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重长臂一伸,将虞藻搂了过来。 他尚未束冠,穿着十分随意,如清俊的世家公子,而不是杀伐果断的将领。 “他真坏。”裴雪重哄着幼弟。 虞藻绷着脸蛋点头,又摇摇头,道:“哥哥,你也坏。” 裴雪重和裴忌二人,半斤八两。 裴雪重唇角笑意更深。裴忌意外极了。 虞藻竟会说裴雪重坏。 他还以为,在幼弟心目中,长兄是最完美的存在。 裴雪重道:“这便坏了?” “这还不坏?那什么才叫坏?”虞藻用力翘着眼睫,“你们都把手放进来,我、我……还不帮我把珊瑚串拿出来。” 裴雪重哄他:“不是在帮你拿吗?只是我和二哥笨手笨脚的,找不到。” “都怪我们,辛苦小乖了。” 看在他们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虞藻总算没那么生气,不过脸色仍不大好看。 虞藻冷了会脸蛋,再度变成黏糊糊的小粘糕,他往长兄怀里一趴,恰好方便身后二哥帮他涂抹药膏。 泡了温泉澡后,他通体发红,腿根尤其明显,似乎还有点儿破皮。 至于被珊瑚珠嵌着的软肤,倒是没有磨破的痕迹,不过色泽同样嫣红,需要好好上药呵护。 穿着月牙长袍的年轻男子,身上伏趴着一个清瘦的少年郎。 他眉目微抬,又能看到后方有一冷面男子,抠出中草药制成的药膏,往皮肤嫣红的区域涂抹擦匀。 大掌轻轻拍着后背,裴雪重突然道:“小乖,我们需去宫宴一趟,陛下想见你。” 虞藻立刻谨慎:“见我?” 裴雪重如此言语,必然是皇帝特地强调过的。 “只是简单的宫宴,你无需担心。”裴雪重捏捏虞藻的腮肉,“剿匪一行,牵扯出叛军一事,顺着蛛丝马迹往下查才发现,原来叛军在京城扎根已久,只是一直没被人察觉。他们暗中闹事、离间民心,收买朝廷官员,不知不觉,已形成一股势力。” 虞藻缓缓瞪圆眼。 他忙竖起耳朵往下听:“那……他们会造反吗?” 裴雪重思索片刻,道:“若时机成熟,也许会吧。” 虞藻欣喜又担忧。 他虽心心念念着谋朝篡位,但到底胆子小,不敢。 若有人先他一步给出示范,让他学习一下经验,不失为一桩好事。 可他又担心,万一叛军造反成功,怎么办? 那岂不是没他的份儿了吗? 短短时间内,虞藻的眉眼切换过多种神色,欣喜、担忧、挣扎…… 裴雪重以为虞藻担心世道乱,会带来什么麻烦。 他低头亲了亲虞藻的额头:“别怕,我们不会让你有事。叛军再猖狂,也无法伤你毫毛。” 虞藻胡乱点头。 其实他根本不是怕这个。 他心中有大计,目前不能同兄长言语,还是先暗暗藏在心中,等来日时机成熟,再告诉兄长吧。 裴雪重被幼弟顺从的娇态惹出几分怜爱。 手指穿过绸缎般的发丝,他低声问:“今日功课如何?” 裴忌的手指被夹了个正着,他抬眼看向前方。 趴在长兄身上的虞藻一下懵住,他若无其事地从长兄身上下来,躺回榻上、闭眼:“哥哥晚安。” 一旁传来淡淡的轻笑声。 两位兄长皆未拆穿他的逃避行为。 “小乖也晚安。”裴雪重熄了烛火,拉上纱幔,躺回幼弟身侧,一只手摁嫣红尖儿上。 裴忌则躺在另一侧,手臂横过幼弟的腰身,将幼弟拥入怀中。 被夹在中间的虞藻,眉尖紧蹙。 床榻这么大,兄长老挤他做什么? 又郁闷地想。 想成大事,做反派可真难。 现在他哪有空计划造反大业?每天功课都做不完。 …… 马上到了宫宴这日。 今晚皇宫设宴,太学竟不休沐。 不过今日散学较早,铃声一响,虞藻便向小孔雀一般抬起下巴尖儿,在一众学子的视线中出了讲堂。 门外,魏黎安挡住虞藻的去路。 他将功课提前抄好给他。 虞藻这次也长记性了,知晓自己写自己的名字。 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诧异抬眼。 魏黎安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看起来是个粗笨的大块头,没想到笔下当真有点水平,魏黎安将他的笔记模仿得一流,竟丝毫不逊色于凌北。 古代人都这般擅长模仿字迹吗? 虞藻将功课收回卷筒:“我收下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我便走了。” 虞藻没给魏黎安太多出口的机会,他绕过魏黎安的身侧。 魏黎安急忙拦住虞藻,脸憋得通红:“殿下,你、你还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给我奖励……” 虞藻翘着眼睫,明知故问道:“什么奖励?” “像那日膳堂中林观遇那样,不,要比他更多。”似是极难启齿,魏黎安支支吾吾道,“凌小侯爷那日的奖励,可以吗?” “殿下,我可以亲亲你吗?” 说罢,魏黎安的喉结控制不住用力滑动了一下。 他紧盯虞藻的唇瓣,目露豺狼般的精光。
