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搬个凳子。” 一个年轻的将军从旁边拿了把凳子递给赵北川,“莫怕,王爷不会把你怎么样。” 赵北川余光看了他一眼,此人跟梁大人有几分相像,应当就是他的小弟梁将军。 坐在凳子上赵北川稍稍缓和了些,主动开口道:“不知王爷叫草民前来有何事?” “这酒囊是你给葛长保的吧?” 赵北川抬头看了一眼,点头道:“没错,是小人给他的。” “这里面装的东西是怎么弄出了的?” “回王爷,这是小人夫郎酿酒时意外弄出来的,可巧小人去年遭歹人暗算受了伤,他拿这烈酒帮小人擦洗伤口捡回一条命来。葛校尉换防时我便想着送他一囊,边关常有战事,这东西说不定在军营里能用上。” 赵北川这些话说的半真半假,之前他和陆遥聊天时谈论起过这件事。 当时陆遥跟他说,如果有人问起这酒精的由来,就把之前受伤的事说出来,假装这酒精是意外发现的,这样才不容易被人起疑,没想到都被他预料到了! 赵北川怕镇北王不相信,连忙解开衣服让他看后背的伤疤,半尺多长的疤痕盘在肩胛骨上,做不了假。 镇北王点了点头,让他把衣服穿好。 旁边梁小将军捂着肩膀朝赵北川行了一个军礼,“多谢赵义士赠这烈酒,不然这次我恐怕凶多吉少。” 赵北川惊讶瞪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原来两个月前边关发生了一场敌袭,契丹人集结了上万兵马朝营州进攻。 粱闯带着三千兵马打算从侧翼包抄,没想到军中出了内应泄露了他们的计划,导致三千多个人差点全军覆没。 粱闯被救回来时中了一刀两箭,命悬一线。 军医看了他的伤势都摇头叹息,觉得怕是保不住了。 镇北王大怒,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保住粱将军的命!刚好葛长保和梁重听闻了这件事,二人急忙觐见。 葛长保把来时带到那一囊酒精给了军医,让他试试能不能帮上忙。 万万没想到,这一囊酒精救了梁闯的命! 过去军中凡是受伤的士兵,不怕伤口有多深,就怕伤口发脓感染。只要伤口流脓人必发热,降不下来几天就完了。 而且眼下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伤口更容易溃烂,军医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将酒精洒在梁闯的伤口上。 一连用了三天,伤口除了有些发红外,竟然一点溃烂都没有!慢慢的竟然开始结痂了! 那军医激动的连忙跑去找镇北王,询问这酒是从何处弄来的,若是军营有此物,士兵的伤亡能下降一半! 起先镇北王不太相信一点酒就能救命,让那军医把剩下的拿去再给别人试试,一连给三个人用了用,结果都是一样的,三人伤口都没有溃烂流脓。 其中一个士兵还是伤的腹部,本来都等死了,没想到竟然被救了回来。 镇北王这回坐不住了,他带兵打仗十七年,知道这酒精出现意味着什么,如果他的兵能受伤不死,那战场上将所向睥睨! 契丹再不是威胁! 他连夜下令叫来葛长保和梁重询问酒精的由来,葛长保也没瞒着,直接把赵北川和陆遥说了出来。 镇北王对那个有巨力的小子还有几分印象,没想到这东西竟是他弄出来的,等梁闯伤愈后便悄悄回了平州。 他打算亲自见一见这个赵北川,如果此人能用,那便在军中给他个虚职,以后专门由负责给镇北军制作酒精。 军营中,镇北王轻轻敲着桌子,开门见山道:“这酒精是何物所做?一年能产多少?” 赵北川连忙跪地道:“回禀王爷小的对这方面所知甚少,酒坊事宜都是夫郎在管着,小人只管食肆这边的生意。” 镇北王对这个陆氏愈发好奇起来,“既然如此,明日便去你们食肆走一趟。” 赵北川回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脑袋里晕晕乎乎,走到自家食肆见里面点着灯连忙上前敲了敲门。 “我回来了。” 陆遥打开门,紧张的把他拉进屋里,“怎么样?葛校尉他们叫你去军营干什么了?” “阿遥都被你预料到了,都预料到了!镇北王想要酒精!” “你见到镇北王了!” 赵北川深吸一口,勉强平复激动的心情,把刚才的事一字一句跟陆遥重复了一遍,“我没敢告诉他酒精能产出多少,只说自己不知晓这些事,酒坊都归你管,他说明日要来咱们铺子一趟!” 陆遥握着赵北川的手也在颤抖,他知道这是此生绝无仅有的一次机会,如果能把握住就再也不会受制于姜莹了。 最重要的是镇北王乃当家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二人感情极好,不用担心会被无辜牵连! “好,好好好!明日咱们好好准备,势必要登上镇北王这艘大船!”
