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沈若烟自己要说,那是秦松云? 可沈若烟却是不肯再说。 沈易之无奈,看了九子沐一眼:“交给你了。” 九子沐应了一声,却还是询问了一句:“师尊想怎么处置?” “听你的。”沈易之拉了拉衣领,想念起云间堂,这地方有点阴森,有点冷。 九子沐看出他不舒服,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给他披上,讨赏一般朝他一笑,这才看向沈若烟和秦宣娇。 他自然是准备将两人带回去好好盘问的,但沈若烟瞧见他给沈易之披衣服,却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怒道:“九子沐你这个混蛋,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姐姐有多喜欢你!” 听到这话,沈易之了然了。怪不得沈若烟对九子沐的态度总也不好,原来是秦宣娇的原因。 沈易之懒懒抬眼看向九子沐。 九子沐正巧也在望他,带着一丝慌乱,两人四目相对,他便急忙道:“师尊,我不喜欢她的。” 这话说的,也太伤人了。 虽然作为被偏爱的那个,沈易之心底暖洋洋的,但对秦宣娇来说…… 沈易之下意识望了一眼秦宣娇。 她脸色本也不好,听到这句话,似乎更差了。 但九子沐却一点不在乎,还兀自等着沈易之回复,甚至瞧见他望着秦宣娇,撒娇般地拉了拉他衣角。 沈易之叹了口气,正要说话。 沈若烟却更气不过,骂道:“这九子沐哪里好,凶巴巴的,还有心上人,你上赶着找虐有什么意思?” 沈易之下意识皱了皱眉,实在不喜欢她这样说自家徒弟。 但沈若烟这话显然是同秦宣娇说的。 秦宣娇到底是个美人,临到这般狼狈的地步,仍是不乱,虽然身上伤口不少,却仍带着几分凌乱的美。 闻言,她只是弱弱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 她自然知道九子沐对她无意。 她来玄云阁来得晚,初到的那日,玄云阁关于“九子沐觊觎师尊沈易之”的传言已是沸沸扬扬。 可她喜欢九子沐,就是看准了这人爱上师尊,义无反顾。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在自小谨小慎微的她面前,便如从天而降的滔天巨雷,啪的一声,将她十几年那腐朽无用的过往劈成了云烟。 而后一场大雨,冲刷地干干净净。 为此她专意去掌门所在的山峰守了三日。第三日,她撞见了九子沐和沈易之。 这两人若非师徒,兴许真能做个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 那日刚落了雨,空气中满是海棠花的香气。九子沐撑着一把油纸伞,端的笔直,饶是走了一路,那伞面上的两朵海棠都没掉。 但这般笔直定不能将那两人尽数罩住。 沈易之似乎也为这个问题苦恼,九子沐附耳言语了两句,沈易之的脸便红了大半。 但到底还是听了九子沐的建议,九子沐就一臂揽着沈易之,另一臂直直撑着伞。 计谋得逞,九子沐端着矜贵的笑,弯着好看的桃花眼,猝不及防看向她在的地方。 九子沐的笑过分灿烂了,让她的心跳地很快。 她喜欢他那背地里使坏的性子,喜欢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烈性,喜欢他那刻在骨子里的大逆不道。 因为她没有。 但九子沐看见了她,沈易之也瞧见了她。 沈易之对她很有好感,得知沈易之有意撮合她和九子沐后,秦宣娇自然积极配合。 他们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她卑劣地插上一脚,却不是因为那爱慕。 该是嫉妒。 她嫉妒九子沐的恣意,一面盼着这人抱得美人归,一面又不愿看这人事事如愿,只留一个她庸人自扰,困这红尘之中,处处受缚。 在沈易之有意无意的几番撮合下,她终于见到了沈易之和九子沐的决裂。 那天,九子沐的面容很不好,他跪在海棠树下。 她便站在不远处,看着沈迩辰他们一个个过来劝他,都没能让他挪动半分;看着云间堂的门紧紧关了一夜,灯却一直没熄…… 她也傻傻立在那里,在这本该属于他们二人的寂静和沉默之中,妄想占一个位置。 可到底是没有她的位置。 她张了张口,一如从前一般,到底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九子沐带着人去了玄云阁的水牢。 这里环境优美,九子沐的心情却实在不美。 但他却也没再做那恶意报复的事情,他虽然不喜欢秦宣娇,也实在瞧不惯沈若烟,但不至于专门欺负一个女子。 只狠狠关上了那水牢的大门,再把伤药扔进去,骂了一句:“可别死在这,败坏风景。” 便转身走了。 也是时候把秦宣娇和沈若烟的关系放出去了,省得有人说师尊和沈家的闲话。 …… 九子沐回到云间堂时,沈易之正神色恹恹地同秦松云说话。 他本就在病中,方才外出跑了这一趟,受了些凉,已经是困倦难耐。 偏偏秦松云这家伙登门来访,非要见到沈易之才肯罢休,九子沐又迟迟不归,没能拦得住他,沈易之便只能被迫上任。 听着这人念叨,强忍着困意不去打盹,实在难受得很。 好在九子沐来了。 沈易之连忙望向他,求救意味十足。 虽然不知道徒弟这安全感从何而来,但沈易之瞧见他便总也觉得万事尚好,不必忧心。 九子沐接收到自家师尊的求救信号,笑着上前行礼:“徒儿拜见师尊,秦家主。” 沈易之笑了笑,也强撑着困意道:“秦兄,你还有什么事同子沐交代,宣娇的事情他了解,他方从水牢回来。” 九子沐点了点头,起身走上前道:“师尊身体不适,还是先让徒儿带您进去歇息吧。” 沈易之忙点了点头,又故作矜持地说了句:“秦兄,对不住了。”
