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闻言醍醐灌顶,是啊,没必要每家每户都买,几家人合买一架曲辕犁,到时候大家轮着用,能省下不少银子呢。 “邱子,咱们两家一起买。” “李婶我们两家挨得近,我们一起买。” “我家地少,跟你们两家凑一凑吧。” 盛弘新坐在茶楼雅间眺望衙门口热闹的场面,面上浮现笑容,“还是凌息你脑子聪明办法多,谢谢你造出的曲辕犁。” “曲辕犁是我老家的东西,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不过借花献佛罢了。”凌息在邻水村找周盐制造水车风车时,一并把耕种需要用到的农具回忆了一番,与周盐一同研究如何复原那些东西。 “你老家究竟在哪儿?听起来很神秘,貌似有很多先进的技术。”盛弘新下意识打探。 凌息淡淡扫过盛弘新的脸,声音透出几份冷漠和怅惘,“你不用想了,我回不去,你也去不了。” 被看穿心思,又被大喇喇摆上台面,盛弘新尴尬地挠挠脸,眼神飘忽,“我这不是好奇吗。” “对了,你最近在和王妃忙什么?我好些日子没能和她说上话。”盛弘新转移话题,之前他一直待在军营里,没有太大感觉,近来需要忙的事情变多,每天住在王府,与王妃见面的时间居然比从前还少,心中莫名有些不得劲儿。 凌息挑了挑眉,盯着盛弘新端详片刻,盛弘新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你干嘛?” “没事。”凌息淡然地收回视线,随口道:“反正你也不喜欢王妃,何必在意她做什么去了。” “我没……”盛弘新倏地止住话头。 他和王妃属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前没见过,成婚后没怎么相处过,论感情确实没多少,但怎么着也是自己的正妻,哪有妻子不管丈夫,独自逍遥的。 “不是吧?允许你冷落人家,不允许人家冷落你?啧啧啧,双标呀王爷。”凌息阴阳怪气道。 盛弘新听不懂啥叫双标,不过前面的话他却能听懂,皱了皱眉辩驳,“那如何能一样,我要练兵,住在军营更方便,是正经事,她早出晚归,不见人影,岂不是惹人说闲话。” 凌息单手撑着腮,忽然伸手敲了下盛弘新的脑门儿,盛弘新吃痛,奈何凌息速度太快,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哎哟,你打我做什么?” 凌息给身侧安静喝茶的霍琚使了个眼色,“霍哥,你告诉他,他哪儿错了。” 霍琚放下茶杯,严肃认真注视着盛弘新道:“你既担心旁人说王妃闲话,那你成日往军营里跑,为何不担心旁人看轻王妃,笑话王妃不受你重视?” 盛弘新霎时哑口无言,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调。 凌息偏头睨他,落下总结:“你根本没有已婚男人的自觉,当自己仍然单身想干嘛就干嘛,你把人家从域阳娶来闭城,千里万里,远走他乡,无一亲朋好友在侧,你却连基本的体面都没给她。” “盛弘新,作为丈夫你很失格。” 青天白日,五雷轰顶,盛弘新恍恍惚惚,视线晕眩,脑中不断盘旋凌息和霍琚说的话。 长久的沉默后,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自己确实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我……”盛弘新张口欲说点什么,一出声,嗓音竟哑得要命,抬眸望向凌息二人。 凌息吃完了东西,霍琚正低头细细用手帕给凌息擦手,不放过每一根修长的手指。 “谢谢霍哥。”凌息眉眼弯弯探身亲了下霍琚唇角。 盛弘新:“……” 胸口突然哽得慌,最烦别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了! 三人用过午饭,下午坐着马车前往庄子,凌息离开邻水村时挖了些种在温泉边的红薯和花生。 “红薯和花生都种下了吧?” 庄头毕恭毕敬回答凌息,“凌公子,都种下了,只是不知能否存活。” 他们庄子上有许多种庄稼的老手,但谁也没见过凌公子带来的东西,只能照凌公子教的办法按部就班种下。 就怕到时候东西没种出来,他们要遭殃。 “没关系,你们头回种没经验很正常,多试几次就好了。”凌息安慰他们紧张的情绪,不过他觉得应该能成功,毕竟自己随随便便种种都种活了,没道理人家这些老庄稼汉种不活。 众人听了凌息的话,见他如此宽宏大量,内心松了口气的同时,再度感叹凌公子心肠当真和容貌一样好。 庄子周围许许多多农民在耕地播种,凌息一眼望去,面朝黄土背朝天,佝偻着身子播撒种子。 凌息不由替他们感到腰疼,尤其这些人大多是老幼妇孺,十一二岁的孩子已经下地学着干农活。 “他们家的男人呢?”凌息没望见几个青壮劳力,疑惑地问庄头。 庄头叹了口气回答:“进城寻摸活计或者下海捕鱼去了。” 单纯依靠地里的收成吃不饱饭,即使海盗猖獗,仍有不少渔民下海捕鱼,亦或捞些珍珠海鲜上来卖。 可谓富贵险中求,然而,实际上求不到多少银子,只不过比老老实实种地强点。 凌息眼珠子转了转,靠近盛弘新问:“你们这儿靠海,你就没想过弄点盐……” 盛弘新大惊失色,面上血色全无,霍琚立马伸手捂住凌息的嘴,眼中透露不赞同的神色。 “你疯了,那可是死罪!”盛弘新压低声音呵斥。 “抱歉,凌息他对本朝律法不了解。”霍琚硬替凌息找借口。 凌息拍拍他的小臂,让他松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私自贩卖盐铁,罪不容诛,自己当然知晓。 “富贵险中……”凌息刚说了四个字,再度被霍琚捂住嘴。 