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赵满仓,他回屋清点着自家的粮食,确定足够一家人吃上两年才安心。 赵家一大三小,别看人口不多,但吃粮食的速度却快,赵梦成要使用精神力,肚子就是个无底洞,吃多少都能消化。 赵椿赵茂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赵馨还小,女孩子吃的略少一些,但赵梦成也不打算把女儿养得娇娇弱弱,让她能多吃就多吃。 这么一想,赵梦成又觉得粮食不够多,如今镇上粮食也不好买,他打算买一些其他的杂粮,再不济能进嘴的都行。 不过这事儿得隐秘的去做,否则别人都知道他家有粮食,一旦情况不好,赵家就会成为箭靶子。 “爹,今晚吃什么?”赵椿跑进来问。 赵梦成正好瞧见个大南瓜:“吃南瓜饭。” 他一把提起大南瓜,这一个得有十几斤重,扛在怀里都压手。 “我来帮你。”吃饱肚子后,赵椿初步显出力大无穷来,竟然顶着大南瓜走的稳稳当当。 赵梦成切开南瓜掏瓜瓤的时候,俩孩子已经把大米饭煮上了。 赵馨还搬来一个小簸箕:“爹,你把瓜瓤放这里我来挑,到时候咱们炒南瓜子吃。” “行,你去门口慢慢挑。”赵梦成笑着,将南瓜瓤全放在女儿簸箕里。 赵馨就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慢慢挑瓜子,白白胖胖的手捏着白白胖胖的瓜子,认真的可爱。 赵梦成掀开锅子一看,大米饭已经七八成熟:“差不多了。” 用漏勺将大米饭捞出来,再往锅里头倒油,切好的南瓜块一炒,撒点盐巴下去就成。 这时候再把刚才的米饭压在南瓜上一起炖,用小火蒸熟了就能吃。 “好香啊,咱家的南瓜别家的大,也比别家的好吃。”赵茂评价道。 赵椿也点头:“不止南瓜好吃,其他菜也都更好吃。” 赵梦成笑而不语,这是精神力潜移默化的作用,就像三个孩子生活在他身边,身体会越来越好,无病无痛。 后院子的瓜果蔬菜也享受了这份恩泽,不但长得郁郁葱葱,连带着味道都很好。 之前洪水冲垮了半个院子,后院子都被压在墙壁下头,赵梦成还以为蔬菜园子全完了。 等后头把泥巴墙清理掉一看,大南瓜居然还□□着。 再次掀开锅子的时候,南瓜特有香香甜甜的味道弥漫开来,整一锅饭都变成了金黄色,带着一种朴素粗狂的美感。 赵梦成没做其他的菜,直接端着四大碗上了桌。 父子四个围着八仙桌,正好一人一边,每个人都捧着一个大碗吃起来,一口下去又香又甜,让人停不下来。 刘炳坤上门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赵家父子四个埋头苦干,桌上空空如也,四个人都在吃南瓜饭。 “哥,你家就吃这个?”刘炳坤一看是南瓜饭,顿时心疼起来。 南瓜这东西是好吃,但当饭吃不经饿:“是不是造了房子银子不称手,没钱你跟我说啊,不能让孩子吃南瓜熬日子。” 他心想赵梦成大概是抹不开脸,外头还以为他天天吃香喝辣的,结果在家就吃南瓜饭。 回头他得出去好好说道说道,免得别人都以为他哥挣了大钱,被赵老大那俩棒槌抹黑名声。 刘炳坤心疼道:“瞧这仨,小脸都黄了。” 三小只莫名其妙的抬头,阿坤叔叔在说什么,南瓜这么好吃为啥不能吃,爹还往南瓜饭里加了红枣桂圆,都埋在下头呢,还有红糖,那味道谁吃谁知道,呲溜。 赵梦成看了眼三小只,大概是这几天南瓜吃多了,似乎肤色真的有点发黄。 他心底发笑,南瓜好吃,但不能天天吃,不然他们家四个都要变成小黄人了。 赵梦成也没解释:“吃了没,要是没吃你也吃一碗。” 吃了就知道南瓜饭的美味了。 刘炳坤摇头:“镇上来人收税了,正在我家呢,我爹让我来喊人,等你吃完也赶紧过去吧。” “这个时候过来?”这都要天黑了。 刘炳坤叹气:“谁说不是呢,那几个当差的急得很,恨不得今天就把粮食拉走。” 他顿了顿,强调了一句:“说今年收税只要粮食,不能用银子抵。” 一听这话,赵梦成也没心思慢慢吃了,他家总共那么多粮食,送出去就不够吃了。 他三两下扒完饭,起身道:“走,现在就去看看。”
第39章 谣言 赵梦成跟着刘炳坤过去, 老村长家门口已经围满了村民,一个个脸色沉凝。 “梦成,你来了, 快进来。”刘丰收一眼瞧见他,开口招呼。 赵梦成进门一看, 前来收粮的还是个老熟人, 是那个之前在衙门口给他透消息的张衙役。 “张哥,这次是你来收粮。”赵梦成招呼道。 张衙役晒黑了许多,瞧见他倒是露了个笑容:“知道你是青山村的,我特意跟人换了来。” 老村长见他们熟识,立刻给赵梦成使眼色。 赵梦成也不兜圈子:“不知道今年是个什么规矩, 你也知道我们家没田没地,实在是拿不出粮食来。” 张衙役看了眼老村长:“方才我话还没说完,今年最好是交粮食, 如果要用银子抵扣, 就得按照县城现在的粮价来。” “粮价你们想必都知道, 比来村里收的价格还要高一些,拿银子抵不合算。” 这话让村人们大吃一惊,县城现在的粮价都要上天了, 他们哪儿拿的出那么多银子来。 刘丰收松了口气, 连声道:“幸好我家的粮食都没卖, 赋税的粮食还能拿出来。” 也有人着急起来, 刘丰平差点蹦起来, 连声追问:“不是都说要免税,你们咋还来村里收, 不会故意作践我们乡下人吧。” 