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黎安顷刻被吸引走了注意,低头怔怔地想,这脚可真小。 男子能有这么小的脚吗? 又头晕脑胀地想,不管是不是男子,都是他的小娘子。 这是命理既定的事。 虞藻懒洋洋地陷在柔软馨香的被褥间,这是小世子常休息的茶室,床褥被他睡得香甜,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殿下,你好白。”魏黎安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情不自禁道。 不怪当初魏黎安将小世子错认成女郎。 而是在他的认知里,不,不仅是认知。哪怕见过那么多京城子弟,他从未见过皮肤这般白皙、脸蛋这般漂亮的男子。 虞藻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睫,轻哼了一声,懒得搭理魏黎安。 纤白手指捏着话本、翻页,发出纸张簌簌声响。 被忽视的魏黎安,非但不感到生气,反而觉得这般冷漠的小世子格外迷人。 他大着胆子低头,黢黑的脸靠近,高挺鼻梁抵着脚趾,轻轻往上蹭了蹭,“还是香的。”虞藻莫名其妙:“你要摸便快些摸,别耽误我去宫宴。” 算算时间,兄长他们应当快到太学了吧? 若是兄长找不到他,必然会找到这里,整个太学,谁不知晓这是他的专属茶室? 魏黎安细细捏着这只小脚,不过怪异的是,这只脚美则美矣,上面却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痕。 不像磕着碰着,更像……被人狠狠嗦过? 魏黎安眉峰紧皱,又顷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可是北凉小世子,谁敢对他做出这般放肆的行为?况且,从未听说过他身边有人。 又听部分人传,小世子的两位义兄异常疼爱他,故而他们兄弟三人时常同榻而眠。 既要与兄长同榻,那么他更不可能做一些风花雪月之事了。 总不可能,足上这斑驳夸张的痕迹,是那两位裴家公子嘬出来的吧? 想想都不可能。 魏黎安见过裴家兄弟俩,一个如高不可攀的明月温文尔雅,另一个则浑身散发冷气、不近人情。 不论哪一个,都不像能做出如此放荡行为的登徒子。 掌心内的白足宛若无骨,热汗持续渗出,他紧紧箍住小世子的脚踝,紧密得几乎没有缝隙。 手指轻轻拨弄脚链上的宝珠,发出清脆的声响。 虞藻郁闷低头,被抚过的那一块肌肤热度骇人,他总觉浑身都要是汗了。 他将足拔了出来,在魏黎安怅然若失的注视间,用足尖勾起魏黎安的下巴。 脚趾不轻不重地压了下喉结,算是警告:“你若再笨手笨脚的,我便不让你捏脚了。” “别……我。”魏黎安忙道,“是不是我捏疼殿下了?殿下,我定会仔细力道。” 门外传来成排脚步声,与一声通报:“太子殿下到” 虞藻愣了一愣,又听明奕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先退下,我想与世子单独说说话。” 虞藻急了。 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啊? 明奕先是敲了敲门,并无人回应,他猜到虞藻可能睡着了,现在时间不早,须提前动身参加宫宴。 顶着挨骂的风险,他也得将虞藻吵醒。就在虞藻装死、祈祷明奕得不到回应便离开时,明奕试着推了推门,竟直接将门推开了 虞藻吓得一脚踹向魏黎安的脸,魏黎安登时发出一道闷哼。 他连忙下榻穿好鞋袜,偏头一看。 魏黎安一脸怅然若失,衣裳落了满地,看起来极其不雅。 刚进门的明奕笑意僵住,旋即将森冷阴沉的目光,徐徐望向层层纱幔后的床榻。 他绝没有听错,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透过朦朦胧胧的纱幔,明奕隐约看见一个身形宽阔壮硕的男人跪在地面,而他此番来寻的虞藻,正立于床沿。 先前倪师的事是意外,他忍了。 现在他捉奸在床,他当真忍无可忍 他堂堂一国储君,脸面却被反复丢在地面上践踏。 五指紧紧收起,因过于用力,骨骼发出清脆的错位声响。明奕森然道:“我要弄死这个奸夫” 虞藻刚掀开纱幔,便被明奕可怖的脸色吓了一跳。 额头与脖颈间的青筋暴起,明奕神色明显处在失控边缘,神色隐隐癫狂,如一条凶残暴戾的鬣狗,只要扑到人,便会将其咬得粉碎。 “里面的男人,是谁?”明奕切齿地问。 这一眼,带虞藻回到明月楼那一日,幽暗的厢房内,他被明奕钉在床上亲,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虞藻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哪儿L说得出半个字眼? 他的沉默,落在明奕耳中,便是维护的意味。 “好。”明奕说,“很好。” 如此胆小的虞藻,竟为了维护这个男人,在他面前守口如瓶。 这奸夫究竟有什么地方好的,值得虞藻如此相护? 如刀锋雪亮的目光冷冷扫进纱幔,明奕动了杀心。 虞藻自身难保,没空管魏黎安,他趁明奕不注意,拔腿便跑。 魏黎安和明奕撞个照面,他们还能打上一架,就魏黎安那大块头,还不一定是明奕的手下败将。 他不一样。 若是他留在这里,必然只有纯挨打的份儿L。 虞藻才没这么笨,留在此处给人当沙包夹着打 纤细身形在眼前一掠而过,虞藻脚底如抹了油,跑得飞快。 明奕见他跑这么快,下意识追了上去。 