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惬意的帝王瞬间从倚着的软枕上坐起,唇边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就跑出去了,真不怕有人对他升起歹念! “来人!” 慕容夙这个皇帝固然不自由,但暗中多少还是有些人来伺候。 “把他给朕捉拿回来!” 这个哑奴真是胆大包天,屡次违逆自己、顶撞自己便算了,还敢衣不蔽体地跑出去! 是想给他头上戴顶绿帽子吗? 霍睢知道鹿溪要给慕容夙换药。但他念着少年第一次骑马,备了药膏给他。 故而一直在大堂里坐等,却始终未见少年下来。 时间过于久了,再联想到狗皇帝白日里的话,他不禁有些疑虑,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转过走廊,一个漆黑的身影迎头撞在他胸膛上。 他无事,倒是少年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鼻腔中弥漫开的石楠花气息令霍睢瞳孔紧缩,鹰眸惊怒地落在鹿溪身上。 少年赤裸的腿还从外袍中露了出来。 “慕容夙动你了?” 霍睢的指骨攥得咔嚓作响,甚至未曾细想。如果鹿溪真被吃干抹净了,怎会跑得动。 追在鹿溪身后的暗卫在看见面色阴沉的摄政王时就一个滑跪。 “王爷!” “本王倒不知道,派出去的暗卫竟帮着皇帝作奸犯科起来了!”他派出去这些人,只是为了先保住慕容夙的狗命,免得他沿途被人刺杀了。 可是慕容夙都在房中欺凌人了,这些暗卫不仅不向他汇报,还听从慕容夙的调遣来追一个小可怜? 霍睢脸上酝酿起狂风骤雨。 “王爷恕罪,陛下并未得逞!” 没有得逞,那也是生出了强迫之意了? 鹿溪被围在人堆里,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接着便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扶起来。 “你说,若是慕容夙心怀不轨,本王为你做主。”霍睢此时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任何不长眼的东西都会被他撕得粉碎。 鹿溪紧紧将亵裤收入怀中,黏腻的右手在布料上抹了抹,尴尬地摇了摇头。 他现在连手语都不好意思打,只想找个地方把手、把衣服全都洗干净。 “是不敢得罪陛下吗?有本王在,天塌了本王也给你顶着!”霍睢只觉得小哑奴胆子太小了,不敢说出真相。 鹿溪不知哪儿生出来的胆子,腾出左手勾住絮絮叨叨的男人腰带,便将他扯下楼去。
第82章 哑奴8 摄政王喉结滚动了一下,难得显露些无措。 他……这样勾着他,像极了娇媚的小妻子把丈夫牵入帷帐中。 到底是何意思? 鹿溪哪里知道一个小动作便让霍睢浮想联翩,他走出去一段路,才发现高高大大的人竟然十分配合地由着自己牵引。 鹿溪飞快地收回了手,拘谨地垂下脑袋。 他方才是一时冲动,眼看霍睢没有追究他的意思,便挪着小步凑到水池边。 可男人居然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害得他都不好意思将右手伸出来。 然而回头看了好几眼,摄政王都未曾理解他的暗示。 高大威猛的人似乎正神游天外,模样看起来呆呆的。 鹿溪不得已,只能和着衣服将手探入水盆里搓洗起来。 驿站的后院没什么灯火,这么暗的天色,霍睢想必什么都看不见吧。 内力深厚的摄政王视力却远超常人,一眼就觑见了少年手心浮沫的白-浊。 脑海中方才萦绕着痴妄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霍睢倏地蹲下来,一把扯起细瘦伶仃的腕子,额头上青筋直蹦。 那双本就肃杀气十足的眼眸在暗夜中显得尤为璀璨,宛如嗜血的狼王。 “慕容夙这叫没动你?” 他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然认得出白色的浓稠是什么东西。 慕容夙那个色胆包天的狗皇帝,把小哑奴的手都染脏了! 霍睢的力道太大,鹿溪感觉腕子都快被捏断了,挣扎着想要抽出手,双手却被按进了水里。 摄政王低垂着眼眸,薄唇紧抿,粗粝的指腹不容置喙地替他擦拭起掌心。 他常年习武,手上一堆老茧,即使放轻了力道,也磨得鹿溪生疼。 他觉得霍睢简直要将他的手搓下一层皮来,甚至连手背、指缝都不放过。 想到自己涂上的黄粉,鹿溪心里不自在极了,可微弱的反抗压根不起任何作用。 霍睢洗着洗着,便发现水变浊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慕容夙的脏东西染的,可借着浅浅的月光,他窥见少年两只手的异色。 擦洗过的那只手仿佛涂抹了上好的牛乳,和微黄的那只手肤色截然不同。 霍睢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就捕捉到了少年脸上不加掩饰的惊慌。 虽然不知道鹿溪为什么遮遮掩掩。可外界传言性情暴戾恣睢的摄政王装作没有发现的模样,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一页。 “洗好了,本王刚才的承诺依旧有效,你若是被强迫的,本王自会为你做主。” 鹿溪怕被发现异常,手埋在水中拎过衣服,坚定地摇了摇头。 慕容夙说,男人之间经常这样互相帮助。 虽然他不太习惯,可还是……不要为了这么一些小事都害他挨顿毒打吧。 不过鹿溪依旧有些郁闷:【系统,你有没有感觉到霍睢和慕容夙都不太对劲啊?】