第55章 夜袭 秦松云的来意很明确,得知秦宣娇拼死也要前去救下沈若烟,便打着“心疼女儿”的名头想要将两人一并接管了去。 然他尚不知沈若烟身份已暴露,此刻的所有说辞在沈易之和九子沐面前都不过司马昭之心。 不过九子沐只是暗暗看着,却是没打算戳破这层窗户纸。 此刻他和沈易之尚且没有足够的证据扳倒秦松云,自然还是要维持那层表面功夫。 更何况,无论这秦松云收集四大神器是为何,沈家的沐云镜而今是没能得手的,楚宫那些人司掌的淞白扇也尚且安好,九子沐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心里记挂着沈易之,只顾着搪塞敷衍,那态度轻蔑到纵然是秦松云这样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脾气,也是脸色发白,微微发抖。 临最后,秦松云终于打算放弃,但看九子沐脚步轻快,到底还是愤愤说了一句:“小友对我们家宣娇可是一点情意都没有?” “没有。”九子沐脚步一顿,倒是生出几丝哑然,“不过您又是如何知道千金对我有意?” 秦松云先前被他气得不轻,如今听他还有心思逗趣,自己却是没了兴趣,只淡淡来了句:“小女常同家中来信,一来二去,自然能看出不一般来。” 九子沐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行礼告别。 —— 当晚,秦宣蝶抱着已经上好药,昏昏沉沉的秦宣娇,神色发愣:“你怎么这样傻?我这条命根本不算什么…你…” 秦宣娇叹了口气:“谁的命不是命,而且我……这是我欠你的。” 自母亲离世后,她从没有照拂过这位妹妹,眼瞧着父亲逼着年纪尚小的宣蝶练武练功,听着父亲将母亲的死尽数归于宣蝶,也不曾说些什么。 她衷心觉得不对,却始终不敢忤逆那位高高在上、野心勃勃、从没有真正爱过谁的秦松云,那位父亲。 到头来,还是自己先丢盔弃甲,寻了玄云阁这般地方,想着做缩头乌龟。 秦宣蝶听她这样说,却是摇了摇头:“这是我想要的,我必须强大起来,不关你的事。” “倒是你,”秦宣蝶顿了顿,“自和父亲断绝关系,来到玄云阁,一切可还如意?” 秦宣娇扯出一丝笑,却是苦不堪言。 如意不如意向来都是自己说了算。 她这般庸人,早先想着脱离了父亲桎梏,便能活地自由自在;来到玄云阁,却是作茧自缚,又是嫉恨这个,又是羡慕那个;到了最后,似是还没有当年这个不及自己半身高的妹妹活地自在…… 秦宣娇哑声唤道:“宣蝶……” “嗯?”虽是被伤地不轻,秦宣蝶的心情却不算差,听见秦宣娇唤她,甚至颇有几分欢快地应道,“怎么?” 秦宣娇的声音沉了沉:“那沐云镜,本该是给我的吧。” 秦宣蝶便没了声音。 她们两人心知肚明,所谓的“给”,便是趁其不备,栽赃嫁祸,引火上身。 其实早从秦宣娇收到秦松云来信,言说沈易之大义灭亲要九子沐同崔天流拼命时,她便了然。 她同秦家断交已久,唯独挂念着秦宣蝶这一个妹妹,才偶有书信来往。 这突如其来的一封示好,便是父亲淬满了毒,递来的一把刀。 但即便知道这是刀,秦宣娇却也不得不接,不得不将刀刃刺向自己,这是父亲当年放她恣意的代价,是她庸人自扰这些年,宣蝶替她受过的罪孽…… 一切都是她该还的。 只是秦宣蝶…… 到底还是个傻的。 明明只要按照那人的计划,将沐云镜草草寻个理由扔她屋里,再随便编个借口引来沈一舟调查,就算沈易之再怎么中意她,九子沐也断不会留她活口…… 秦宣娇心底门清,秦宣蝶却是有些窘迫:“你可别多想,我不过是没寻到机会罢了。” “我们这么些年不见,才不是因着什么所谓的姐妹情深,救你一命。” “这次不赶巧撞上沈易之,我马失前蹄,死而无憾。” 秦宣娇听她絮絮叨叨,有些无奈,忆起当年那个遇事不决只会哭鼻子的妹妹,再看而今已然出落成大姑娘的宣蝶,她微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笑了笑。 “你初来乍到不知道,就算沈易之不回来,二十万魔族大军对他们来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 “你说什么呢?”秦宣蝶本来因着那一声笑心驰神往,此刻听见自家姐姐竟是灭自己威风,颇有几分不情不愿,“那可是崔天流专意挑选的精锐,沈易之不在,九子沐便也不在;加上当时沈迩辰被童黎纠缠不清,沈司羽又负伤,玄云阁显然一盘散沙。” “掌门有七个弟子,不过是这几个被牵挂住,你未免太心高气傲了些。”秦宣娇虽然听出秦宣蝶不喜,但有些话却还是不得不说。 虽然她本意不愿父亲成大事,但太过轻视沈易之和玄云阁,显然是个致命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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