男人眸色深深,似在警告他别胡说八道。 凌息半点不带怕的,直勾勾盯回去,眼中带着兴奋的跃跃欲试。 盛弘新揉揉太阳穴,不禁心疼起霍琚,“霍兄,你真不容易。” “报——” 远处一阵烟尘飞溅,士兵快马加鞭一路奔向盛弘新。 马儿被勒停,四蹄在原地跺了跺,慢慢安静下来,士兵利索从马上翻身而下,跪在盛弘新面前,“报告将军,高句的船只正在靠近咱们海域。” 盛弘新面色一沉,浑身气势冷凝,“怎么回事?” 士兵语速飞快,“回将军,有将士在瞭望塔上观察到高句的船只持续在咱们海域附近徘徊,渠校尉已经过去交涉,暂且不知后续情况如何。” “狗日的高句,成日鬼鬼祟祟,藏头露尾,老子迟早把它那小地方给踏平了。”盛弘新额角青筋暴起,命人牵来马匹,他要亲自去一趟。 “霍兄,你随我一同去灭灭高句的威风。” 霍琚面沉如水,微微颔首,“好。” 凌息自然不会让他们落下自己,三人快马加鞭飞驰前往军营。 双脚刚刚落地,凌息就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厮杀声,两边已然开始打起来了。 “不是说渠校尉去交涉了吗?怎么打起来了?”盛弘新抓住路过的小兵询问。 小兵一见是自家将军,涕泗横流,气急败坏,“将军您可算来了!那狗日的高句硬说咱们窝藏了他们国家的重要逃犯,让咱们把人交出去,渠校尉与他们争辩了几句,他们一口咬定咱们故意窝藏逃犯,挑衅他们国威!” 于是两边就打了起来。 “妈的!”盛弘新面色铁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高句人真把自己当傻子对待。 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开战,当真以为自己怕他们不成。 “一起。”霍琚拽住独自往前冲的盛弘新。 盛弘新冲他颔首,拍了下他的手臂,“拜托你了。” 霍琚骑上马回头望了眼凌息,凌息咧开嘴角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霍琚眸中泛起笑意,策马离开。 视线中霍琚的身影消失凌息神色陡变,吩咐方才送信的士兵,叫他去宁王府把柳仲思柳大夫请来。 邵正平被霍琚派去接霍垚一家来闭城,既然皇帝千方百计要霍琚死,那么使出什么手段都不稀奇,担心牵连小姑一家,霍琚决定把人接到自己身边护着比较安全。 凌息环绕四周,发现瞭望台的位置上面没有人在,估计上前线去了。 少年身姿轻盈矫健,犹如敏捷的猎豹,悄无声息接近猎物,优雅地爬上最高处。 凌息视力优于普通人,比他们看得更远更清晰,不过按照这个距离想看清敌军船上的情况,还是有点困难。 “啧,没有超视镜,来个望远镜也行呀。” 凌息所处时代的科技能在这座山头看清另一座山头花丛里蝴蝶的颜色,并且非常清晰,他姑且不指望这会儿的技术能做到那样,普普通通的望远镜倒是可以实现。 原本一边倒的厮杀在盛弘新和霍琚加入后开始反转,霍琚虽然率领的一直是陆战,但他拥有足够多的率军经验,以及卓越的军事才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一盘散沙凝聚在一起。 凌息望见这一幕,嘴角不自觉上扬,不愧是他男人,真帅。 视线移动,无意间扫到一个黑点,凌息眯了眯眼睛,树林里有个人在踉踉跄跄奔跑,既不是朝着军营的方向,也不是朝着海边,而是朝着树林深处。 凌息的目光顺着他奔跑的路线挪动,穿过树林,翻越一座山,山的另一头飘起袅袅炊烟,显然有人家生活。 电光火石间,凌息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高句居然没撒谎,真有逃犯跑到大盛来了,这位引起两国战争的始作俑者,想要悄无声息离开,哪有那么容易。 凌息双脚一蹬,直接从三米高的瞭望台上跃下,飞奔向树林,身影迅速消失。 目睹一切的将士们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恍惚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沙沙沙——” 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格外频繁,男人侧耳聆听,眉头紧拧,总感觉今天的树林尤为活跃,不似往日安静,心脏跟着树叶发出的声音越跳越快,砰砰砰撞得他胸腔发疼。 男人捂住渗血的伤口,哪怕双腿虚浮无力,仍然努力催促自己跑快点,再跑快点,一股不祥的预感莫名将他笼罩,仿佛被什么大型猛兽盯上。 他艰涩地吞咽唾沫,额头冷汗流淌进眼睛,刺激得眼膜泛红,呼吸逐渐加快,鼻翼大张,瞳孔在眼眶中剧烈震颤。 来了,来了—— 耳边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倒计时,他死死咬住下唇,生生咬出血印子,脸色呈现尸体般的灰白,明明汗流浃背,手脚却冷到僵直。 “找到你了。” 清越的少年音在他耳边突兀响起,悬在头顶的那把剑终于落下,男人尚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容,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第118章 凌息眼见着男人被自己一句话吓晕过去,纳闷儿地挠挠头,自己长得很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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