张衙役脸一下子就黑了:“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作践,再胡说八道拿你去见官。” 刘丰收一把拽走弟弟, 连声认错:“对不住,我这弟弟脑子不好,还请差爷别跟他一般见识。” 即使如此,张衙役也依旧板着脸,态度不如方才和煦。 老村长瞪了眼他们,开口说:“我们青山村都是良民,每一年都是按时按量缴纳赋税,还请放心。” 张衙役点了点头:“现在就开始清点,早些收走我安心,你们也安心。” 这事儿有老村长牵头,又是年年都要过一朝的事情,很快就有条不紊的进行起来。 即使用银子抵扣很亏,赵梦成还是选择用银子,毕竟现在买粮食已经很不容易,更别提以后。 张衙役对此也没异议,只是私底下对他说:“这事儿闹得,上头这么安排下来的我们能怎么办,只能当黑脸。” “张哥辛苦了,我们都能理解。” “你体谅就好,上头下了硬命令,不然我还能给你个方便。” “银子我都准备好了,不好让张哥为难。” 交了银子做好登记,赵梦成才走回到张衙役身边:“张哥,大人是不是回来了?” 张衙役点头,避开人叮嘱:“大人脸色不好,回来就发了好大的火,要求见大人的话,我劝你过几日再去。” “多谢张哥提醒。”赵梦成心底叹气,黄大人免税的想法果然失败了。 张衙役觉得他是个读书人,连黄大人都想招揽,倒是很乐意跟他说话。 “我这一路过来你们村还算是好的,虽有几个不懂事的,但还能顺顺利利的收上来。” “前头几个村子,哎,我都不想再提,赋税又不是给我,他们又哭又闹有什么用,闹过了哭过了,最后还是得交。” 赵梦成听了也只能叹气,大周的赋税并不轻,像是一座大山压在百姓的头上。 正夸着呢,忽然院子里有人大声哭起来。 赵大嫂躺在地上打滚:“老天爷啊,你是不给我们后路了,这么大的水地里都绝收了,我们家哪还有粮食交税。” 拍着自己的胸脯哭嚎:“倒不如把我这条老命拿走算了,一了百了。” 赵文成黑着脸拄着拐杖在旁,脸色也很是阴沉。 刘丰平这时候才知道怕,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他倒是没敢闹。 老村长拧起眉头:“赵老大,前头我说不要卖粮食,不要卖粮食,你偏不听,现在哭有什么用?” 赵文成沉声道:“村长,我们家真的拿不出粮食来。” 村长只说:“没粮食就拿银子,你们家又卖女儿,又卖粮食的,银子总有吧。” 赵文成闷声闷气:“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我伤腿要用钱,满仓读书也用钱。” “那你啥意思,不交税了?”老村长拧眉看他。 赵文成抬头,忽然看向赵梦成:“二弟跟那衙役关系很好,不如让他帮忙求求情。” 老村长没料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顿时没好气的骂:“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这当头谁的面子都没这么大。” “那就让他先垫一下,等我有钱了就还他。”赵文成说道。 老村长都被他这无耻和理所当然震惊,抽了一口旱烟:“你两家都断亲了,这还你都能说得出口。” “反正我没钱。”赵文成脖子一梗。 夫妻俩也没想到说好的免税,怎么忽然就要交税了,没粮食还得多花银子,他们的银子大多给了赵满仓,实在是拿不出来。 赵文成便盯上赵梦成了,认定他人缘好,手里也还有钱,这会儿不提断亲了,认定赵梦成不能不管他。 老村长气笑了:“抗税是什么后果你知道,你可想清楚了。” 这边的动静引来张衙役,他虎眼一瞪:“谁要抗税?” 赵文成一见官差,整个人就矮了下去,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张衙役什么没见过,冷哼一声:“你们都听好了,征收赋税是大周朝廷的圣旨,谁敢不从,那就直接抓走服苦役来抵,其中利害关系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赵文成吓得一个哆嗦,赵大嫂哪里还敢撒泼打滚,一骨碌爬了起来。 老村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凑银子。” 刘丰平也黑着脸走了,瞧着方向是往刘丰收家去,显然每遇到事儿,他就只能找大哥帮忙。 刘家的官司暂且不提。 赵文成拄着拐杖回家,夫妻俩将所有钱翻出来一算,还少了三两多银子。 “怎么办,钱不够啊。”赵大嫂哭起来。 “早知道要收粮食,咱们家的粮食就不该卖,现在好了,卖粮食的银子还不够用来交税的。” 赵文成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个家都被你哭丧了。” “那你说咋办,是你去服苦役,还是让咱儿子去,你舍得吗?”赵大嫂哭着喊。 赵文成自然舍不得,苦役跟普通的劳役不同,去了那就是往死里头干,回来能留半条命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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