作,这他妈是工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是干嘛的,心理医生上班看这个?” “我有个病人需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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