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同窗进去吃饭,他们都怕我花钱。” 陆遥失笑,“你没告诉这酒楼是自家开的?” “没呀。” “快带他们去楼上吧,竹居还闲着让你大兄多准备些吃食。” “嗯!” 赵北斗这才拉着目瞪口呆的同窗进了酒楼。 坐在竹居包房里,看着翠绿的观赏竹,几个人忍不住追问道:“北斗,这陆家酒楼是你家开的?” “算是吧。” “刚才那位郎君是陆老板?” “嗯,那是我嫂子。” “怎么过去从未听你提起过?” 赵北斗有些奇怪道:“这跟学习也没什么关系,提它作什么?” 大伙心中感慨万千,之前见他穿着普通,用的笔墨也不是上成的,还以为跟他们一样都是普通家庭,没想到竟是平州大富商陆遥的夫弟。 这么有钱就算了,读书还这么努力,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赵北斗让他们坐在上面等着,自己去后厨要菜。 厨房里热火朝天,赵北川和小春、陆明三人正在颠勺,旁边陆清在切配菜。 桔红色的火苗半尺多高,将锅里的菜烤的滋滋作响。 等他们炒完菜,赵北斗才开口,“大兄,二哥!” 两人闻声回过头,“北斗回来啦!” 小春走过来,拍着比自己还高的弟弟肩膀道,“想吃什么,二哥给你做。” “想吃你炒的溜肥肠了,还有葱爆羊肉,锅里有卤鸡吗?” “有,待会让伙计给你端两只过去。” “嗯嗯。” 赵北川摘掉围裙洗了洗手,一只胳膊搭在弟弟的肩膀上走了出来,“这次游学怎么样?” “挺好的,学了不少新知识,还结识了几个新朋友。” “那就好,对了林子健来了,应当是跟你一起参加四月份府试的。” “真的啊!他现在在哪呢?” “听说好像是借住在你们院长家中,下午有时间你过去看看。” “嗯!” 说了会儿话,赵北斗端着炒好的菜回了二楼,却见屋里少了个人,只剩下魏闵、蔡青和严广俞三人。 “卢远呢?” 魏闵道:“他说想先回府学就提前走了。” “那也得把饭吃完再走啊。”赵北斗想要下去追,被蔡青严拉住胳膊。 “算了,他大抵是觉得跟咱们待不到一起去。” 他们五个人中,原本魏闵和严广俞家境况稍好一些,蔡家也是,只卢远比较贫寒。 卢远一直以为赵北斗同自己一样是耕读之家,所以跟他关系不错。没想到今天得知他家里这么富有,瞬间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着脆弱的自尊心,一怒之下便离开的。 赵北斗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叹了口气道:“他何必如此,等回了府学我再找他说开吧。” 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其他三个人倒是赞不绝口。 吃完饭把三人送走后,赵北斗迫不及待的乘坐马车去了贺院长家中拜访。 来的路上他还在为刚刚的事烦心,等到了贺老家里看见多年未见的发小,那些烦恼瞬间一扫而空,两人拥抱了好长一会儿才松开。 两人互相打量着彼此,眼底皆是笑意。 “你长高了,你信上说是已有七尺八分①,如今看着比我还高了几寸呢!” 赵北斗笑道:“信是半年前写的,准是这段时间又长个了,倒是你县试成绩怎么样?” “案首。” “厉害!”赵北斗是真心实意为好友开心,不过按照林子健这些年的学识,夺个县案首好像也没什么难度。 林子健道:“县试题目太简单,还得看这次府试和院试。” “那咱们可得好好比一比了,这几年我可没落下你太多。” “我正有此意!”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尽是少年得意。 * 因为还有一个月就要府试了,这段时间林子健干脆也去了府学,跟着里面的学子一起学习。 今年是大考年,府学里的气氛可谓不紧张,每个人都想考个好成绩,一举夺魁出人头地。 晌午两人吃完饭,便拿着书去教室研读。 林子健因为初来乍到,只认得赵北斗一个人,所以这几日都是跟在他身边。 两人都是师从林静贤,但这些年都有自己的感悟,林子健对经意领悟较深,赵北斗善长策论,二人取长补短,辩古论今长了不少学识,唯有一个人心里不舒服,此人正是卢远。 那日从陆家酒楼离开后,回到府学赵北斗就找到他,解释了自己并非有意欺瞒,而是酒楼是嫂子开的,他从没当成自己的东西,所以也没拿出来宣扬。 卢远正在气头上,不冷不热的说道:“赵公子如此富贵之人,还是离卢某远一些吧,免得沾上穷酸气。” 赵北斗也生了气,两人在府学四五年的友情,值当说这样的话,知道他心思敏感又爱钻牛角尖,索性晾他几日。 这阵子故意疏远他,好几次见了面都当没看见。 卢远气哭了好几回,本来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现在不光不理自己了还跟那个上京来公子走得那么近,让他心里难受极了。 可却放不下面子跟好友道歉,一直到快要府试的时候,他才托人给赵北斗送了一卷书。 这本书是历年府试的题解,都是卢远一点点收集的,想来废了不少心。 当天下午赵北斗便亲自去了他的宿舍,带了一块墨条和一杆毛笔和解。 卢远拿着东西沉默片刻,两人忍不住同时笑出声,之后便又和好如初。 赵北斗把他介绍给林子健认识,起先卢远还心有芥蒂,觉得这是上京来的公子,身份贵重不是他能结交的。 没想到相处下来,卢远发现林子健并非自己想象中那般高傲,相反十分平易近人且学识渊博,林子健也仰慕他文章见解独到很有文人风骨,三人竟成了不错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注①:这里的尺是二十三厘米多一点,跟现代的尺寸不同。 另注:赵北斗参加过一次府试,但是那会儿年纪太小没考中,是破格入学的。府学其他人都是秀才身,所以不需要再参加府试了。