在一众宫人的面,明奕仿佛成了深宫怨夫,他握住虞藻的手腕,语气幽怨且不甘:“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随时待命的宫人们面色大变,不好。 即将发生的对话,显然不是他们能听的,宫人忙作鸟兽散,生怕惹得一身腥。 这对话来得莫名,虞藻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太子哥哥,你这话是何意?你自然是我哥哥。” 哥哥? 明奕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语气愈发哀怨:“那日你在明月楼吻我,全是假的?你心中一直无我,从始至终,我以为的两情相悦,竟全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虞藻睁圆了眼。 他欲甩开明奕的手,却甩不开,反而把自己塞进明奕的怀里。 耳畔的话让他愈发糊涂,他不可思议道:“那分明是你、是你按着我亲,我不想的” “你不想的?”落下的视线陡然变得危险。 虞藻立刻嗅到了这股危险信号,连忙噤声。 他用力翘起眼睫,谨慎地观察。 虞藻没有马上回答,他对感知危险这方面,有天生的天赋。 一旦嗅到苗头不对,便立刻进入戒备状态,生怕多说一个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明奕却已像是发了疯,盯着虞藻的眼睛猩红,隐约窥见许些痴狂。 “与我,你便是不想的。那与旁人呢?与凌北、林观遇、魏黎安他们呢?我不行,他们行,是这个意思吗?”他的呼吸陡然变快,“是不是他们勾引的你?定是了,你尚且年幼,不懂何为情爱,很容易被他们花言巧语骗了去。” “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便不会有人骗你了。” 杀意如墨汁遇水,快速朝四面扩散。 虞藻感受到明奕身上的戾气与失控,他猜测这与明奕中的情毒有关。 明奕恣意妄为、阴晴不定,又有传闻说他天生嗜血,故而许多大臣认为他无法担任太子之位…… 知晓内情的虞藻明白,这是因为情毒。 眼瞧着明奕眼神愈发森寒,甚至准备开始调动人马去杀光奸夫。 慌张之下,虞藻踮起脚尖,轻轻碰了碰明奕的唇角。 明奕身躯一僵,猛地低头看向虞藻。 他见虞藻对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又轻轻唤着:“太子哥哥。” 方才如疯犬一般狂吠的明奕,像突然换了个人,阴霾与躁郁一扫而空。 他轻抚虞藻的面庞,低声说:“你不喜欢他们,是他们非要往你眼前凑的,对不对?” 虞藻委屈巴巴点了点头。 “好乖。”明奕神色和缓,“你亲近凌北他们,也只是因为他帮你写了功课,不是因为你喜欢他们,对不对?” 虞藻大惊,明奕怎么这都知道啊? 他小心翼翼看了明奕一眼,愈发委屈:“太子哥哥,学官们总是布置那么多功课,我写不完。” “我也是没有办法……”他抬起紧皱的小脸,与湿漉漉的眼睛,“我不想挨倪先生的骂……” 虞藻本就生得漂亮,无辜纯真的眉眼间流淌着弱态,让明奕顷刻升起浓重的保护欲与怜惜。 他将虞藻搂入怀中,声音愈发轻柔了:“不怪你,要怪就怪太学的规章,怎能让你亲手写功课?” “我就知道,你亲近他们并非自愿,而是有苦衷的。”
第155章 想谋朝篡位的小世子(三十五) 虞藻左耳进右耳出。 此刻明奕说什么,他皆点头,再摆出一副委屈到极点的神色。 他一字不说,便让明奕脑补完一出大戏。 不过偶尔,他也会给出几个模糊不定的字眼,点头时张张小嘴,“嗯”“对”,用声音增加可信度。 平常明奕发起病来,情绪失控暴戾,对眼前一切事物皆充满浓重的破坏心理。 可正是虞藻这样敷衍的回应,在明奕耳中,竟比名医开出来的药方还要管用。 明奕的情绪一瞬冷静下来。 他瞧着这张俏生生的粉面,俯过身、低下头,指了指另一边唇角:“再亲一下。” “才不要呢。” 没等明奕出声,虞藻又故意哼哼道,“太子哥哥,你真的很讨厌,老故意凶我。” 他故作凶狠地竖起眉毛,恐吓一般瞪着明奕,“别老凶我,我禁不住吓的。” 虞藻如今的模样,跟一只被吓得炸开蓬松毛发、却使劲浑身解数弓起脊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的猫儿,没什么两样。 明奕顺着虞藻的话往下想了想,这是的确是他的不是。 他道歉:“都是我的错。” 虞藻眼力见一流,见太子做小伏低地哄他,事事顺着他,他便容易恃宠而骄。 全然忘了方才太子的癫狂状态,认认真真地数落人:“也就我脾气好,能忍得了你。若是旁人,定会动手打你。” 明奕豁然开朗。 虞藻虽从未道过喜欢,更不曾表明过心意,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性情如此娇气的虞藻,却能屡次忍受明奕病情发作时的失控状态。 这不是喜欢,还有什么能是喜欢? 宛若发现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明奕一时无措又不胜欣喜,他低头将虞藻搂在怀里:“委屈你了,小藻。” 大掌轻轻揉着圆滚滚的后脑勺,低声给出承诺,“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不会怀疑你的心意,也不会干涉你与别人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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