第154章 想谋朝篡位的小世子(三十四) 如今正是散学之际,不过诸多学子皆受邀参加宫宴,此刻正忙着去茶室更换服装,以免在圣上面前失仪。 故而四周并无什么人,加上虞藻又被魏黎安拽入小道。 听见魏黎安如此说,虞藻缓缓翘起长睫,在日落时分的霞光间,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 “亲我?”他撇撇唇角,“才不要。” 魏黎安性情老实,除了痴迷武术,再无别的兴趣爱好,也不会因为旁的改变颜色。 可当下被拒绝后,他神色焦急,连忙改口:“不亲嘴,亲脸就可以。” 一双狗狗眼期待又紧绷地盯着虞藻,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可见他此刻的紧张。 这副模样,反倒让虞藻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逗狗一样耍魏黎安玩,故作凶狠与生气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堂堂北凉世子,能随便亲别人吗?”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讨要这些?” 突如其来的一顿骂,让魏黎安神色微怔。 眼前的小世子华衣锦袍、肤白若雪,俏生生的面庞微抬,唇瓣分分合合,说着刁蛮的言语。 让人无法产生分毫反感之意。 魏黎安喉结滚动,小声嘀咕了句:“怎么骂人都这般好听?” 虞藻没听清,他当魏黎安在骂他。 他登时眉毛竖起,一副要找人算账的小恶霸样:“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魏黎安忙道:“没有我怎会说殿下你的坏话?” 下一秒,又露出类似委屈的神色,“殿下,可是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帮你写功课,你会给我奖励。” 虞藻反问道:“谁跟你说好?” 魏黎安瞪大眼睛。 虞藻摆正身形,理直气壮地问:“你有证据吗?” 见魏黎安一脸吃瘪,虞藻心中畅快。 古代又没有录音笔,当时周围又无证人。 魏黎安当然拿不出证据。 他神色茫然又焦急,见小世子唇角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眼眸闪烁亮光,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被耍了。 也正是此刻,魏黎安才发觉,这位小世子,比他想得还要坏。 却偏偏生了一张这样的脸。 被戏耍后,魏黎安应当生气的,但凡他是个有点血性的男儿L,都该拂袖离开,又或是让对方知晓他的厉害之处。 他绝非能被随意欺侮之辈。 可是瞧着小世子满脸明媚灿烂、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魏黎安又禁不住想。 若是这样能让小世子高兴,纵使小世子将他当狗耍,又如何呢? 魏黎安如此想着,他往前走了半步,块头极大的他一靠近,黑影也跟着扩大,笼罩住虞藻的视野。 似被踩着尾巴的猫儿L,虞藻登时炸毛,他谨慎又虚张声势地凶道:“你干什么” 莫不是气急败坏,亲不到他,就要打他了? 精悍宽阔的身躯,被深色锦袍包裹,魏黎安微微伏过身、低下头,由于神情过于可怜,这样的他不像威风凛凛的魏小将军。 更像祈求主人抚摸的大型犬类。 “殿下,你答应过我的。”魏黎安嘴笨,说不过虞藻。 但魏黎安又真的很想亲虞藻,从昨夜帮虞藻写功课,这股念想便蠢蠢欲动。 等天一亮,将功课交给虞藻,他便能像凌北那样,被虞藻亲脸、打脸,光是想想,他便精神亢奋,一夜难眠。 谁料,只是空欢喜一场。 魏黎安黯然地垂下眉眼,宛若一只被主人遗弃在暴风雨夜的大狗。 虽拥有庞然大物的骇人体型,可还是成了一条可怜的流浪狗。 “殿下,你答应过我的。” “……我们说好的。” 魏黎安不知晓改如何为自己谋取些好处,他不似林观遇那般不要脸,也不像凌北那样能言善道,更不似江独明那般心有城府。 他只一次次重复,摆出一副难过到了极点的神情,希望小世子能够可怜可怜他。 虞藻被魏黎安磨得有些烦。 偏偏他是个心思坏的,见魏黎安如此作态,乌黑水灵的眼珠子一转,又有了坏主意。 “可我兄长马上要来接我了。”他话锋一转,语气恶劣道,“若你真想要,我便施舍给你一只脚吧。” …… 太学为学子们提供用以休憩更衣的茶室,平常,众多学子会结伴来茶室品茶,或是临时补功课。 虽茶室不是某个人的专属,但太学内光线最敞亮、装修陈设最豪华的茶室的主人为谁,是众人心目中公认的。 点了熏香的茶室内,软香四溢。 靠在床榻上的虞藻正在慢悠悠地看话本,忽的,他抽空瞧了眼跪在床榻边上的男子。 十分宽阔健硕的体型,带有武将特有的精悍肌肉。 虞藻放下话本,纳闷道:“我只是让你摸摸脚,你脱衣裳做什么?” 魏黎安满头热汗,他老实巴交地回答:“殿下,我、我有点热。” 他担心身上的汗水弄脏了小世子,于是赶忙将衣裳褪下,减少出汗。 魏黎安还当是室内过于闷热,才导致热汗频出,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的掌心触及那白足时,脊背的汗水渗得更厉害了。 小世子双腿交叠,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 罗袜与鞋履皆被褪下,小巧的足底被蜜色大掌托住,一黑一白,异常惹眼。 虞藻的脚比寻常男子要小上许多,故而能够被魏黎安轻松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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