第118章 临近府试,赵北斗也有了些紧张的感觉。 虽然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但心里还是有担忧,怕自己发挥失常考的名次不好,或者干脆没考中……那可就丢死人了。 陆遥见他压力大,熬了些银耳莲子汤给他端过去。 “嫂子。” “这么晚了还看书,仔细伤了眼睛。” 小豆搬了把椅子让陆遥坐下,“我再看一篇文章就休息。” “还有几日就考试了,感觉紧张吗?” “有一点。” 陆遥笑道:“别紧张,读书也不过是一条出路而已,有大兄和嫂子帮你兜底,就算你考不好也没关系,大不了回来继承家业。” “那怎么能行,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总该有些成绩,这样才对得起您的栽培也对得起我的努力。” 陆遥欣慰的看着他,颇有些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那就放平心态,好好备考,嫂子相信你肯定能得偿所愿。” “嗯!” * 四月初六,府试开考。 提前一日陆遥就把吃食准备出来,因为要连续考三天,这几天都不能出来,所以要带一个小锅和一个水壶。 炸了一些细面条,也就是简易版的方便面,吃得时候拿开水冲泡一下就能吃。还准备了一罐香菇肉酱,拌在面条里吃,味道十分美味,比携带馒头大饼方便多了。 早上卯时左右开始点名入考场,考子们排着长队鱼贯而入。 进去后开始搜子(搜身),除了笔墨砚台和吃食外,考蓝里不得装任何纸张。 除了搜考篮还搜衣服、头发、鞋子,凡有夹带者一律清出考场,不准再考试。 搜查完的考生,按照考引(既准考证)找到自己的号房,从进去开始便不可再交头接耳。 考场外,一家人站在门口,看着赵北斗排队进去后,才转头去了旁边的茶楼休息。 同七年前第一次参加府试差不多,第一日天气就阴沉起来,看样子又要下起雨。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陆遥和赵北川带着弟弟妹妹坐在天丰楼的三楼喝着茶。 这家茶楼是去年新开的,以前是一个破旧的小茶馆,后来被人买下来重新建了一座三层的楼,开了这家茶楼。 一楼和二楼依旧是卖茶点,三楼额外有几个包间供贵客休息。 茶楼的老板也是熟人,就是梁校尉的夫人,陆遥更习惯叫她章老板。 自打梁勇去世后,粱校尉的精神头也不及以前了,去年从军中换了个闲差,不再去带兵打仗只留在平州。 原本打算帮着侄子经营生意,结果他压根就不是经商那块料,亏了三个月后,章玉看不下了去了,把他撵回家自己接手了一部分生意,如今干的有声有色。 得知陆遥他们过来,章玉亲自上楼接待。 “章老板来了。” “快坐,我听说北斗今年下场试第,进场了吗?” “刚进去。” 章玉见他面色担忧知道怕天气影响弟弟发挥,“我听相公说,上个月州府出钱修缮了考场,里面破旧的瓦片都重新换了一遍,应当不会影响成绩。” 陆遥也知道这个消息,他还捐了一千两银子呢,“倒是不怕房子漏雨,就怕他运气不好分到臭号去。” 这种事避免不了,年年都有人因为分到臭号影响成绩。 章玉无奈道:“那就没法子,只能盼着咱们北斗运气好一点,离着臭号远点。” 不知是不是外面人祈福管了用,赵北斗这次分到的号房离着茅厕非常远,在西北角的第一间。 相隔不远就是林子健的号房,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不敢说话交流。 今年参加府试的人多,足足有一千三百余人,在这一千多个人中只有四五十人能取中秀才,竞争可谓不激烈。 辰时衙役们开始分发过夜用的棉被褥子。 这些东西都不知用过多少年的了,又沉又硬还一股子霉味,赵北斗接过来皱着眉头铺在身后的小榻上。 分发完监考官开始宣读考场规则,接着是州牧大人训话,再之后便是敲锣发卷。 府试考试的内容主要还是以帖经、杂文、策论为主,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 这些都是赵北斗最擅长的,看了眼试题几乎闭着眼睛都能答出来,他朝不远处的林子健看去,对方脸上也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卷起袖子,开始磨墨润笔,在草稿纸上拟写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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