第104章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陆遥和赵北川就起来了,拎着昨晚提前泡好的豆子朝食肆走去。 昨晚两人研究了半宿食谱,今天镇北王大驾光临,必须得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吃好了。 陆遥提议准备一份涮锅子,再配上八道招牌菜,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应当能摆下。 磨豆腐、点豆腐、压豆腐,这盘豆腐是迄今为止陆遥做的最认真的一块,生怕做出来口感不好。 天快亮的时候,赵北川赶着骡车去了西市,买来一头现宰的羊羔和新鲜的猪下水。各色青菜也买了不少,眼下刚进五月,不少菜都下来了,拿来涮锅子刚刚好。 买完菜又去了一趟冰库,晌午吃锅子肯定热,赵北川又买了十块冰,拿回去看能不能用上。 骡车赶到门口,陆苗和小春赶紧过来帮忙卸车。 陆遥穿着围裙走过来看了看,“你买冰啦,我刚还想着说,待会儿买点冰回来。” “我怕吃锅子热着王爷。” 陆遥给相公竖了个拇指,有长进! 东西搬进去,赵北川把车送回家,陆遥开始处理羊羔肉,为了保证口感,先把羊肉放在冰上冰一会儿,等肉冻的半硬时能切出更薄的肉片。 毛肚和百叶也要拿灰面反复搓洗,直到洗出来的水清澈透明没有异味为止。青菜一根一根择出来,挑拣出形状大小最好的拿出来摆盘。 陆遥把当年在秋水镇徐掌柜的送的那套瓷器拿出来了,这东西之前一直舍不得用,如今派上了用场。拿它装东西档次瞬间就提高了,比陶盘陶碗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八道特色菜分别为红烧鱼、糖醋里脊、肉沫豆腐、京酱肉丝、麻仁鸡蛋、拌凉皮、凉拌三丝和一道羊肉汤。 火锅的锅底是昨晚熬煮的鲜菇鸡汤,早晨起来撇去上面的浮油,只留下金黄透亮的原汤。食客们都说这鸡汤涮锅子味道最好,能保存住羊肉的鲜味。 忙到辰时东西都准备妥当,只要人一来随时下锅开炒。陆遥让小年小春和陆苗先回家去,待会儿别冲撞了贵客。 陆遥和赵北川坐在大堂等待着,紧张的手指发麻,握着相公的手道:“王爷说了什么时候来吗?” “没说,晌午不来,傍晚肯定应该能到。” “那咱们是不是准备的太早了?”他怕这些青菜放的时间久了就不新鲜了。 赵北川揉了揉着他的肩膀,“赶早不赶晚,有冰镇着应该没事。” “我就怕不小心得罪了王爷,弄巧成拙……” “别担心,你比我有见识有能力,若是你都办不成的事,换成别人更不行,你要相信自己。” 陆遥深吸一口气稍稍镇定下来,相公说的没错,自己比他们多活了一世,见识过那么多东西,怎么能在这种场合掉链子。 就算攀不上镇北王,他也一定有办法在这府城立足,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过是过眼云烟,越在意反而越容易出错。放平心态跟接待一个普通的食客一样,尽心就好。 快到午时的时候,食肆门口突然来了一队官兵,约五十多个人,将整个食肆围的密不透风。有十个身穿软甲的人先进来查探,前面和后厨仔仔细细查验了一遍,连水井都没放过,确定食肆安全没有刺客后才派人去通知王爷。 不得不说镇北王足够谨慎,这几年边关细作越来越多,他掌管着武朝最大的军队镇北军,若是出了意外会动摇国本,所以不得不谨慎。 陆遥和赵北川立紧张的站在门口等待,不多时一顶轿子停在门口,旁边的人将轿帘掀开,里面坐着的正是镇北王杨业! 只见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身材魁梧,长相端方,唇上续着短须,整个人看起即为正派。 赵北川拉了陆遥一下,两人连忙跪地请安。 “草民拜见王爷!” “起来吧。”镇北王径直走进来,背着手在大堂内转了一圈,他后头跟着梁将军、军医官和葛、粱两位校尉。 赵北川起身道:“小人先去为王爷准备吃食。” 镇北王颔首见陆遥留下来道:“你那个酒精还有吗?” “回王爷,还有半坛。” 昨晚他们就取出来了,陆遥从柜台后面拿出来,军医官迫不及待的接过打开闻了闻,又拿手指沾了一点放在舌尖舔了舔。 “是酒精!” 镇北王坐下道:“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回禀王爷,这是小人酿酒时意外得来的,因为实在太烈没办法喝,便存下来一直放着没用。上次相公受伤,小人便把这酒精拿出来用了用,没想到效果特别好。”陆遥顿了顿,“恰好去年葛校尉换防,他与我们有恩情,小人便想着把这酒精给他送一囊过去,兴许能用得上。” 镇北王听完点了点头,又问:“多少粮能做这一坛酒精?” 陆遥在心里估算一下,一斤酒差不多能产四两酒精,但他不能这么报,因为目前做酒精还不熟练,这个结果未必准确。 “这个小人还没试验过,不过一坛酒精约十斤,至少要用两石高粱。” 旁边军医一听,眼睛都亮起来了,两石高粱就能出这么多酒精?能救回多少人啊! “本王要五百斤酒精,三个月之内做出来。” 五百斤酒精也就是一千二百多斤酒,做肯定是能做出来,陆遥装作为难道:“回王爷,小人做倒是可以做出来,但……” 旁边梁将军温和道:“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陆遥沉了沉气道:“小人手里有一个酒坊,但这酒坊并非归小人一人所有,州牧夫人占了七成的股,做出的酒要先供应给她的酒楼……” 镇北王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摆摆手道:“此事我会让人去跟州牧说,以后优先做酒精供给军营,那边你不用再管。” 陆遥心中一喜,连忙跪地叩头道:“多谢王爷!小人必定尽心尽力将酒精制作出来,不耽误军中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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