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岑旧道,“修仙本就是漫漫长途,你仙资极高,未来必定是个飞升之材。” 陆研听到这话,本来因为修为凝滞而微微焦躁的心绪瞬间就被安抚了。因为想要得知身世,所以陆研对变强有一种偏执的执着,但岑旧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总是能够让他信服。 脑海中的魔尊冷笑着开了口:“你就听你师父糊弄吧。你明明适合修魔。” 陆研:“……” 少年面色不变地对岑旧道:“师父,我还有一事苦恼。” 岑旧:“什么?” 陆研:“最近打坐时,常有苍蝇蚊子在耳边徘徊,烦不胜烦。” 岑旧笑眯眯地说道:“好说。” 他抓起少年手腕,输入一股灵力,快准狠地击在了魔尊的命脉上。 魔尊只觉得残魂一阵涨痛,顿时哑了声息,再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只能连忙在识海中用灵力护住差点就魂飞魄散的残魂。 魔尊:“……” 岑、远、之!
第027章 凤凰泪(7) 花鸟节过后, 凤梧城又快速回归成往日那般风平浪静的模样。许是上次魔尊的威慑起了作用,至少在最近,沐安安静得像死了一般, 没再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岑旧心安理得地以养伤为借口在宫中住下, 一直住到了端午节。期间,程佩云拿关键证据为平远侯府平反, 虽然还没有彻底压过顽固派的声音,但已经初见成效。 几个老臣在朝上怒骂程佩云违背先帝意志。程佩云面色不变,转而将他们的几个入仕的孩子派去了边境。 听说那几个老臣接到圣旨之后, 面如死灰, 从此再也没在朝堂提过一句有关拒绝平反的话。 岑家二代武将没落后,先帝在位时,尚能维持安稳的假象。及至程佩云上位后, 边境纷乱没一天少过, 武将势弱,平远侯一案又让不少人心寒,大楚在边境战事上几乎是常战常败, 已经接连丢了好几座城池。 程佩云有心改革,却终究沉疴难医,大楚这么些年的礼法制度带来的弊端不是他一朝一夕就能撼动的,只能攘外之前先安内,派江丞相与其三年前的探花郎、现少师江逢秋父子二人前去各地剿匪安顿。 好在江家父子剿匪大捷, 凯旋归朝。江逢秋年纪年轻已经身居高位, 程佩云就安排这个少年时期的伴读心腹进了内阁。 顾寒松随江逢秋一起回了凤梧城,住在江阁老府中安心备考, 预备下一次科举下场。 时间一眨眼从初春到了端午。 大楚继承了前朝的风俗,端午素有吃粽子、戴香囊的习惯。唐凝霜起了个大早, 借用了皇宫的御膳房,为程虚怀几人准备粽子。 虽然除了程家兄妹以外,其余人都是辟谷的修士,但程虚怀是个极其爱吃的人,粽子自然也要凑个热闹,其余人例如岑旧则是沾了老祖的光。 毕竟唐凝霜作为一个水准极高的器修,刀工、火工都是一流的。 “哇!凝霜姐姐的粽子我能吃一大盆!”热乎乎的粽子一出炉,程佩离就急不可耐地拿了一个。 程余观在一旁无奈提醒:“公主,烫。” 程佩离捂着被烧红的舌尖,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好次!” 程虚怀拿了个粽子在指尖把玩,白发垂在肩头,懒洋洋地问岑旧道:“今年的论道大会定在了凤梧宫,你什么想法?” 岑旧一愣。 在凤梧城生活久了,猛然听到修真界相关的事情,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什么想法?”岑旧笑道,“我在五年前已经是魁首,现在论道大会可不会欢迎我。” 论道大会有明文规定,凡是魁首者便不可再参加比试。论道大会五年一比,任何适龄弟子都可参加,限制在金丹期修为以下。 “我的意思是,”程虚怀道,“无涯派届时来的领队长老是你师尊。几日前,柳退云出关了,你很清楚,他出关是为的谁。” “我能怎么办?”岑旧笑了,“无涯派可没给我选择权,师尊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最近的乱子。” “我会退出无涯派。” 程虚怀默然。 青年说这话时,表情没有多大波动,他根本想不到这孩子到底是纠结了多久,淌了这般心血才能果断地剔除过往的一切。 白发修士慢悠悠地说道:“无涯派现在依然没有把你除名,应该是柳退云在中阻碍。你师尊对你有救命之恩,不要太伤他的心。” 岑旧垂眸,“我会的,”他轻声道,“我只是已经担负不起师尊的期望。” 程虚怀:“你自己有决定就好。” 程佩云看了岑旧一眼,将手中的粽子叶扔到了桌上。 几人吃完粽子后,又自行散开。 岑旧打算回屋打坐,路上却发现程余观守在了自己的屋前。 “仙师,”清瘦的黑衣少女道,“我想和您聊一聊公主。” 岑旧扬了扬眉。 自打那次他拒绝收徒后,程佩离就再也没提过这档子事情。 没想到这丫头还没死心。 岑旧:“请讲。” “公主对我恩重如山,”程余观道,“因此我想来为公主向仙师求情。” 她说话间,脸上浮现出几丝愧疚。 “我知道,这对仙师来说,并不公平。”程余观道,“但我曾听老祖说过,公主她是有仙缘的人。” “你真名叫什么?”岑旧问道。 程余观一愣,似乎没想到仙师并未按常理出牌。 “我、我叫茯苓。”少女迟疑道,“家父姓秋。” 岑旧笑道:“不要将请求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如将你们的私心讲给我听听。” 白衣修士的眸子掺杂了些许黄昏朦胧的光,好似摇晃的水纹。 “公主……”秋茯苓道,“如果一直是公主的话,她迟早有一天要嫁人的。” “皇家宗族的婚姻,决定权根本不在公主自己的手中。” 岑旧:“我已经说过了,决定权不在我这里。” 秋茯苓:“……” 女扮男装的少女面色虽有失落,还是道:“多谢仙师。” “不过,”岑旧道,“请你转告公主,可以为我们的交易加码。” “如果她能得到凤凰泪,我就同意收你两个当徒弟。” 秋茯苓:“?” 秋茯苓:“凤凰泪是什么?” 岑旧:“公主作为程家人,应当知道。” 得知岑旧的态度还有周旋的余地,秋茯苓喜上心头,又再次低声道过谢。 身形消瘦的少女雀跃离去。 岑旧侧了侧身,转头问屋中的人道:“小皇帝,听得过瘾不?” 只见岑旧的卧房中走出一位俊美的红衣帝王。 程佩云面上不见喜怒,道:“果然瞒不过远之。” 程佩云本是怕岑旧因今日老祖的那些话,心情不好,因此才早早到了岑旧的卧房等着青年修士归来。 却没成想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对话。 岑旧问道:“秋茯苓是你帮着安排入宫的吧?” “对。”程佩云叹了口气,“阿离很早就没了母亲,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她最好的。” 红衣帝王说完,过了一会儿,又沉吟着开了口。 “其实老祖是有心想让你收阿离为徒的,要不然不会允许她天天在你面前没大没小的晃悠。” “一次偶然,我曾听老祖提起过,吾妹是有气运加身的,而且与你未来缘分不浅。” “如果你能收她做徒弟,也不是坏事。” 岑旧:“……” 岑旧好笑道:“你这话已经说的迟了,凤凰泪难道不是你们程家和凤梧宫历代看守的神器?小公主哪怕再不知好歹,也能明白我是在故意为难她。” 程佩云:“你要凤凰泪做什么?” 岑旧没有回话。 程佩云盯着他,道:“远之,你也要瞒着我吗?” 岑旧:“这不是在考虑告不告诉你么。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假如公主真去修仙,那群老家伙可就会只盯着你一个人催婚生子了。 “你没有半分想法?” 岑旧依稀记得,前世程佩云是有一个继承人的,但他并不清楚好友后宫之事,因此现在看见程佩云已然二十七八,却还没婚娶,颇为奇怪。 这和那继承人的年岁有些对不上啊。 程佩云一向重脸面得紧,相思蛊的印记烙印在额头上时,他竟是一连半月不见外人,不得已外出时也都用抹额遮掩之,因此岑旧并未知道程佩云的心事。 程佩云:“这是为君的本分之事。你可别学那老家伙们,我天天上朝已经够烦了。” “如果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青年帝王认真道,“我不会糟蹋别人家的好姑娘。” 岑旧:“?”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你这是心有所属?” “有。”程佩云淡声道,“单相思。” 岑旧:“……” 信息量突然有些大。 “那你……子嗣呢?”他不确定地问道。 程佩云扫他一眼:“宗室子弟一样是程家血脉。这些小辈中未尝没有好苗子。” 岑旧笑道:“你们程家还真是,代代出情痴啊。” 先帝不是一个好君主,可也与皇后做到了一生唯爱一人。先皇后死在了前头,在那之后,先帝再也没有娶过他人,很快就随着他的妻子一起离开了世间。 但毕竟人心都有偏向,看好友如此痴情苦守,岑旧不免有些心疼:“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倘若有机会,也不会孑然一身。” 从前世来看,程佩云应该是单相思到了最后。三十五岁身死那年,他都没有立过后。如今看来,竟是真的孤独一人走完了一生。 与世俗相背的孤寂实在不好受,岑旧不愿好友再与前世一样苦苦厮守。 “世界那么大,”岑旧道,“也许不必囿于一方天地。” 程佩云垂下眸:“不,从一开始我就做好决心了。” “孤独终老也好,孤苦一生也罢,我心只有方寸,容了河山,便只能再容一人了。”他目光落到岑旧耳边,“远之,你发带被花枝勾破了。” 说话间,他从袖间掏出一条红色发绳。 在岑旧惊愕的目光下,绕至他身后,换下那条残破的白色发带,用发绳给修士束好头发。 “我和阿离,总要有人被锁于囚笼,也总该有人自由无忧。”程佩云道,“凤栖梧桐,却应当做直上九天的玄鸟,而不是被红尘牵绊的凡俗。” “阿离,就托付给你了。” 发绳上闪过一丝流光,被岑旧敏锐地捕捉到。 程佩云拍了拍他的肩,背手离去。 直到听不见帝王的脚步声,岑旧这才摸向脑后,只见发绳底端坠着一颗红玉流苏,里面蕴藏着无穷灵力,程佩云指尖的烫意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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