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突破也打不过啊。 不过为了照顾程佩离那点子可怜的自尊心,她选择了缄默。 她摸了摸程佩离的头:“明日我比试,我给公主出气好不好!” 程佩离连忙红着眼,点了点头。 她恰好排在了最后一场,比赛完之后,众位修士都回到凤梧宫给他们安排的别院。因为此次奖励实在诱人,众门派都有想争的心思,于是难得都默契地对今日凤梧宫的失态一句没说。 岑旧和竹景商量了下,把三个小孩送回院中交由凤梧宫内门弟子看护,他们二人在周遭巡逻几番,抓些浑水摸鱼的魔修给程前辈分忧也好。 岑旧对竹景没什么瞒着的,师兄弟二人自幼相伴长大,最适合用来交心。 “总觉得,凝霜姐说的道……”竹景迟疑道,“和咱们理解得不一样。” “唐师姐都说是程前辈抚养的孩子,”岑旧问道,“可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竹景摇头。 程虚怀活了那么多年,心血来潮收养个孩子他们这些小辈哪里能知道。 岑旧若有所思道:“可我却觉得程前辈的话中,唐师姐似乎与上一任凤梧宫掌门颇有渊源。我怀疑……” 说到半晌,望见师弟那副纯良模样,岑旧突然卡了壳。 “罢了,只是一些不好的揣测。不若我们去看看师尊?”岑旧转而道,“我对师尊也有一些问题。” 竹景:“好。”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明白两人是想到一块去了。 今天除了程前辈反常,他们师尊也不太对劲。 柳退云修的是无情道,虽不至于断情绝爱,但按照他师尊那一丝不苟的性格,也绝做不出今天这等随心所欲的离谱事。 不过师尊似乎一直都不太喜欢沐安。 前世岑旧记忆中唯一一次师尊动怒,也是因为沐安觊觎他的无情道骨。 “师尊和程前辈有事情瞒着我们。”竹景道。 岑旧则爽快许多:“去问问,我们师尊那闷葫芦,肯定不会主动和我们说这些……” 远处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岑旧说到一半,脸上笑意尽收,噤声不语。师兄弟二人默契地拿起剑往声音发源地走去。 岑旧朝竹景挑眉。 这么晚了是魔修探子? 竹景朝岑旧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抓了审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两个人同时出招,将剑架在了那藏在草丛中的“魔修”脖子上。 那“魔修”慌慌张张道:“大师兄,三师兄,是我!” 岑旧:“嗯?小九?” 来人正是吟怀空,被岑旧竹景吓得不轻。 “大晚上的,在这里干什么?”岑旧数落道,“没看见今天有魔修闹事,不要命了?” 吟怀空听见这话,眼泪却是一下子涌了出来:“我还以为师兄再也不会理我了。” “总是哭哭啼啼,”竹景不屑道,“像什么样子?” “我只是和无涯派决裂,”岑旧道,“怎么,你和我的师尊不是同一个吗?” 吟怀空:“那就好。” 前几日报道时,师兄看他那淡漠的一眼令他心惊肉跳。 真好,师兄没有变了态度。 “说来,为什么大半夜在这里?”岑旧问道。 吟怀空支支吾吾。 竹景眉毛一挑:“怕不是又被人欺负了。” 他抓住少年细瘦的手腕,往上一捋,便露出无数伤痕。 岑旧敛起笑容:“小九,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不能任由他们欺负你。” “没用的师兄,”吟怀空垂眸道,“我是杂种,总会被当异类。而且当年是师尊说过的……” 他打了个寒颤,似乎又回到了四岁那年。 冰冷的石板硌得膝盖发疼,满怀希冀的幼童被高台之人随意一句断言定了死刑。 “此子非我人族,天生反骨,不可留。” 回忆淡去,望着师兄那双桃花眸,吟怀空只能笑着转了话题:“师兄,你们为何来,是来找我说话的吗?” 竹景蓦然感觉不自在起来。 他俩是去找师尊的,碰上吟怀空纯粹是乌龙。 也不知道这家伙高兴个什么劲。 “当然了,”岑旧却道,“好几日没见小九,想得紧。我还有问题问小九呢。” 吟怀空:“师兄请问!” “不知小竹子是因为什么被罚呢?”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竹景猛地跳了起来。 “师兄!” 然而并没有打断吟怀空的回答。 少年眨了眨眼,迷茫道:“三师兄是听到有弟子在非议师兄,才气不过打人的吧?” 竹景:“……” 对上岑旧那笑吟吟的目光,青年蓦然涨红了脸。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师兄,你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作弄我呢!” 岑旧:“我说什么了吗?” 竹景:“师兄你……” 岑旧:“啊,原来是师弟为我出头,还不愿意表功啊!” “下次做好事了,”白衣修士幸摸了把青年的头,怪声怪气地说道,“记得跟师兄说明白,师兄给你奖赏啊。” 竹景:“…………” 怎么手刃亲师兄,在线等,挺急的。
