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你刚来的时候定的一日十文钱,但只做大半日的活计,如今卖豆腐又磨豆腐,每日差不多要忙上四个多时辰。我想着把工钱给你涨一百文,每月五百文。” “这……这太多了。” “拿着吧,天气冷了多攒点钱给孩子们添身棉衣,明年春天再盖坐房子。” 林大满鼻子一酸,“要是没遇上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东家,我记着你的好,记一辈子。” 陆遥拍拍他肩膀,“不说那些了,好好干,总得让瞧不起的你的人高看你一眼。” “哎!” 赵北川把骡车套好,吆喝一声,陆遥赶紧上了车。 今天天气不太好,北风呼呼的刮,陆遥坐在车上裹紧衣裳。 赵北川:“冷不冷?” 陆遥吸了吸鼻子,“还行。” 赵北川挪了挪身体,给他挡着风。“以后冬天我自己来送豆腐就行,你别来了。” “那怎么能成。” “不怕冷你就跟着,给你冻成冰疙瘩。” 陆遥伸手掐他腰,赵北川握住他冰凉的小手揣进口袋里,“别闹,下次你要跟着就拿床被盖着,省的冻伤寒了。” “嗯。”陆遥趴在他后背上,闷声闷气的答应一声。
第38章 骡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个时辰就到了镇上,两人先去送豆腐,食肆在镇中心的位置,附近全都是商铺,能在这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赵北川搬豆腐的时候,陆遥便坐在车上看着来往的客人,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缎面棉袍的男人,身边跟着仆从,出门直接上了小轿子。 陆遥忍不住感慨,无论什么时代,有钱人的日子过的都舒服。 食肆送完两人继续去驿站,刚到驿站伙计就迎上来,“客官,上次您打听的商人到了,都住在后院呢,他们在这停留三日,若是有要买卖的东西抓紧时间。” “哎!多谢。” 今天出来匆忙皮子没带在车上,不过天天都得来送豆腐,明日拿来也是一样的。 送完豆腐两人赶紧往回走,看着天色不好下午可能有雨。 “还去陆家村吗?” “去吧,早点告诉他们,让二哥他们早准备着,学会了一两天就能卖。” “行。”赵北川甩了甩鞭子,骡车的速度快了起来。 来到陆家村时刚巧到了晌午,陆母和胡春容正在做饭。 听见外面有动静,胡春容朝外面望了一眼,“娘,三弟和弟夫来了。” 陆母赶紧起身朝外迎出去,“咋有空过来,冷不冷啊?快进屋。” 陆遥哆哆嗦嗦的跑进厨房烤火,看见胡春容大大方方叫了一声:“嫂子。” “哎,冷了吧,这边暖和快来烤烤。”胡春容把小板凳递给他,让他坐在灶台边烤火。 陆母从鸡窝里捡了几个鸡子,洗了洗扔进锅里。“这几天家里有事啊?大伙都朝我打听你怎么没来卖豆腐呢?”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我打算把做豆腐的法子教给二哥,以后陆家村我们就不来卖了。” 胡春容乍一听,激动的心脏砰砰的狂跳,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遥,“咋,咋想起让陆林做呢……” 卖豆腐多赚钱她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半年时间赵家盖了新房,买了骡车,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细布做的。只是没想到这么赚钱的活计陆遥竟舍得让给他们。 陆遥道:“冬天两边跑不方便,而且我们又接了个镇上的活计怕忙不过来。” 其实真要卖也卖得过来,无非就是多吃点苦受,再不济雇个人磨豆腐。不过陆遥没想那样做,自己日子过好了理应帮衬一下家里,总不能自己吃着肉,爹娘连肉汤都喝不着。 陆母欣慰的握着他的手,“遥儿啊,娘到底没白疼你。” 胡春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以前太小肚鸡肠,为了几个鸡蛋跟陆遥闹了这么多年。 屋外赵北川把骡车栓好,陆父和陆林刚好也从外头进来,村子里有个修房子的,他们去帮工干了几天。 “爹,二哥。” “大川来了!”陆广生见到儿婿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 陆林要出去打酒,被赵北川拦住,“今个不喝了,待会回去还得磨豆腐,别耽误干活。” “行。” 三人洗了洗手进了屋子,过堂屋子里已经摆上了炕桌,陆云和陆苗正在往上端菜。 原本只煮的菜粥,来了客人陆母赶紧又掂量了两个菜,一个是之前陆遥拿来的猪肉,被她腌成咸肉焖了一锅萝卜,还有几个煮鸡蛋勉强也算个菜。 今天都是自家人,也不拘男女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席间陆遥把做豆腐的法子告诉了陆林,“二哥照着我说的先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若是做的不对我再来教你。” 陆林激动的脸通红,重重的点了点头,“哎!”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觉得自家兄弟真好,出嫁后还惦记着他们。 吃完饭外面天已经阴的乌黑了,陆母要留他们在这住一宿。 陆遥拒绝道:“俩孩子自己在家不行,明天还得给食肆送豆腐不能耽搁了,你们快进去吧,过几日我再来。” 眼见着天要下雨,赵北川把骡车赶的飞快,颠簸的陆遥浑身刺痒。 