这两个人对他似乎都好得有些过分了。 【有吗?】脑海中响起迷迷糊糊的声音,【可能他们还在冷战期,都借你来刺激对方吧。】 鹿溪只能暂时按捺住心底的疑虑,感叹贵圈的恋爱真难谈。 他属实不理解互相伤害的爱情。 系统听到他的心声,不由得撇了撇嘴:溪溪哪里只是不理解互相伤害的爱情啊,他连爱情这两个字都理解不了! 一旁的霍睢发现少年要洗那件溅上脏东西的亵裤,微微缓和的面孔瞬间又被冷意覆盖,一把扯过了亵裤丢在地上。 “脏了便重换一件,本王可以替你出银钱买件新的。” 鹿溪不悦地抿起唇,蹲下来把衣服又捡回了盆里。 “如今北境的庄稼和房屋被冰雹砸死了许多,山体崩裂也导致瘟疫将起,王爷若是手上有富余,便留着接济百姓,莫要为我浪费了。” 这件亵裤只是脏了,又不是不能穿! 霍睢看懂他的手势,不禁怔了一下,心底那股野火不仅未曾扑灭,反而烧得越来越旺。 这小哑奴懂得还挺多,知道燕国目前的困境,也怀揣着悲悯之心。 但他仿佛惹恼了小哑奴,接下来几日的行程少年都有意躲着他,反而和慕容夙较为亲近。 慕容夙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太为鲁莽了,且意识到自己看中的人被霍睢所窥视。因此将鹿溪牢牢约束在自己身边,有事没事便逮着少年喂养。 鹿溪之前的确过于瘦弱了,短短半个月的行程别人都是舟车劳顿地消瘦下来,他反而便被养得丰腴了些,颊边也长出些肉来。 越靠近灾区,路程就越难走。 他们行在狭窄的山道上时,骤然遇见了滂沱大雨。 一行人不得已弃马步行。 慕容夙身子还未好全,又是上陡坡,鹿溪根本扶不住,只能由几个人高马大的军爷来搀,他在后面撑着伞。 可是青年却陡然转身抓住他的手腕,凌厉的凤眸含了丝意味深长:“走我前面,别离我太远!” 前面如何打伞? 鹿溪迟疑间,走在最前端的霍睢注意到这边拉拉扯扯,几个箭步便挪了过来,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伞。 这狗皇帝不知道又在折腾什么! 小哑奴为了给他撑伞,自己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顶去了鹿溪的位置:“陛下,小哑奴笨手笨脚的,还是由微臣亲手服侍您吧。” 说罢,他睨了一眼少年:“你也撑把伞,若是淋病了本王可不会照顾你。” 【应该是嫉妒了。】系统忽然评价道。 唔……嫉妒得把他挤开替慕容夙打伞,好像也可以理解。 鹿溪于是乖乖地借了把伞。 一方面是为了不生病拖后腿,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感觉自己脸上的黄粉都快化开了。 少年的神情太乖了,软乎乎很好欺负的模样,霍睢眸色微深,挡在了他和慕容夙之间,隔绝了慕容夙的视线。 年轻的帝王脸色沉凝,暗暗咬牙扭过头去。 霍睢,你别得意得太久,马上就是你的死期! 又行了一段路,昏暗的天幕陡然裂开一道狰狞的闪电,滚滚雷声响起。 走在队伍末端的队形陡然被横空而出的黑衣人打散。 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与被一刀抹了喉咙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掩埋在轰然作响的雷声里。 霍睢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全体戒备,有刺客!” 山间的罡风太烈,鹿溪勉力撑着伞,还未回过神,便被揽入一个炽热的胸膛,布伞脱手而出。 “陛下,快随属下过来!” 慕容夙回首正要找鹿溪,狭窄山道上方的雷声便由远及近,他不由得瞳孔紧缩。 队伍中早就混入了左相的心腹。 他与左相商议好,提前在山上埋伏了人手! 那些人早就测算好了天气,将巨石备在山顶,几人合抱的巨石配合着沉闷的雷声滚落,让人几乎分辨不出危险。 如今霍睢搂着小哑奴和他在山道两边。若是冒险过去,即便不被砸得粉身碎骨,也会被群起而攻之。 霍睢或许会囿于稳定朝局饶他一命,可他麾下那些早已对皇室心生怨怼的将士,意识到自己被埋伏之后,拼死也会拉着他一起奔赴黄泉。 不过是一个哑奴而已,没了总会有旁人顶上,哪里值得自己用命去护! 可虽然如此想,慕容夙喉间还是涌上一股血腥气。 霍睢注意到山顶的动静,抱着鹿溪在悬崖峭壁上一蹬便腾空而起。 然而那群死士是拼着要他的命来的,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 纵然摄政王武功卓绝,在怀里护着一个人的情况下,根本躲不过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 锋锐的长剑削去臂间一块肉,很快也在他腰背上划下了几道割痕。 鹿溪察觉出是自己拖了后腿,等巨石滚下去后,就推了推霍睢,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霍睢意识到那些人是冲自己而来,瞧了一眼站在风口上长身玉立的慕容夙,眸底掠过一道流光,从善如流地松开少年。 鹿溪蹬蹬蹬往旁边退开几步,免得霍睢因为自己束手束脚。 可那些刁钻的死士仅凭方才的回护就注意到鹿溪的与众不同,分出了两个人持剑向鹿溪攻去。 “住手!”慕容夙沉声呵斥,却不起一点儿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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