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鸡儿放个假。 目送凌息走远,霍琚长长吐出一口气,耳朵尖烧得烫人,于他而言,凌息的奔放程度还是太过了,他承受不来。 视线垂落在黑漆漆的药碗里,况且他须得喝药静养,平心静气,切记不可动欲,否则五两银子的药全浪费了。 待他腿治好,凌息再邀约他便去。 此时的霍琚尚且不知,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凌息已经彻底习惯他独自洗澡,再没发出过邀请。 “长长了。”凌息给头发拧水,发现长度可以折叠了。 怪不得最近老觉得头发碍事,原来不知不觉长长这么多了。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不能随便剪头发,大夏天留长头发多热啊。 而且凌息不像霍琚会梳发,他连随手用发带绑头发都费劲儿,好几次弄成了死结,最后只能靠蛮力扯断。 顺手洗干净换下来的脏衣服,凌息抓起一个松香皂检查,已经凝固成型可以使用,若是可以弄到蒸馏设备就好了,捣鼓点精油啥的岂不美哉。 提着篮子回去,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头,水珠沾湿后脖颈儿细腻的皮肤,松松垮垮穿着件长袍,走动间领口敞开,露出片雪白,叫人一时分不清究竟月光与它谁更皎洁。 霍琚猛然偏过头,差点错过凌息抛过来的东西,大手一把抓住。 “松香皂?”霍琚抬头与近在咫尺的凌息对视,再度移开视线。 凌息这回发现了他的动作,奇怪地凑到他跟前,“你躲我做什么?” 少年的吐息洒在耳廓,霍琚耳朵烧灼,鼻尖溢满清香,他暗暗攥紧拳头,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没躲。” “嗯?”凌息挑了挑眉,毫无预兆伸手把霍琚脑袋掰过来和自己面对面,堪堪两指的距离令霍琚瞳孔微张,喉结滚动。 霍琚感觉自己汗都快下来了。 这般近的距离,他不仅可以嗅到凌息身上松香皂的清香,还能看清凌息浓密的眼睫,以及下面那双明澈水润的眼眸。 心脏里仿佛藏了个跳舞的小人,不知疲惫地舞动手脚。 霍琚的视线终于来到凌息嫣红的唇上,他以为他忘了,但稍一思量便记起它的味道,柔软的,甜美的,如梦如幻,胜过世间所有美酒佳酿。 呼吸的频率失去节奏,霍琚不由自主倾身,一点点靠近那两瓣诱惑着他的唇。 “好热,你贴我这么近干嘛?”凌息抵住霍琚胸膛,把人推远些。 “我刚洗了澡,你别惹我一身汗。”凌息好像半点没察觉空气中暧昧的气氛,兀自打断霍琚的动作。 一股热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霍琚意识到,貌似是他自作多情了。 高大伟岸的男人愣是被凌息轻轻一推,推出几步远,落荒而逃地冲进屋内拿换洗衣物。 凌息诧异地盯着他的背影,“瘸子也能跑这么快的吗?” “这俩兄弟怎么一个德行。”凌息喃喃自语。 朝屋里走的脚步蓦然停顿,他仰头穿过茂密的树冠,看见一弯月牙散发出莹莹光泽。 没来由回忆起一句话——“今晚月色真美”。 毫无浪漫细胞的凌息,突然灵光一闪,刚刚霍琚反应那么大,该不会…… 霍琚拿好东西杵着拐快速朝外走,与凌息擦肩而过之际倏然被人拽住手腕。 少年手心温热,透过皮肤表层传递到霍琚血脉中,流经霍琚心脏。 “做……” 霍琚话头被少年打断,凌息清亮的眼眸望向他,“你刚刚不会想亲我吧?” “轰隆——” 短短几个字无异于五雷轰顶,霍琚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世上怎会有凌息这般直白,不顾人死活的家伙存在!? 凌息嘴巴微张,低头看了看自己握住的手腕,又看看表情扭曲的男人,真心实意感叹道:“哇,你好烫,得有四十度吧。” 霍琚恼羞成怒抽回手,杵着拐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凌息视线范围内,背影肉眼可见的狼狈。 凌息呆了呆,朝着霍琚的方向喊:“你想亲我直说啊,用不着害羞,我又不会拒绝你。” “哐当!” 一棵树惨遭霍琚毒手。 心地善良的热心市民小凌提醒:“霍哥,别把拐杖砸断了,明儿我还得修房子没空帮你做新的。” 远处黑暗风平浪静,凌息满意点头,看来霍哥还是听劝的。 心满意足回屋睡觉,明天得早起干活呢。 全然不知他霍哥在河边用石头打了一晚上鱼,次日中午收获全鱼宴。 . 由于霍琚心气不顺没睡好,霍常安的事自然被他抛之脑后,根本记不起。 霍常安同往常一样安静干活,霍常胜一个大男人粗神经也不会追着他问后续,于是跟无事发生一样,谁也没多问一嘴。 凌息去灶边喝水,发现今天不止有两位婶子,刘阿叔居然也在。 注意到凌息的视线,刘阿叔局促地朝他笑了笑,“我……我来帮忙,搭把手,你……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走。” 说着就要起来,他们这儿有说法称小产的女人哥儿不宜进旁人家门,会给主人家带来霉运。 所以赵丹桂肯在这关头收留他,刘枝感激涕零。 “你愿意来帮忙该我谢谢你,你身体吃得消吗?”凌息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不用谢,不用谢,我身体没啥大问题,择点菜还是能做的。”刘阿叔听凌息没嫌弃他的意思,脸上笑容自然了些。 “刘枝就是脾气倔,我让他多卧床休养些日子,他非要过来帮忙,说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赵丹桂帮腔道。 刘淑芬也说:“是啊,可不就是头倔驴吗,心实诚所以老挨欺负,往后你可得硬气点。” 她们说话刘枝默默听着不多话,憔悴的脸上带着笑容。 看着他脸上的笑,凌息不禁疑惑,过得这么惨了怎么还能露出笑容呢。 人真是脆弱又坚强。 “刘阿叔你家酒不是你自己酿的吗,你可以拿出来卖掉,换点银钱。”凌息开口提了一嘴。 刘枝苦笑着摇头,“他们不会让我拿的,虽说酒是我酿的,但粮食是曹家的。” 凌息皱起眉头,“你去找村长帮忙呢?” 刘枝在县城出了事,村长替他忙前忙后,他已经麻烦村长许多,没脸再请人过来,况且他太清楚自己公婆,即便村长出面调和,村长一走他们能立刻反悔再把他赶出门。 他们正说着话,远处突然跑来个哥儿,行色匆匆,神色焦急。 “刘阿叔,你快跑吧!”小哥儿拉起刘阿叔就要走。 刘淑芬两位婶子赶忙拉住人,问清楚原委,“啥事就要跑,咋地了?土匪打来了?” 小哥儿擦着额头上的汗,口舌利索地解释:“我娘特意叫我跑一趟告诉刘阿叔,他爹娘又要把他买了!” “已经和媒人谈好了,待会儿刘阿叔家里人就要过来抓人了。” “什么!?”刘阿叔眼前骤然发黑,头脑眩晕,眼见人要当场昏厥,赵丹桂急忙把人扶住。 “刘枝,你振作点,眼下可不能晕!” 刘淑芬急得直跺脚,“你先到我娘家躲一躲,避避风头。” 小哥儿也急得满头大汗,他娘今天带他上刘阿叔娘家隔壁的婶子家问绣活,恰巧听到隔壁刘阿叔爹娘在同媒人商谈刘阿叔的婚事,霎时又惊又怒,顾不得许多急忙叫自家哥儿去同刘枝通风报信。 第三次,第三次了,他们又要卖他,这回打算把他卖到哪家去,卖给地痞流氓还是杀人越货的歹人? 现场独数凌息最冷静,甚至有心思问他们:“刘阿叔同曹家不是没和离吗,这样算不算重婚?” 几人听不懂啥重婚不重婚的,倒是眼前一亮,“对啊,刘枝没和离呢,哪能再嫁,曹家人肯定不会答应。” 刘枝却不敢断言,曹家都把他扫地出门了,一纸休书而已,哪会不给。 “刘枝!你个贱蹄子,让你娘我好找,还不快跟我回去。”刘枝娘膀大腰粗,提溜刘枝跟抓小鸡没区别。 “我没被曹家休掉,还是曹家夫郎,你不能再把我嫁了。”刘枝第一次在他娘面前做出反抗。 他娘眼珠子一瞪,凶神恶煞道:“我呸!曹家都把你赶出门了,莫非还想占着你,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 两人拉拉扯扯,那头也不晓得谁走漏了风声,曹富仁老俩口竟也赶来了。 “刘枝名字还写在我曹家族谱上呢!谁说他是自由身了?”曹老太拽住刘枝另一只手把人往自己身边拉。 “你个老虔婆,现在想起我家刘枝的好了?全村人都看见了,你们老俩口不干人事,把刚小产的哥儿赶出门,这是要逼他去死啊!我这个做娘的不忍心,决定重新给他寻个会疼人的夫家。”刘枝娘唾沫横飞喷了曹老太一脸。 刘枝夹在她们中间,被扯来扯去,无人注意到他脸色越发惨白。 “少假惺惺的装慈母了,我家把刘枝赶出门,那是因为他是个不下蛋的鸡,你家不顾亲生孩子死活,把人赶出门那才是逼人去死,有你这样的娘,刘枝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曹老太直接揭穿刘枝娘真面目,两方都没有要给彼此留脸面的意思。 此时不知谁叫了声,“你们别吵了,刘枝晕了!快救人啊!”
第32章 刘枝晕倒后原本抢着要他的两家人齐齐避瘟神一样躲着,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刘枝领回去。 “刘枝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跟我家有啥关系!”曹老太连连后退,满脸嫌弃避讳。 刘枝娘眼珠子一瞪,指着曹家人道:“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刘枝嫁到你曹家,名字写在你家族谱上,自然是你家的人!”刘枝娘把曹家刚才那套说辞直接还了回去。 村长在村民催促下着急忙慌赶来,瞧见的便是这副互相推诿的场面,霎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人还没死呢,两家就开始忌讳了。 刘枝气息奄奄,面无血色,看上去确实不太好,村里人最是避讳把死人往家里带,刘枝这情况真没准个数,饶是好心的赵丹桂心里也打起鼓来。 他们把晕厥的刘枝搀扶到树荫下休息,凌息拿了椅子过来给刘枝休息,村长嘱咐村中脚程快的汉子去寻草药郎中过来。 弄清楚事情始末,村长指着两家人半晌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我走前叮嘱过什么你们俩口子全忘了!?这些年来刘枝嫁入你家尽心尽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还病着你们就将人赶出门,也不怕遭报应!”村长冲着曹家老俩口的面门教训。 两人缩起脖子,满脸心虚。 刘枝娘在旁边看好戏,下一瞬枪口就转向了她,“还有你刘枝娘,要不是当年亲眼目睹你九月怀胎生下刘枝,我当真以为他不是你亲生的,有你这么心急火燎卖哥儿的吗?缺钱叫你家几个懒货出门寻活计做,少打刘枝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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