刚走到家门口,硕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陆遥忍不住笑道:“咱们还挺会赶时间。” “快进屋别淋湿了,我收拾车上的东西。”赵北川把骡子卸下来栓进牲口棚子里,几只鸡也关进了鸡舍,又抱了几捆干木柴进了屋。 眨眼的功夫,大雨噼里啪啦下了起来,秋雨寒凉即便坐在屋里都觉得凉飕飕的。 小年和小豆都换上了新做的棉袄,还在西屋摆弄那几只小猪,这些日子小猪长大了点能吃豆渣了,没想到俩孩子居然把野猪仔都养活了。 回来时林大满已经开始磨豆子了,四桶豆子磨了两桶出来。 “大满哥,你回去歇着吧,剩下的我跟大川磨就行。” “我待着也是待着,帮你们忙活忙活。” 陆遥提起今早在路上碰见宋长顺和宋寡妇,“小叔子和亲嫂子住一起真是稀奇,也不怕人笑话。” 林大满冷笑一声,“提起这个,今天我去村里卖豆腐,还听见个事。当初宋寡夫为了从婆婆手里诈钱,给孩子泡冷水澡,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陆遥咋舌,“他还能干出这种事,真够狠毒的!” “要不我说,这俩人在一起没有好下场!” * 昨夜下了雨,今早起来天气瞬间冷了下来。 宋寡夫拖着沉重的身体爬起来,去厨房烧火做饭。身上的单衣冻得他瑟瑟发抖,点着火勉强不冷了,赶紧把粟米和菜倒进锅里。 他看着灶台里的火苗,目光涣散着想起昨天看见的赵北川,赶着骡车从自己身边经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如果当初他能早一步去说亲,会不会坐上车上的人就是自己了…… 宋寡夫抓着衣襟,感觉胸口闷痛难忍,忍不住咳了几声突然喉头一热咔出一块血。吓得他赶紧拿干草蹭掉。 心里隐约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他去庵堂那些日子是十多个人住在一个大通铺上。旁边睡的人就经常咳嗽,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有一次他听人说,那人好像有肺痨,家里怕传染才送来的。 不会的不会的,自己没同那人说过话,也尽量避免跟他接触,不会被传染……然而不断虚弱的身体提醒他,自己大概率也患上了肺痨。 这种病在这个时代就是不治之症,活不了多久的。 宋寡夫捂着脸想哭,却掉不下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命这么苦。 想起自己没出嫁的时候,爹娘对他不好,每天做着最多的活,却经常遭到打骂。 成了亲跟宋长富过了几天舒坦日子,虽然宋长富脾气也不好但至少不会打他,赚了钱也会私底下给他。 后来丈夫死了,他不敢回娘家,爹娘都没了,弟弟和弟媳肯定容不下他,一准将他卖给村子里的老鳏夫。 留在宋家一样过的不如意,前有刻薄的婆婆,后有如狼似虎的小叔子。 那日在树林里他没说谎,第一次跟宋长顺在一起时,他确实是被强迫的,后来反抗不了就半推半就了。 偷情的时候宋长顺对他还算不错,如今两人真正生活到一起,他才察觉到宋长顺的本性。 这人之前被林大满压抑的狠了,折腾起来不管不顾,有时候半宿都不给睡觉,还拿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弄他,疼的宋寡夫苦苦哀求。 可对方非但不停反而变本加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死过去了,结果第二天还是醒了过来。 其实,还不如死了呢……死了就不用遭罪了。 “饭做好了没了?”屋子里宋老太太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宋寡夫赶紧掀开锅盖,拿陶盆把菜粥盛出来端进屋里。 宋平刚睡醒,坐在他奶奶怀里打盹。自打宋寡夫回来,宋平就跟他不亲了,晚上也不找他睡觉,有时候说话都爱理不理的。 “娘,吃饭吧。” 宋老太拿筷子敲着陶盆道:“粥熬的这么稀能解饱吗?进了堂子里待傻了,饭都不会做了?” 宋寡夫咬着嘴唇不吱声,他早就习惯喝这种稀粥,忘记现在回到家不用再喝了。 “傻站着干啥啊?拿碗盛粥吃饭!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当初就不该接你回来……”宋老太嘟嘟囔囔骂了半天。 宋寡夫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到厨房,端起碗刚要走,宋长顺就从后背抱住了他。 “嫂子,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宋寡夫浑身颤抖,胃里泛着生理性的恶心,“放,放开我,该吃饭了。” 宋长顺啃着他的脖子,手伸进他裤子里摸索,“让我先吃你。” “哇——”宋寡夫忍不住吐出来,早上没吃东西吐的都是酸臭的胃液。 身后的人立马恶心的倒退几步,“快收拾干净,真恶心人。” 宋寡夫涕泪横流,你才恶心,你们全家都恶心!你们全都该死! * 赵家屋里,陆遥刚睡醒,裹着被子坐了半天才磨磨蹭蹭把棉衣穿上。 小年和小豆都没睡醒,陆遥伸手摸了摸被窝,热乎乎的应当睡不冷。 起身去厨房生火做饭,早上干脆做一锅热汤面吃下去暖和。先和好面醒着,然后捞了一颗酸萝卜,洗干净切成小丁混着荤油做成卤子。 锅里的水开了,两个孩子也睡醒了,揉着鸡窝似的头发来到厨房。 陆遥舀了两瓢热水让他们去洗脸。 “嫂子,我牙疼。”小豆洗完脸抱着陆遥的大腿瘪嘴。 “张嘴我看看,那颗牙疼?” 小豆子指着下面的小牙说:“就这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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