第036章 伏念琴(8) “师兄。”竹景忍无可忍, 最终出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找师父了。” 吟怀空的笑意一下子落了下去。 “大师兄和三师兄原来是找师父的吗?”月色将少年的脸色映衬得毫无血色, 他强行扯出微笑来, “快去吧。万一被其他人撞见了就不好了。” 岑旧看了他一眼,收起笑意:“小九, 你不回吗?” 吟怀空:“……我等会儿吧。” 白衣修士盯着面前的吟怀空。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岑旧道,“不要总等着我。” 吟怀空一愣,随即笑道:“我知道的, 谢谢师兄。” 竹景和岑旧和吟怀空分开后, 两人又再次把凤梧宫周遭巡逻了个彻底,确定没有什么可疑魔修的踪迹,这才放了心, 朝着师尊寝居过去。 “师兄, ”竹景迟疑了半晌,才道,“吟九我每次见他, 他都在被欺负。” 岑旧叹了口气:“是我把他捡回来的,我又何尝不知?” “然而……” 月色下青年的桃花眸中似乎攒了一池秋水。 “总不能只等着我去救他吧?” 竹景心头猛地一跳,抬头去望时,便瞧见青年面容一半隐蔽于夜色中。 “大师兄,”他忽然试探出声, “你不会做傻事吧?” 岑旧失笑道:“怎么会这样想?我看起来像傻人吗?” 听着熟悉的调笑声, 竹景这才安定了些许,然一颗心脏落下未到实处, 他总感觉冥冥中,胸腔中滋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酸胀。 就好像……没有人再拉一把面前的青年, 他真的会毫无顾忌地跳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竹景呼吸猛地一促,伸手抓住了白衣修士的袖子。 “怎么了?”岑旧问道。 师兄还好端端地站在身旁,那他脑中那个白衣沾血、如断蝶一般坠入崖谷的人是谁? 画面如讯光闪过,仿若眨眼瞬息的错观。 “无事。”竹景忙掩饰异态,“应当是太累了,有些头晕。” 岑旧不疑有他,继续向前走去。 “师兄,”竹景忽然问道,“你恨那些人吗?” 他未曾明说,却让对面人轻易地听出来了弦外之音。 “自然。”岑旧道,“我记仇得很。” 竹景急促道:“那师兄,倘若你要报仇的话,带着我好不好?” 别再一个人去承担无上罪孽。 白衣不该染血,清鹤当长鸣于天。 他不想真的让刚刚瞬息看见的画面成为现实。倘若师兄真要与世俗对立,他也拼尽全力去拉住师兄,让他不至于对这个世间再无任何留恋纽带。 “好。”白衣修士站在眼前,声音又仿佛传到了许久之前。 额头突然一阵刺痛,手上似乎出现了温热濡湿的血。 竹景闭了闭眼,却只见青年坠入茫茫云海。 而他的秋墨剑执在手间,鲜血淋漓。 “静心。” 一道清喝传来,额头忽然被注入灵力强行荡涤了所有过分激荡的情绪。 竹景睁开眼时,发现面前站着的竟是师尊。 “师尊,我……”他有些茫然。 柳退云收回手:“走火入魔。” “想什么呢?”岑旧在旁纳闷,“我怎么叫你都不应。” “没事。”竹景道。 他垂下眸,把情绪压定。 师兄并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 但对于刚刚的画面,竹景是怎么也不肯信的。他是先帝之妹、德惠公主与胡人的孩子。德惠公主死后,无人看顾,汉人胡人都无法容他。 幼年的孩子蜷缩在破庙之中无人问津,命悬一线时却被一衣衫褴褛的少年抱住,用体温取暖。 醒来后少年已不见踪影,幼童本以为是幻觉。后来他阴差阳错拜入无涯派,这才发觉那日的少年如今已成风光霁月的剑尊首徒。 竹景拼命争取到柳退云的一息青睐,只为报少年那日救命之恩。 师兄不记得这些,也从未认出来自己。 但竹景仍未忘记,雨夜的破庙中,少年身上的温度。 他又怎么会去伤师兄? 世人都道竹时泽与岑远之乃两个极端,一个放浪形骸,一个墨守成规。但竹景却知道,他所严苛己身,所求的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庇护住师兄。 他所信奉的从来都不是世间真理,倘若正道只会伤害他所在乎之人,竹景只会鄙夷。只不过一切未有定论,和师兄说这些不过徒增烦扰。 他须得暗中调查一下,自己为何会看到这些画面。 青年眸中很快闪过一丝戾气。 抬眼望去,柳退云已和岑旧开始聊天。 因为竹景一向靠谱,他俩都很相信竹景说的话,也就没有深究。 “师尊的意思是,”岑旧疑惑道,“这是您和程前辈安排的局?” “嗯。”柳退云道。 岑旧:“那……姜师兄?” 柳退云:“并未死。只是他的身躯被邪术夺舍,程虚怀便索性用真火烧了身体,用法宝封存了姜归的魂魄。日后用天材地宝再重造一副身躯即可。” 此话一出,师兄弟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所以姜师兄的事情,”竹景沉声,“还是意外。” 柳退云:“这邪术实在诡谲,无孔不入。姜归不擅长符道,中招也不会察觉。” 岑旧叹了口气。 “沐安做的事情太过隐蔽,加上好歹也是正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岑旧捋顺师尊话中的信息,“要把他的阴谋提到明面且不会打草惊蛇,必须让沐安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逐步破局。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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